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死亡地微笑

    絮飞飞找不到她心中理想的答案，索性放弃思考。

    起身看了看立身处被鲜血与仙力浸透的柱子，心里无端端冒出一个念头：若干年以后，会不会有猴子取走，当成武器。

    飞飞一步跨过柱子周围的深渊。突然，泼天的雷霆，自劫云内倾泄而下，在空中扭曲纠结成一股，淹没了絮飞飞。飞飞被劫雷的威势，吓得一惊怔，多重力量之下，挣断了她神识与体内血脉中的一道道箍，她如同充满野性，向往自由天空，被囚禁无尽岁月，突然冲破囚笼的巨鹰一般，瞬间轻松至极，写意至极！

    絮飞飞浑身的血液、九谜、神魂、神识、九意……包括她的法宝，包括她的心界，心界里面的兰米，心界里面的一切，同时发出无数挣断钢绳一样嘣嘣的声音。嘣嘣的声音巨烈，携着巨大的能量，海啸一般，向周边无尽的虚空扩散。无尽的生命在能量的冲击下，化成虚无。只逃出去了少数警惕性极高的大仙。厚重的劫云，被能量狂卷，竞然露出一丝天光。但眨眼间又合拢。

    “我不杀伯仁，伯仁并非因我而死，你们不是伯仁！唉！于你们或许是荣耀吧！你们终于死在你们心中认为的荣耀之下！”

    自第一‘嘣’声开始，飞飞知道自己成了仙，成了梦寐以求的仙老娘。只是她心中没有成仙的惊喜，也没有因自己成仙，殒灭了无尽生命的负罪感。她觉得浑身轻松，同时感到了生命的沉重。

    “他们是生命，但他们不是理想的结晶。是的，你们并非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而是活在大仙权威与欲望之中，你们因为大仙的私欲而殒灭！你们只是大仙所谓‘理想’的附属与衍生物啊！你们何曾有过属于自己生命的精彩！你们不可怜，也不可悲，你们终是活出了你们自己的精彩！萤火虫一样的精彩！我也是一只亮度稍强的萤火虫罢了！呵呵！”

    周围逃得性命的大仙，无不失色。劫云，如同压制着吞天凶兽，而快力有不逮的巨人。在力竭中颤抖，在颤抖中拼尽全力压制。

    大仙们眼内，闪烁各自星辰样的光芒。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的劫景，从来没有！下面那个小圣人，应该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吧！劫获了她的机缘，未来是什么？将是无限的光明！无边的坦途啊！

    他们每个人眼中，见到了神，神在向他们微笑招手……成神，无限放大了他们的欲望！即使在欲望中死去，他们毫不畏惧，毫不在乎，毫不迟疑！

    他们有错么？错在哪里？他们有罪么？罪出何处？生命在劫中开始，能否在劫中辉煌，谁知道呢？但生命最终将在劫中毁灭！

    絮飞飞的劫在继续，她的轻描淡写，惹怒了劫，它企图右手摁住崩脱束缚的絮飞飞，左手闪着寒光的刀，用力插向飞飞的咽喉，屠夫一样的动作。它要放干絮飞飞的鲜血，然后剥皮吃肉！

    飞飞在塌天的雷霆轰击之下，清晰地感受到了闪着寒芒的刀刃，刺向自己的咽喉！

    “你居然把我当成二师兄，我有那么丑吗？瞎了你的劫眼！老娘现在是名符其实的仙，即使是二师兄，也是仙二师兄，你居然用土法杀我?如果你没有新鲜点的招式，老娘绝不饶恕你的罪过！什么东西！”飞飞愤愤不平，理了理被劫弄乱的头发，神识查看：“这不是很漂亮吗？比以前的确漂亮了许多！老娘成仙了，唉！这就是仙么?为什么老娘会成为浸血的仙?看来老娘的仙路坎坷啊!”

    仙路坎坷不坎坷，那是未来，现在管不了太多。即使马上死了，总是做了一天的仙，此生不虚。絮飞飞决定在劫云内修炼，如此好的修炼环境，四九应该很快会圆满。

    道生在扔完神魂星空的仙以后，就借助尘光，溜之大吉。沿途利用尘光，又捕获了几十位大仙，读取了他们的记忆，可没有得到丝毫关于那位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大仙的信息。道生想捕捉那位大仙，用那位大仙的鲜血，铺就自己的仙路。哪怕拚死，他也无所谓。

    道生没有屠戮无尽生命的负罪感：他们该死！也没有替他们复仇的想法：他们该死！他只是有一点执念：必须找到他，屠灭他及他所有的亲人，不然，他永远会被道蒙蔽，他永远成不了仙。道生明白：他并不是为了成仙，而去屠灭他。道生是为了未来的生命，为了未来生命的世界，他必须屠灭他及他相关的一切！如果他及他相关的一切，继续存于世间，道生寻不出他的道！

