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所适从

    道生解决了太皇仙宗的仙人长老，仙力融进九谜，虽然杯水车薪，好歹是仙灵力。

    此人记忆，比起覆海、天行、健坤三宗修士更全面。道生现在确认，曾经于谟域听到的对话，就是这四个宗门的大仙所为。

    “你们成神无望，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图谋我们的机缘，呵呵，我也要证明我还活着，而且我们还想证明：我们为什么活着，生命为什么活着?只好委屈你们，你们不能继续活着。”太皇仙宗长老的财富，道生瞧不上，也没指望他有很多财富。

    真正令道生他们眼热的财富不多，除了高等级能量，就是可溶于他们九谜，以及法宝内的珍稀材料。

    生命的叹息，是个不错的神通法门。一声叹息，将太皇仙宗的仙人长老叹得诚惶诚恐，自认有罪伏首，这算不算控道?控道不为恶就行。可善恶的分界线是什么？道生不明白，不清楚。他只是暗自感慨，跟种子光团混过几天的三魂七魄，的确非凡。那一声叹息，居然叹得连他自己都差点走神。

    生命的叹息很符合道生的胃口，不用动手动脚，有悲天悯人的高人形象。搞不好就‘唉’他一声，那滋味要多酸爽，有多酸爽！他索性宁神静心仔细推演。

    道生觉得自己的一生，没有多少值得叹息的事，叹不出多少意味深长的味道。在记忆中翻找一阵之后，觉得屈老先生很值得叹息：忧国忧民，才华横溢偏又无奈。神识回放老先生的一生，然后将自己想象成老先生，满脸沧桑、悲戚、无奈拎着酒坛，青衫破旧飘飞：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道生渐渐入戏，轻声念叨：先生何必何须，生命多艰不易，汩罗魂散粽替，循环流水游鱼。先生呐，你何必如此执着？你何须如此执着?唉!道生太息!太息声从无而来，从无而终，在有里激荡，在有里消散。

    “我遵先生教诲而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愿先生无忧，先生应该无忧。生命的叹息还是生命的太息?先生大才，道生尊先生大才，此法就命名为生命的太息吧！道生以灵魂双婴起誓：绝不以此法戕害无辜。不，没有所谓的有辜无辜，道生不首先以此法戕害生命。先生不死，汩罗长流！唉！”无尽虚空、无尽地域震颤，唉声如虚如无，似实似有，能量一样弥漫，漫过生命，漫过生命的情感，漫过时间空间，漫到生命的尽头，漫到地老天荒……唉……唉……唉……唉……唉……唉……

    汩罗江畔汨罗魂，汨罗江里蕴古今。汨罗江水灵不竭，汨罗江上浮离韵。先生不灭，先生不死，先生永生。

    “无道仙人，呵呵，可怜无道不是仙人。路在何方！心欲何往！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但愿惹我的不多，但愿你们别惹我，本无道仙人十八戒，十八不戒。不是仙人，呵呵，现在还不在体制内，赶紧寻个归处，修炼修炼。”道生漫无目的漫步，路在何方！心欲何往！循环往复的生命，何处有尽头！寻源难，难于上青天，青天大老爷可知源？生命的神经，神经的生命！

    不是仙人，自诩为无道仙人的道生，无心体会仙界的祥云瑞气，玉宇琼楼。路在何方！心欲何往！他必须觅一个心归处，修炼成仙。思来想去，他仍然觉得，渊居仙宗是个好去处，那里有神似妹妹的华灼，有他一份对亲情的依恋。

    飞飞、渺渺有自保的能力，即使她们所在宗门居心不良，她们依旧有自保的能力。飞飞很早就想自己放她自由，渺渺虽然安静如水，道生清楚她也期望自由，期望没有道生感情束缚的自由。她们的天地，终于只能她们作主。

    “嘿嘿，你们自由了，龙翔于天，九宵凤鸣，无道仙人期待有两位仙女娘子！”道生搓搓手，极其猥琐的奸笑。“呀，本仙得努力，加把劲，想想光头小佛爷、魔修皇维翊，哪一个不比本仙英武，何况这里是仙界，肯定有无数俊男，别到时候扁担无爪，两头失塌。不妙，极其不妙。飞飞渺渺即使不嫌弃本仙，终究不是男人所为。嘿嘿嘿嘿！”道生唤出凡笛，将九玄当作发簪，依旧一身中山装，向远处驰去。好看不好看，管他不伦不类。道生决定先追上华灼他们，找个安静处，按照双婴的造型认真打扮一番。

    “无量那个天尊，各位道友请留步，本仙现在不挑三拣四，准备加入渊居仙宗，请问道友们可愿意收留？”道生循着一缕九虚追上华灼。

    “噫！你是谁，我好像记得我们见过面。”华灼努力回想。

    道生双眼迷幻，篡改了渊居仙宗众修士的小段记忆。

    “你不是死了吗？”华灼醒悟，差点跳起来。

    “都是那该死的混蛋害我，好在本仙吉人天相，死里逃生，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真相用不了多久，道友们会明白的，我想加入渊居宗，道友们可愿收留?”

