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道殿 第二十二章 别离与相遇

    当天边的最后一抹斜阳被渐渐被黑暗吞噬，这片大地迎来不眠的夜晚，黑暗的森林中万籁寂静，所有的动物似乎都意识到即将发生大事，不敢传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全都在静静等待，不管接下来的事情怎样发展，他们都没有参与进去的资格，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不仅仅是深渊周围的动物，还是刚刚劫后余生的各宗弟子与长老，他们也没有资格参与进去，这是一个人的决定，影响的是此地以后数千年甚至数万年的命运！

    还在深渊中的末代君主季杼被外面的声音吵醒，魂体飘出大殿，怔怔的定在原地，眼前的景象是他无数个日日夜夜所思与所想，做梦都想梦到的景象。

    放眼望去，外面楼阁林立，层次分明，站在城中的制高点能够把皇城的风光尽收眼底，还记得在左边的那个偏殿，那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小公主，飞荷公主的府邸。昔日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再往前看去，紧接着就是几位皇子的宫殿，记得每次去，那几个小子大献殷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本来还想把位置传给季槐那小子的，然后自己就退位安心修炼的来着，不过现在却是用不到了，那兔崽子也不在了，少康国也没了……

    面前渐渐浮现一个人影，继而化为半跪在地上身穿朝服的国师。

    “陛下……”曹烁恭敬的唤道。

    季杼这些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但有时也会苏醒，对于曹烁的计划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在先前就感受到曹烁的死志，本想他们君臣联手，再次出世，但是……

    他尊重国师的选择，不会强行干涉，不管沧海桑田，他曹烁一直都是少康国的国师，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老曹，我记得你是在三十岁那年，当上国师之位的吧，当时那群老家伙还不同意，说什么你心思太深，图谋甚大，终有一天会把国家带向灭亡，老子当时就骂了他们一个狗血淋头，老子亲自选的国师能差？不过他娘的，说的真准！哈哈哈……但是啊，我不后悔啊！老子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选你做国师，但是他们都看错了，我也看错了，以你的才华怎么可能才做一个小小的国师，我们所有人都把你看低了啊，老曹……是我误了你啊！是我对不起你啊！”季杼望着天空，一点一点的回忆，说道最后却无比自责。

    要不是魂魄状态无法流泪，现在的季杼怕是哭的像个孩子。

    曹烁低着头，魂体一直在颤抖，沉声道:“老臣不怪陛下，要不是陛下力排众议，哪里会有今天的我，承蒙陛下厚爱，老臣此生……不悔！”

    “但是，陛下……老臣想家了，臣想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恩准！”曹烁双膝跪地颤声说道。尽管在场只有他们两人，但还是无比郑重，因为这是曹烁的一生，也是季杼的一生。

    “……准了！”

    “谢陛下！”

    在这三言两语间，结束了他们互相羁绊的几千年！

    “陛下……临别之际，老臣在大殿之下为您留下了一份大礼，可助您一臂之力……哦对了，陛下替老臣把这份国运转交给厄离大人，臣从来不曾失信与人！”曹烁起身，取出一个卷轴，交给季杼。

    季杼接了过来，曹烁最后的愿望，他又怎会拒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陛下，老臣就告辞了。”曹烁拜别，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踏过每一道台阶都似在告别。

    季杼于高台上看向曹烁的背影，只见他边走边高声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①

    “一诺千金重……”季杼喃喃道。

    待到曹烁消失在视野中，季杼不禁有些怅然若失，看了看手中的卷轴，又望向曹烁消失的方向。 良久之后，长叹一声，转身回到了大殿中，曹烁在大殿中留下东西自己怎么不知道？

    一番搜寻，终于在地下九尺找到了一具玄冰之棺，里面有一个和季杼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正安详的躺在其中，这正是季杼的当年的身体。

    “国师啊国师，这份礼果然不小！”季杼感慨道。

    岂止是不小，简直大到没边了，身体以玄冰之棺封存，魂魄以魂木寄养，当两者一结合，季杼就可以马上重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有任何排斥感，因为这就是他原本的身体。

    这么大的玄冰要多大的机缘才能得到，还暴殄天物般做成了棺材，留存到这一世，其中不知花费多大的代价，还有魂木这种传闻中的神异之物。

    这份情，永远也还不了了！

    季杼也不迟疑，魂魄穿过玄冰之棺进入到曾经的身体里面，轻车熟路的找到识海，非常顺利就掌控了身体，毕竟是自己的曾经的身体，和当初一模一样，保持的如此之完好，其中花费的代价不敢想象。

    心脏渐渐开始复苏，时隔四千多年这具身体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身体机能慢慢苏醒，灵气缓缓在经脉中流动。

    季杼睁开了眼，上一次他这么看世界还是在几千年前，再次以人身苏醒，不免感慨万千，想到这一切都是曹烁为他准备的，心中又是一叹。

    当季杼一睁开眼，整个皇城都开始变化，渐渐的开始排斥他，季杼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说明曹烁已经开始他最后的计划了，估计触发的媒介就是自己的苏醒，但是他现在不能久留，得赶紧离开了。

