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老祖

    道生企图在命运的叹息中，露出死亡的微笑。结果，他的微笑很瘆人，像惨死的尸体一般瘆人。道生无奈：他叹不出种子老人那种：沧桑、厚重、慈和、绝望、透彻的微笑。他叹息的微笑里，满念着戾气、希望、情意、迷茫与死亡。

    太虚仙宗的仙，阻不住道生的路。道生在无尽仙的生命之海里徜徉。道生身后，是仙尸铺就的路。他不只是担心飞飞的安危，他在担心他们的理想，他在担心他们未来世界的生命。这似乎很矛盾，道生一边屠戮着生命，一边为了未来的生命担忧。

    如果飞飞被害死，说明什么？尊道重道，尊重生命的人，不被尊重，反而被害死。说明道不值得尊重，一切都不值得尊重。为什么要尊重？如果飞飞没被害死，又能说明什么呢?道值得尊重么?一切值得尊重么？

    道生不再急着赶路，他不再担心飞飞的死活。飞飞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如果飞飞真被害死，道生忽然觉得，他不需要报仇，因为他没有仇恨，不需要仇恨，为什么要有仇恨呢？到底该仇恨谁呢?但是，如果飞飞被害死了，他需要什么呢？道生很迷茫，非常迷茫！他还能留下什么呢?回忆?怀念？他还会留恋这个世界么?他还会在乎怜悯这个世界么？

    道生本来不轻贱任何生命。对于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他不一定会尊重，但从不轻贱他们。但是，忽然之间，他想成为魑魅魍魉，成为妖魔鬼怪中的一个。他非常想成为被‘人’轻贱的对象。他突然觉得被‘人’轻贱，是一种美妙的感觉，非常非常美妙！

    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他们的生命是什么样子？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们经历过什么?被自己屠戮的仙凡，会变成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中的一员么？

    道生突然间神经极度错乱，思维极度混乱：生命是什么？什么是生命?生命如此虚幻，比虚幻还虚幻。关键是：生命都在自认为真实地活着，不知道他们自己在生命的虚幻中，寻觅着更深层次的虚幻！

    “我同样在真实中虚幻，在虚幻中真实么?我还是我？我还是生命么？”道生像神经病人一样，眼神空洞，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生命’，自言自语。

    “你属于什么样的生命?你也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中的一个?你肯定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弄出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干什么呢？你始终成不了神！你不明白生命的意义！你不明白生命的真谛啊！难怪你将下仙界弄得乱七八糟！难怪！原来是你！”道生盯着不远处，渐渐凝实的生命。“可是，为什么只有三十个呢？应该是八十一个才对。原来对付飞飞才是你的目的。对，你企图用飞飞来对付我，这三十个分身，对我无用，连垃圾都算不上。不过，你们好歹是天材地宝，你好歹是一部典籍，是一本残缺的历史。可惜，你错过了中界，错过了天路，你终究错过了机缘！”

    道生九虚内的生命，企图逃跑。但是，道生岂能让他们如愿。哪怕对方是真正的大仙，仙孚域顶级的大仙，在如今的九虚之内，他们逃不掉。全部被装到进了尘光。

    道生跟着消失，携着尘光进入自己的神魂星空。他对这位大仙很是好奇，颇有些期待：他们的神识中有什么?有自己迷惑的答案吗？他们活得够久，见多识广，堪称史诗级的活化石！

    解决掉三十个分身，道生得到一堆非常不错的材料。还有三十缕大仙的神识能量。可惜，他们神识中，除了击杀拖延他的命令之外，再就是他的详细资料，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道生仔细对比过太苍大仙分身的神识结构，灵的成分居多，大仙的一缕神识，剥夺了分身灵的‘性’，类似于智能机器人。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用来感悟，能悟出些什么？纯粹是糟蹋天材地宝。正好便宜南飞雁、凡笛与玄阳。他们有灵有性，这些东西对他们估计有用。”道生将材料分成九份，自己取三份，用以培养南飞雁、凡笛、玄阳。其他六份留给两位夫人。如果太苍大仙的分身，只有这些实力，两位夫人性命无忧。即使他本尊亲自出手，一样奈何不了飞飞与兮渺，因为她们已经成仙。道生坚信成仙后的她们，除非她们想自杀，不然，死不了！不，她们自杀都难！

