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西城山下，屋檐之上

    天京城，西城区。

    西城区有一片商业街区，密密麻麻的街巷像纵横交错的斑驳根须，天京城从这里向西，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阴暗。

    商业街区行人寥寥，只有零星店铺的灵能招牌点亮，完全谈不上商业可言。

    穿过商业街区，西南方向，破烂潮湿的一幢幢方形建筑相连，堆成了混乱不堪、连绵起伏的格子山——格子山是西城区主要居住区。

    午后的烈日烘烤下，今天的格子山空荡了很多，安静了很多。

    肃清5万世界渣滓之后，剩下的已经基本是安静的世界渣滓。

    毫无生气的格子山，一幢幢格子就像一副副棺材。

    里面蜷缩着枯瘦的儿童、神情呆滞的仰卧女性、臭烘烘的乞丐、摩挲武器的劫匪……有的干脆堆着干瘪的尸体。

    而他们不止有人族，也有耷拉着尖耳朵的精灵族、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族、背生双翼的神族、一阵阵电磁光波霹雳的机械生命……

    在格子山北侧位置，贴近天京城浮空壁垒边沿，则是一座远比格子山恢弘的山，垃圾山——西城山。

    西城山与天之光是天京城齐名的两处奇观，只不过前者代表了世界渣滓，而后者代表了世界荣耀。

    整个地球位面的垃圾都倾泄堆放在西城山，垃圾山的高度不断变化，但始终没有低于三千米，如此巍峨的垃圾山久而久之成为闻名世界的奇观。

    西城山下埋设着自动处理垃圾的划时代超级分解装置，也是动力装置。

    按照最初设计可以将整个地球位面的垃圾统一处理，大部分分解为灵能粉尘作为浮空城燃料再利用，少部分分解为非污染物质自动沉积在浮空城的地下灵能层，加固浮空城。

    但遗憾的是，分解装置最初是以地球位面人口上限50亿而设计规划，而今人口80亿。

    这就导致垃圾堆积成巍峨高山。

    垃圾之中也蕴含着数不尽的财富，至少这座肮脏腐臭的西城山在西城区的居民眼中是财富之山。

    赤牙的血狼帮霸占了西城山一片区域，以捡垃圾为生，不得不说这是一片富庶区域，轰鸣的灵能垃圾飞船每次倾倒之后，总是会扒出几件值钱货。

    赤牙从小仰望着这艘固定的垃圾飞船，飞船的龙形徽记正是天京灵能学院标志。

    天京灵能学院的垃圾都是好垃圾。

    牧阳自然也觉察到这一点，所以，牧阳与赤牙的血狼帮打杀了十几年，渐渐打杀成了同盟。

    但牧阳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清道夫，他只是一个不嫌脏不嫌累偶尔翻翻垃圾堆进点货而已的杂货店老板。

    眼热这片区域的其它团伙当然很多，西城区活跃的不止是本地土著，还有许多异界游民，星际逃荒者，甚至东城、南城区一些家伙也慕名而来。

    此刻一大群身影正在山腰混乱互殴，争抢一副晶莹剔透的灵能面具！

    灵能面具几度易手，纷乱的身影中，十几只毛发血红的小型血狼无比凶悍，仿佛一团团红色怒焰飞腾！

    “嗷呜！这是我们的！”

    “混蛋们，血狼帮的场子你们也敢来打主意！”

    “赶快滚！再不滚我大哥会宰了你们！”

    ……

    “哈哈哈！小狼崽子！做梦吧！那个混蛋独眼狼早已经死了！”

    “小狼崽子，要滚的是你们，不想变成烤狼肉赶快滚！这里以后是我的场子！”

    “嘿嘿！先宰了这群狼崽子，之后谁打赢就是谁的场子！”

    虽然凶悍，但是这群小血狼的战斗力有限，在乱斗之中更成为围攻对象。

    “嗷呜！”一只小血狼被一脚踹进垃圾山，形形色色的垃圾飞溅四起！

    小血狼猛然跃起，猩红的瞳孔幽光闪闪，仿佛红色闪电，她毫不退缩，战意更浓，死死纠缠自己不敌的对手，马上又挨了一脚：“嗷呜！”

    小血狼再度一跃而起，前脚却不知被垃圾山中的什么锐器所伤，鲜血淋漓，身形有些迟钝，纵然如此，依然死命狂扑，狠狠咬住对方的手臂！

    “啊！小狼崽子，放开我，快放开我！啊！给我死！我踢死你！踢死你！”

    ……

    “嗷呜！特么，你敢踢我妹妹！”赤牙远远一声怒吼，整个西城山似乎都颤了颤，他瞪着猩红的独眼，狠命一纵，暴风一样向前席卷，“找死！”

    “刷！”

    红艳夺目的刀影闪过，血光喷溅，血腥四溢，正在踢人的身影手臂飞出，小血狼依然咬着不放！

    赤牙瞪着红彤彤的独眼：“赤烟，这条狗爪子你喜欢，大哥送给你！”

