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依念

    华灼第一时间被宗门大仙接走，多方测试，仅仅发现她体内仙气更加灵动，神魂、神识没有任何异常。华灼甚至提出让宗门前辈搜魂，查看她的神识，以期研究出宗门想要的结果。被前辈们狠狠训斥了一通。

    找不到她可以感知命运的原因，但她确确实实可以感知命运，这可是一项神奇的能力，应用广泛，被宗门珍而重之，给了她足够的资源与保护。

    宗门大仙曾问过她：是否可以感知无道圣人的命运？华灼摇头，将自己的感觉原原本本告诉宗门：她知道无道圣人存在，却感知不到无道圣人的命运轨迹。他像这方真实的域，始终捉摸不定。他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又好像无处不在。

    华灼离开后，渊居仙宗召开了绝密会议。

    “难道他有成神的潜质？”

    “要不趁早?”

    “要是可以趁早，何必等到现在?我们没有丝毫把握！”

    “一旦他破茧成蝶，便更加没了希望？”

    “可是，我们现在有多少成功的希望？难道赌上整个宗门的前途?如果以宗门之力，赌赢了倒也划算。万一赌输了，宗门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们一些老家伙，活得够久够累了，要不，我们以个人名义出面吧！万一我们失败，他不至于与宗门，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们太高看自己了，一旦动手，便没了丁点儿转圜的余地。个人出面?你们是谁？是太上！是宗门内至高的太上！你们相信吗？反正我不相信！”影子的声音在空间内回响！“这里是仙孚域，就算他们资质、机缘，再怎么逆天，想要成神，也必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我们失败，他们死不了，我们至少要去掉大半条命。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给他一个与宗门两清的机会：界面争夺！然后便各安天命吧！估计他也早有打算。希望各位不要眼红他们的秘密。我们不打压，不刻意结交。”

    随着融合的深入，道生现在的能力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拚命想钱赚钱，却一直穷困潦倒。忽然之间，人品大爆发，钱财如潮水般涌来的感觉：惊喜竟然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更多是忐忑，惊虑。

    道生不担心自己驾驭不了自己的能力，他担心这些能力太强，自己会随着这些超强的能力，发生异变。以前把种子光团当作独立的个体，很多时候，将其当作自己强大的靠山，支撑着他的意志。现在靠山没了，他自己成了自己的靠山，自己的依靠。道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失落、迷茫……所有的一切，得靠自己去独立面对了，包括再次遇到黑线。尽管以前同样是自己在面对，但他心里有个依靠，始终有一个念想。

    道生一直很独立，那是因为种子光团的存在。种子光团与道生亦师亦友，是他精神与实力的依靠。尽管现在道生清楚，种子光团是能量，没有独立的意识，但是道生就是忍不住莫名的悲哀，无边无际的空虚，充斥着道生的心神。他想退出融合的状态，留下种子光团，哪怕他只是能量物质，从此不再给自己私毫的帮助。他甚至愿意放弃狗屁的理想与追求！理想是个屁，追求是坨屎。

    “你其实可以长生，可以永生，可以永不磨灭！”道生的灵喃喃低语。

    道生意识中，模糊觉得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写满欣慰，画满解脱，布满岁月的脸。脸如烟，若淡云，似轻风，缓慢地散去，不留一丝痕迹。道生的意识挂满泪珠，泪珠化成无尽的灵，充斥到每一个灵的‘灵’中，所有的灵变成泪珠的形状，在空虚中飞旋，舞动，扭曲，纠结，纠缠，融合……

    圣泪婆娑，翩迁舞，无尽性灵，魂依附。待到虚空，成虚无，渡?不渡？

    道生真切地感知到很多泪珠一样的‘灵’，融入到无尽模糊朦胧的‘脸’，脸是尘，是人，是凡，是圣，是仙，是道，是玄……挂满无穷无尽的泪珠一样的‘灵’的脸！最后形成一滴一滴硕大的泪珠，在虚无中盘旋盘旋……在道生的意识中盘旋盘旋……

    “灵之泪？灵无泪！血之灵？血之灵！血泪之灵！生命的太息！血泪之灵！你终究是见得太多，太多，你都不想永生，我不过一介凡人俗体，如何承受得住你的嘱托？你既已托付，道生三人尽力！尽力！可是，无尽的生命，怎么样才能没有生命的太息?没有血泪之灵?天路上那一粒泪珠一样的石子，是上一届持有人的血泪？还是无尽生命血泪的凝结？中玄阳尽力！道生尽力！血泪之灵啦！血泪之灵？血泪之灵！”