    道生从乱七八糟的情绪伊始，他始终控制着乱七八糟的节奏。何况在自己的九虚范围内。他坚定不移地追寻着自己的理想，即便偶尔迷茫，但却从没动摇过信念。这些东西，利用神通道法，企图让道生陷入生命的无奈无聊的漩涡，企图让他被生命的心灵鸡汤淹死。企图让他在情意，过去与现在中沉沦……道生觉得好笑。若论运用文字之奇巧，感叹生命与命运的无常，出身东神州的道生的见识与感悟，别说仙，神都不及。感叹了数千年的大圣、大神、大帝，甚至奴隶、奴仆、奴才，什么没叹过？甚至一个眼神都叹成了经典！

    “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嘿嘿！居然跟我这儿煨心灵鸡汤，我的心又苦又涩，没营养，煲不出好汤。如果是真正的鸡汤，倒是可以来上三碗！”

    道生三九圆满，不再吸收能量。若是不能进入四九，稍不留神，估计一个小孩扔个小石子，都会将他砸爆。先前的‘劫’影，越来越淡，好像准备开溜。道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又无计可施。

    对于成仙，道生不是特别期待。他觉得，仙，不过是他必须经过的一个境界。为了寻源，他必须体验仙这种生命的过程。成仙，应该对他有些好处，神通法术估计不会有太大的提升。他唯一的期盼，是能够打破他现有认知的障碍。让他对事物的本质，认识得更清楚。特别是关于时间与空间的认知，这有助于他继续探索生命的本来。

    是自己悟道的程度不够，还是其他原因，为什么‘劫’来了，又跑了?你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瞧不起谁呢?是因为我丑？还是我穷？算了，反正一时半会，没人要得了我的命，你愿来就来，不愿来，肯定有你的苦衷，不强求。还是尽早去看看飞飞，不知道她的‘劫’怎么样了?

    道生之所以认定，这位大仙是下仙界二十七宗门的老祖，主要是从分身表现出来的神通法术，以及对道的领悟中分析，还有就是对生命的不尊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分身的神通中，有九回功法的痕迹。

    你果真活得够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们?了解我们的呢？道生觉得浑天蛋很可疑，那家伙与这位太苍大仙，极有可能是一路人，或者本来就是熟人。从浑天蛋嚣张的本性分析，极有可能是神界生物。或者是神界哪个小三小四的后代。

    返程途中，道生没有再遭遇拦截。很顺利地回到了飞飞渡劫的地方。令道生没想到的是，劫云没散，反倒越聚越厚。周围只有为数不多的大仙，道生没有理睬他们。

    这什么意思？几十年过去，渡个劫罢了，居然没完没了。是飞飞本身的劫，还是那位老祖在捣鬼?道生躲进尘光，缓慢向劫的中心移动，发现飞飞在边渡劫，边修炼。无尽的雷霆灌注，却不是直接灌在飞飞身上，而是灌注在一个倒立的身体之上，倒立的身体虚影，手掌心几乎紧挨着飞飞头顶的百会。无尽能量经过倒立身体过滤后，炽白如潮的能量，流入飞飞的九谜。

    道生悄然退出，他估计，那家伙就是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太苍大仙。飞飞刚刚成仙，在他手中逃命不难，但要控制仙孚域顶尖的的太苍大仙，当作法宝一样使用，帮她间接灌顶，应该力有不逮。道生推测，可能与心界、兰米、猪食槽有莫大关系。

    反正是好事，太苍化凡离尘即有可能神，一身浩瀚无垠的能量，岂可小觑。如果趁势获得他的一切，飞飞赚大了。道生替飞飞高兴，事后，估计飞飞会更高兴。高兴就好，人生不就图一个无损的尽量高兴么?

    老祖分身有关于人生的很多感悟，比如及时行乐之类，虽然对道生帮助不大，但是道生是谁？他从来不讳疾忌医，从来不独断专行，从来不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别人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学？剔除他们的糟粕，一样是道。道生从来不认为，生命应该受到煎熬。力所能及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享受生命的美好?

    他极擅于尊重别人的同时，吸百家之长。只要不是厚颜无耻地盗窃别人的发明专利，硬说是自己整出来的就行。海纳百川，海才得以浩淼。

    道生不喜杀戮，讨厌杀戮。但是，不拒绝杀戮。周围的大仙退去了不少。可是，仍有极少数长期生活在权力实力之中的大仙，他们高高在上，视其他生命为蝼蚁，早已成为习惯。见入侵者消失了不久，居然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的感知中，他们觉得受到了蔑视：什么东西?竟然敢无视高贵的生命？

    当他们逼近道生，准备质问他这个入侵者的时候，道生已经懒得废话，九虚结合九玄，将他们一一诛杀，左右无事，又多读了几部史书，神魂星空多了几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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