第一款：苍环卷 一百五十一章：敞开心扉（2）

    林枫说：“在你嘴里，我怎么觉得我那么可怜！”

    “难道不是吗？”林元道：“当初你我打架，我收了伤至少还有母亲为我包扎，为我心疼，甚至她还会骂父亲让他去跟三叔好好说说，然后给我准备好我爱吃的三鲜馅的水饺。”

    “可是你呢，你只能藏在一个地方默默的疗伤，然后在你那帮小弟面前假装你的强大。”

    林枫以手掩面，低沉的抽泣声音响起，他的内心仿佛被一块石头稳稳的击中，他从来都没我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了解他的人。

    “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悲伤甚至是绝望，但是我不能接受的是你把我当成你泄愤的出气筒，你将这世间所有对你的不公，全部的压在了我的身上，并且还变本加厉。”

    “对不起……”林枫低沉的声音说出，“对不起…”

    林元声音不变，不过林枫这时候若是抬头便会发现，此时的林元胸膛起伏的速度加快，看来他也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林元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这人很聪明的，即使我那个时候没有经历过半个轮回，我也感觉自己好像活了很多年一样。”

    “我能轻易地感受到别人的情感，要知道这些对于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来说，该是一种多么绝望的感觉。”

    “自你第一次打我的那天开始，我一眼便看出了你眼里的灰暗，我相信三叔和大伯他们也看到了，只不过他们不能改变三爷爷的态度，所以才会放任你对我的报复，尤其是当你每一次打完了我之后，眼里的灰暗都会消失一些的时候。”

    林元也低下头了，他不愿意回忆起那段时间的黑暗，但是他还是说了。

    “我明白每次父亲在母亲为我包扎时候的无奈，也看到过大伯和三叔看我不忍的目光，我知道他们是希望借我让你走出困境，当他们也看到你眼里的灰暗正在慢慢消散的时候，他们选择赌一把。”

    “你知道他们赌的是什么吗？”林元低声问道。

    林枫不语，不过他在默默的点头，同时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悲伤，哭泣声大了起来。

    “呵呵，他们赌的是，如果在我崩溃之前，能让你的心里恢复到可以引导的程度，那么他们便选择放任我们不管。”

    ……

    林枫终于是抬起了头，他不愿意让林元知道自己落泪，但是此时的林元给他的震惊更大。

    他也是最近一段时间，在那处外界的田园回归林家的时候才想清楚，当年的事情远远不是两个少年争风吃醋那么简单。

    只不过当初的林元比他更小，而且无端遭受了他的报复，林元断然是应该想不到的。

    林枫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些事，这些事你早都知道了？”

    “嗯！”林元与他对视，平静的说道：“在我八岁那年，你将我打的卧床半个月不能动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原本按照林家家法，你最差也是要被仗戒三十，随后关到小黑屋半年的，可是大伯对于你的惩罚，只不过是象征性的杖责十罢了。”

    “从那之后，我便是明白了家里面对于我们两个的态度，所以我才从来没有要求家里给合适的待遇，但是我却是从那一天开始，看你有一些小小的不顺眼。”

    “所以你认为凭什么在我对你动了杀心之后，爷爷他虽然对我很失望，但是却没有多余的惩罚我，反而把受伤的你派到了没人询问的挑选当中，这一去就是整整六年！”

    林枫恢复了一些，虽然还能够看到他的眼角微红，不过这时候怎么可能让那些别的人看到他们的泪，林家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当然即使弹了，那也不能让外人看到。

    “只是不顺眼吗，我记得你当初可是要杀我来着，那冰冷的眼神，可不仅仅只是不顺眼啊！”

    林元陷入了回忆，对于那个时候的自己，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的疯狂，只不过他这个人仿佛天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没有将生死看在眼里。

    其实林元也很奇怪，生死作为这个天地间最大的规则，他都不放在自己的眼里，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了。

    只是可惜的是，林元还是尊重这世界上的规则的，比如在大伯派人去找林元的时候，他还是尊重了林家的规则。

    林元开口，“一开始当然是不顺眼了，不过慢慢的就变成了恨了，当然这仍然不是我对你动杀心的理由，这其实也应该怪你自己！”