    道生在悲哀的情绪中，始终保守着自己的灵。种子光团的能量融合着一切。道生缓缓成形，道生依旧是道生。九谜依旧是九谜，玄阳剑依旧，粒子空间的空间大了很多倍。南飞雁成了一滴刚滴落，两头拉伸的仿锤形的血泪。以前最外层的千面，缩小成点，隐于圆润光滑的锤面下方。其它结构没变，只是更致密。内部法阵不可见，不可察。道生感觉它们更加灵动、灵性、如意！

    凡笛的变化，道生看不透：凡笛的颜色，现在就跟一支普通的苦竹笛一样，表面仅仅多了丝丝缕缕，斑驳的血痕，与通彻透亮晶莹的泪迹。只是笛身的纹路，比他们宗令争夺中复制的光影，更复杂万倍。流畅胜道，比玄更玄。整个纹理不是布于笛身的的表面，而是从内至外，充满了笛身的全部，层层叠叠。不管是眼睛，还是神识察看，他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苦竹笛。只有道生用心沟通的时候，才清楚凡笛的不凡，按照道生的理解，凡笛已经超凡超圣，甚至比神‘圣’更神，达到了他理解不了的高度。

    其余诸如挂绿、五行烟玉柳枝、柳根、五彩根瘤等等，都有神异的变化。道生没有即刻一一去验证它们的神异。他依旧沉浸在对种子光团的依念，怀念之中。如同亲身经历着，自己深爱的父母，深爱自己的父母老去、死去。

    道生空无地飘荡，无喜无悲，无念无想。

    道生的三魂，曾经借助种子光团，于遥远的时空，感知到“絮飞飞”这个冥冥。现在他与种子光团，先天三魂，后天三魂，融为一体，渊居宗大仙们的言行，他如同亲见。只是限于他的境界与感悟，应用不了许多种子光团的能力。

    他现在知道的，唯有生命的太息与血泪之灵，至于血泪之灵如何运用，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他一无所知。但对生命的太息，道生明悟了它的法门：种子光团能量、神魂、神识、九谜、心力，自己的情绪，自己悟出的道……生命的太息是所有力量的共振。生命的太息，并非只是悲哀悲伤的叹息，也有对生命赞美激励的叹息。完全随组合能量的波动，轨迹的变化，而有无尽的变化。它可以叹出生命的悲欢离合，可以叹出时间的四季，可以叹出空间的变换。

    “既然你如此神奇，还是叫你‘生命的赞歌’，是道生对你生命的祭赞，对你‘灵’的礼拜，谢谢你一路的支撑与陪护，即使走到生命现象的尽头，即使所有生命已经无可挽救，即使道已不道，道生立誓，绝不违背自己的道，不背你的道。道生……必定……护你……回归！”

    道生缓缓立定，合掌，闭目……陡然睁开眼睛，然后，迈步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没有急于盘点自己的收获，熟悉自己的法宝与神通。将所有传音、留音仔细清理。其中大多是一些试探性的无用的信息，只是影子宗主有好几次传音，让他闭关结束后，立即联系。

    道生一打听，才知道时间只过去了几百年。他已经不再冒烟，融合结束，境界略有提升，现在真一圣圆满。只要一个契机，就可以成仙。可是，道生担心，种子光团的能量层次太高，天道会感应不到他的道，不给他考验的机会，当然就更谈不上什么承认。果真如此，他这一辈子将成仙无望。

    成仙于道生是一道坎。他必须成仙，才有资格继续前行。否则，寻源觅本就只能是一个梦。很多东西并非只有实力就可以。若是单凭实力，道生相信，就是仙域即将成神的太苍仙，都不一定要得了他的命。可是，那又怎么样，不到那个高度，没有那个高度的心境与切身体会，依靠推测，纯粹是精神病患。不推开那扇门，你永远不知道门内的风景。不进入门内，永远不知道看见的那些究竟是风景，还是风暴。

    按理说，道生现在无瑕的境界，劫早就应该到了。可是他自己没有半点关于劫的感知。

    道生一时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决定先拜访影子宗主，再去渊居仙宗的典籍殿，寻找自己成仙的契机。反正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着急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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