    这座皇城承载了他太多的感情，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记忆，就这么离去，一时间还有些不舍。

    但是一想到这是曹烁最后的愿望，季杼又怎能不配合，打开玄冰之棺，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应该是魂体状态久了，突然有了身体，各方面都还有些僵硬。

    一会儿之后，季杼已经能够完美的控制身体了，但是排斥感越来越强了，就像要被驱逐出去一样。

    季杼一阵无语，这可是少康皇城，自己竟然会在皇城内被驱逐，说出去都丢人，还好这里没人。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但却不是这座城的，而是深渊的。深渊一发生异动，在远方操控着残缺旗子的灵还上人马上就感应到了。

    “深渊有异动了？”灵还上人一干人等均不知道反生了什么事情，但只要是深渊异动，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总结出的经验。

    灵还上人果断收了残缺小旗，向众人道:“深渊有变，建议各位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众人一看灵还上人都准备跑路了，哪里还不明白，也顾不上询问，抓紧时间赶紧溜才是真的。

    唯有碧落黄泉宗各长老没有随他们一通跑路，而是向着另外的方向行进，因为就在刚才，许广陵脑海中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说碧落黄泉宗弟子都在那边，也顾不得深渊的异变，赶紧带领各长老直接奔赴那边。

    一路上许广陵心急如焚，一边担心深渊的变化，一边担心自家弟子还剩下几个活着，他们全速奔袭，很快就到了陌生声音所说的地方，远远的看到那边一大堆人，而顾鸿，苏雁容，以及几个重要弟子都在其中，许广陵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先前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许广陵都开始和众长老商量怎么上报宗门了。

    走到近前，一个个看过去，惊奇的发现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少，反而多了一个，让他倍感差异，走到那个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人面前，抱拳问道:“就是阁下传音相告的吧？许某在此多谢了！”

    陆终看着眼前这个和记忆中已经有些偏差的中年男子，自称许某，应该就是当年的许广陵吧？陆终见到他没有认出自己来，也没有相见的打算，开口说道:“不是在下，而是它。”

    许广陵顺着陆终的视线看去，才发现是一只杂毛色的兔子，邹着眉头说道:“就这兔子？阁下怕不是开玩笑？”

    苏雁容等人见识过厄离的脾气，皆是以手扶额，当做没看见。

    厄离听闻对面这中年大叔的轻蔑的话语，既看不起自己，还说自己是兔子，顿时火冒三丈，捏着毛茸茸的拳头，蹦上去就是一拳，捶在了许广陵的小腹上。

    他还没来的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飞了两三米远才停下来，在场长老和弟子尽皆看呆了。

    刚才什么情况？许长老被一个兔子一拳打飞了？其余长老感到十分错愕。各弟子也是一脸惊讶，尽管知道这死兔子很厉害，但也不至于一拳打飞许长老吧？这兔子得什么实力？这么厉害？

    在场中人只有陆终没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和这兔子少说也呆了一两年，见多了也就习惯了，你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干不翻我，这就是陆终的底气。

    许广陵被打飞后，一时没有从地上起来，他整个人都傻了，什么兔子这么厉害，尽管他没有防备，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这兔子绝对不能以常理视之。

    似乎是意识到这样有些丢脸，翻身而起，看向众人，狠狠道:“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没……没有，什么也没看见！”一干人等动作出奇的一致，都是以手遮眼，把脸转向一边，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许广陵看向陆终，讪讪的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这……这是什么物种？这么厉害！”许广陵一时找不到话来形容厄离，语言含糊其辞，眼神不时的扫过厄离巴掌大的身体，就是这东西，一瞬间就把自己捶飞了，简直没天理！

    “呵，这东西叫厄离，要不是它，你们宗门弟子还剩下几个就很难说了。”陆终轻笑道。但话音刚落，陆终就感受头顶一阵剧痛，厄离在他头上一通乱捶，力道刚好控制在既不破坏他身体的情况下，又能使他感受到痛楚。

    一边捶一边骂到:“你才是东西！老子是你二大爷！”

    许广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它还会说话？”

    “怎么了？小子！刚才要不是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你现在估计还躺在地上！”厄离停手，抬头看向在一边震惊的许广陵，轻蔑的说道。

    这玩意儿这么猖狂的吗？我这长老一定面子都不要的吗？

    “哼，刚才要不是你偷袭我，你能得手？咱们在来一次，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要是能够让我移动半分，你就是我大爷！”许广陵不服气的说道，他还就不信了，这玩意儿顶天了也不过山海境，在自己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能输？

    “哟！还挺有骨气，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找不自在，那本大爷就大发慈悲的满足你”厄离嗤笑道。

    ①:出自北宋贺铸《六州歌头·少年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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