    断臂的身影脸色极度扭曲：“特么的！独眼狼？怎么还活着！这把刀……啊！”

    不断倒退着，屁滚尿流而逃！

    “啊！他没死！他成功了！”一道道身影瞬间轰散，疯狂逃之夭夭，而十几只小血狼血淋淋飞奔向赤牙，一脸兴奋！

    “大哥，你还活着！你成功了？”

    “大哥活着！活着！哼，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大哥成功了！嗷呜！”

    “嗷呜！”

    ……

    望着一群欢蹦乱跳的血狼，牧阳摇了摇头，沉默着走向另一条路。

    在商业街区、格子山与西城山的交汇地带，有一间临街的格子铺。

    四面残损不堪的青灰墙，露出其中锈迹斑斑的金属建筑骨架，六扇生锈金属窗框有些歪扭，裂痕密布的玻璃蒙着一层灰，方形门上一个歪斜的灵能招牌，灵能光影杂点依稀，时不时闪烁，映出五个字：西城杂货店。

    这间杂货店是附近唯一还在营业的店铺，也是大型店铺，是由整整三间格子建筑打通，长方体的房体上架着一个圆弧顶，牧阳下意识望了一眼屋檐，仿佛星露正坐在那里荡着小腿，笑吟吟说：“哥哥，你回来了！看你得意表情，今天一定收获不小吧！”

    牧阳不自禁嘴角一掠，一愕之后，却化为苦涩。

    “咿呀！”推开门，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即便天京城阳光充足，可是这里地势低洼，污染严重，室内常年阴暗昏惑。

    店里一排货架空空荡荡，至于什么时候有货，卖什么，则取决于牧阳又从血狼帮手里抢到了什么。

    说是抢，其实双方之间早在十年前就达成了一种默契，血狼帮提供货源，牧阳负责出售，双方按心情和需要分成。

    即便是这种近90平米的大型店铺，在西城区商街这种地方，只要1000联邦币就能买下，相比城东区每平米10000联邦币的房价，有些讽刺。

    当年牧阳捡到一件破损空间指环，成功出手后，第一时间买下这间属于自己的店铺，当时和星露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兄妹兴奋得睡不着觉，在屋檐坐了一夜……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杂货店是自己的，货源不花钱，经营成本几乎没有，可惜的是，这个偏僻破落的地界，一间二手货杂货店，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生意。

    顾客一部分是本地居民，只能卖出一些低价用品，比如蛮牛人最喜欢的装饰鼻环，精灵族膜拜的神明图腾，机械生命最常用的灵能电池……

    真正的生意来自于另外一部分人，其它街区来淘货的各色人等，类似各种二手灵能装置、散碎灵能晶石只能出售给这些人，当然，这只能看机缘。

    牧阳大力将自己摔在房间角落的铁架床，“吱呀呀”一阵摇晃，灰尘荡起，尘土味混杂着霉味呛入鼻子。

    真是糟糕的感觉，可是，这是自己的家。

    瞥一眼最里面的房间，门紧闭着，自从星露被掳走，牧阳几乎没有进去过。

    打起精神，牧阳挺身坐起。

    闭上眼睛仔细感应，亚时空中的光影变得纷繁缭绕，整个西城区几乎都已经复制完成，西城商业街区镜世界，格子山镜世界，西城山镜世界……

    每多一个镜世界，意味着牧阳就多了一个世界的资源！

    世界之刃在亚时空中不断闪烁游弋，正在同步复制现实世界的一切——意识切换到镜世界中的西城杂货店，甚至同步复制了货架上的灰尘颗粒，一簇簇虚影煞是奇异。

    牧阳一边感应着奇妙的复制过程，一边思忖着，世界之刃绝对非同寻常，还有那些闪烁的破碎记忆，一定揭示着什么……

    可惜世界之刃和主人打过招呼之后，除了必要的提示外，就不再说什么。

    可以确定，世界之刃很强大，明天开始将陪伴牧阳踏入天京灵能学院，开启生命新的篇章！

    正在这时，灵能手环幽光闪烁。

    灵能手环是天域文明最伟大的划时代发明之一，小巧的一道光环，可以任意设置外观，最受欢迎的是螺旋星云的机械腕轮造型，其次是复古气息十足的人族古代腕表造型。

    牧阳的灵能手环却只是初始设置，一道彩色幽光——捡来的破损品，这已经很满足了。

    灵能手环能够识别身份，创建影像，即时翻译，侦测感应到一切灵能波动，能够接入天域网络，查询公开信息，进行账户交易，最主要功能其实还是通讯。

    幽光闪烁证明有信息传输。

    牧阳轻轻一握拳，感应到牧阳的指令，手环弹出一道光幕。

    天京灵能学院学员管理中心发来信息，通篇文字，大抵是新生须知。

    牧阳眉头渐渐皱起，眼前飘过一串串数字。

    不需要住校，不需要学院提供一切额外服务，但最基本的学费必不可少——每学期只需1000000联邦币。

    仔细数了数0的数量，确定只需要，1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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