    “怪我？””林枫摇摇头“如果那些还不是让你杀我的理由，那么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你动手，至少我想不出来。”

    林元看着林枫的脸，林枫此时也是不解的目光，看来他确实不懂。

    林元摇摇头，缓缓的说道：“真正让我对你动杀心的，是你不该对林雪儿动手！”

    “虽然你对她造成的伤不大，可那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所以在我看来，你要死！”

    林元说的话不带一丝情感，但是林枫缺感受到了其中隐藏的杀意，就如同那天在他背后的冰冷的眼神一般。

    林元的话或许有一些晦涩，但是林枫却是听得很明白，如果林元顾及大伯和三叔以及那虚无缥缈的亲情才忍住对自己不动手，那么林雪儿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林雪儿在林园心里拥有这么重要的地位，林枫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当初林雪儿来找他动手的时候。说的便是这样的话。

    林枫还记得，那对让他灰暗的心也微微颤动的姐妹，尤其是那个古灵精怪一向与林元不和的妹妹。

    那天竟然主动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于林雪儿姐妹的态度，林枫也是纠结的，他应该也是嫉妒于那两个人分享了自己爷爷的爱，可是当他面对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少女的时候，他总是恨不起来。

    虽然林枫从来有没想过男女之间的事情，可是那个少女站到他的面前，距离他的身体不过一尺的时候，他能闻到少女的体香，还有…那愤怒的眼神。

    那天天很看，少女穿着红裙悄然而至，到了他的面前，可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得少女清脆的声音说道：“林元是我们的人，他也只能由我们欺负，所以我要杀了你！”

    大了几岁的林枫知道少女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确实有这个想法。

    少女的话毫无疑问的将林枫心里的期盼打破，他冷冷看着少女的脸庞，说道，既然你想杀了我，那我便先杀了你！

    而这，才是林元真正对林枫动了杀心的理由，也是当初为何林元改变了自己一向的作战风格，不惜拼命的原因。

    既然少女们将林元当做她们的人，那么林元有何尝不是把少女们当做自己的人，既然是自己的人，那么就只有自己可以欺负。

    至于别人，谁也不行！

    林枫摊手，“我承认我不如你，我也承认不如你长的好看，可是我用了二十年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当初我爷爷会不喜欢我。”

    “那现在呢？”林元问道：“既然现在你站到了我的面前说明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固执，在我从面摊见你的第一眼，我便是发现你眼里的灰暗变得少了，所以我才会接受你和解的意图。”

    林枫摇头“现在的我还是没有想清楚，不过就在我离开那处田园之前，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林元好奇的问道。

    林枫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给林元讲了一个故事。

    “在我这六年待的那个田园当中，住着有不少的农户，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为的不过就是在我手里换取那一点点银钱，好让他们的后代讨个老婆传宗接代罢了。”

    “可是你知道的，田园里的那些农户都是世代相承的，他们的祖先在那座田园还不是林家的时候便已经是农户了，如今三百年过去了，他们的后代还是农户。”

    “所以呢？”林元问道。

    “所以这些人的后代，如果不出太大疑问的话，他们仍然会是农户，然后重复着那些在我们眼里无聊的日子。”

    “所以？”

    “所以，我明白了，我之所以会有委屈，是因为我对于现在的日子不满足，而乐便是足，不足怎么乐。”

    “于是我试着放下以前的角度，我开始用农户的眼光来看待我自己。”

    “在他们的眼里，即使我是被林家处罚，那也是那处田园的主人，是他们劳作一年的是否能够领到足够银钱过日子的老板，同时还是他们眼里高不可攀的修行者。”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自己轻松了许多，知道今日见到你，我心里最后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林元，谢谢你！”林枫认真的说道。

    “这样的感谢，未免太过于不值钱了一些。”林元调笑，不过林枫却没有在乎，他终于将这么多年埋藏在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而且还是对着林元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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