    道生综合太虚仙宗大仙的记忆，知道了太虚宗仙宗总部的信息。哪怕隐秘的信息被双重封印，但在尘光中，等同于虚无。被尘光一层一层揭开，直到露出真相。

    道生马不停蹄赶到太虚仙宗，他对威震仙孚域的太虚仙宗的布置，没有太在意，直接到了他们的典藏殿，毫不顾忌地展开九虚，阅尽他们的典藏。这里没有所谓的扫地仙，没有任何人发现道生。道生没有发现关于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仙的信息。但有一条微不足道的记载，引起了道生高度的关注：据说有不少真正的太虚仙宗的天才弟子，在矿脉深处的一个点上消失，至今一直是谜。

    道生敏锐察觉到，这很可能是一条致命的信息。飞飞有危险，这是一个局，他与飞飞可能已坠入局中。

    道生没有兴趣掠夺，即便太虚仙宗无尽岁月积累的财富，也不值得他掠夺。飞飞的安危重过一切财富。但是，道生也没有太过担忧，飞飞不傻。

    飞飞自认她的劫下，没有其他生命能够存活。如果没有九谜，她一样不可能幸存，没有所谓的侥幸！所以她全力运转九曜，隔入深沉的修炼状态。

    道生在急着赶路，回程途中，他遭遇了无尽的拦截，大小仙都有，什么样的手段方式，穷尽了生命想象的极限。无所谓卑鄙，无所谓阴谋，无所谓生命的尊重与价值……只是没有了凡俗的生命，因为他们对拦截无用！

    道生在悟道状态下屠戮。凡是阻拦的生命，全部以九玄解决。对于法阵、毒雾、道攻，道生直接展开九虚，破空而出，破道而去。

    什么是规则？什么是法？当个人实力势力权力，凌驾于道法，凌驾于规则、秩序之上的时候；当微不足道的生命，第一个破坏道法，破坏规则秩序，且未受到惩罚的时候；当第一个生命利用人心人性，钻过道法，钻过规则与秩序的链网，且获得令人眼红的利益的时候……人心人性便开始代替道、法、规则、秩序……生命的世界便开始了混乱，便开始了无尽生命，在被毁掉的道法中的轮回……

    生命的‘智慧’无尽，人心人性终究会扭曲，露出人心人性的弱点。再完美完整的道法，再完美合理的规则与秩序，终将被扭曲的人心人性浸蚀，如同长期被水冲刷的堤坝。何解?无尽生命的世界，如何防?如何治？眼神事件如何体现法的威严？

    生命是什么？什么是生命?真的有生命在操控着生命么?世界维系生命的，真的只剩下利益？道生给予了最后一项，坚定的否决！生命的精彩，绝对不只是利益，他有亲身体验。可是，又有多少生命能达到他的高度？

    道生屠杀了十几个仙之后，双眼有了神，有了光，有了无尽的情意。

    不错，生命都知道会死。从生到死的过程，就是所谓的命运。谁也不知道，从生到死的过程会怎么样。这个无尽的过程，给了生命以希望。生命的希望在过程中延伸，希望延伸的过程，称之为生活。‘生命’只要给生命以希望，生命便会在‘生命’给予的希望中生活。

    “原来绝大部分生命，是活在别人的希望中，而只有极少数，在自己的希望中活着？他们有能力给人希望?不对，不对，依然回到了权力势力利益，不对，不对！可如何让所有生命为自己的希望活着呢?理论上不可能呐！他们没能力为自己的希望活着！他们只能在别人的希望里，尽量活得精彩一点啊！生命是什么？什么是生命？”

    九虚之内，道生一边毁灭着生命的未来，一边思考着未来的生命。他在毁灭与思考中，试图破解生命的魔方。

    如果我没有能力屠戮呢?便只能顺从，或逃避，抑或像他们一样，用生命来实现自己生命的辉煌么?如果我没有实力，能改变什么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吧！道生悚然震动：我们不是一步一步从弱小中走过来了吗？我们在弱小时，始终保持着对生命应有的尊重。现在依然尊重生命的本来，只是手段方式不同而已。不能有太多的如果，我们始终在朝自己的理想努力。现在终于看见了理想的曙光，不能有太多的如果！

    道生没有试图求得自己生命的不灭长生，他隐约觉得：长生，是生命沉重的负担，因为他见过种子老人沉重苍劲中，解脱般轻松的，令所有生命失色的微笑。他只是试图求得众多生命各自的精彩！求得生命的本源！他希望来到世间的生命，绽放各自的绚烂，然后如种子老人一样，在死亡中满足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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