    “早就知道你不是偷渡者，既然你没死，噫，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华灼盯着矮胖师兄。

    “道友见谅，我们渊居宗水太浅，只怕容不下蛟龙！”

    “本仙不是蛟龙，没事没事，本仙与你们同行一段，到渊居仙宗再说，唉，想不到下界曾经借浑蛋啸傲江湖的无道仙人，沦落至此？沦落如此啊！嘿嘿，龙潜于渊，想不明白，仙界居然有渊居仙宗，难道注定本仙崛起于渊居！”道生摇头晃脑，一通胡扯。

    “师兄，你怎么这样？不管他怎么样飞升，通过仙阵，就已经证明他不是偷渡者，况且他又无处可去，你为什么拒绝？”华灼真的跳脚。

    “师妹！慎言！”矮胖师兄声色俱厉。

    “我敬你是师兄，你无权决定他的去留。我说，无道，你不要仙人仙人的叫唤，我师兄人其实挺好的，你跟我们回宗去吧，如果长老们也不留你，我就没办法了。不过我还有几块仙石，万一不行，”华灼咬咬牙说道：“我再找师姐们借点，凑十块仙石给你，你再慢慢寻找出路。”

    道生感激涕零，长揖拱手道：“本仙，不，本圣谢过华小道友，小道友大恩，本圣永世难忘，永世难忘。不过华小道友放心，本圣绝不是偷渡者，哪怕那个混蛋很混蛋，它应该也不是偷渡者。不久会有消息的。”

    理性的角度，道生认为矮胖师兄很会处事，他处理得非常得体。偏偏道生依恋着兄妹情。他明知这份情的虚妄，可他偏偏放不下，他不想放下。华灼不是小妹，对华灼再好，依旧弥补不了欠小妹的情，道生知道自己在望梅止渴，水中捞月，他依旧如故。他依旧放不下对亲人、对故土的思恋。像大雁的南飞北往。

    “如果必须放下、放弃这份情，才能成仙，我永不成仙，宁愿放弃狗屁的源头。可终究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问情为何物?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我如今有猪有羊，呵呵！”道生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强忍泪水。

    华灼见无道戚戚之态，心里更加难受。

    矮胖师兄抢先道：“道友，你也是久走江湖之人，人心人性难测，道友勿怪。我当初因华师妹的质朴，救下师妹，唉，我都不知道，救她到底是对是错？师妹以后得慎言慎行。回宗后，我会原原本本回禀宗门。宗门如何处理，师妹自求多福！”

    “奎师兄放心，如果无道真是偷渡者，我第一个取他性命。万一取不了，不是还有师傅长老他们嘛！你看他一个还在退步的圣人，能强到哪里去！别耽心，有我呐。”

    奎师兄满脸无奈失望之色。其余众修，只好假装望向远方。

    “嘿嘿，众位师兄师姐放心，傻人有傻福，你们看我一个傻傻的圣人，不是遇到众位师兄师姐了吗？特别是跟我一样傻，不不，比本仙聪明的华小师妹，肯定更有福。呵呵。”

    “无道，别本仙本仙，我知道我有点憨，可我不傻，真不傻，至少比你聪明。走吧，路程还很远。”华灼大度地挥手。

    华灼言语出于真性情，心地善良，憨憨傻傻又自以为是。道生因其与小妹性情相近喜欢她，若改变其性格，非道生所愿，何况不一定改变得了。但她一直这样会吃大亏，甚至会丢命。道生盘算着给她找一份稳当的职业过日子，不要在江湖上混。

    一路上，其他几位渊居宗修士不大说话。道生与华小师妹聊得火热。

    “华小道友，你们渊居仙宗仙女多不？”

    “多，当然多啦。”

    “像你这样漂亮的仙女多不?”

    “嘁，你别跟我套近乎，仙子们比我漂亮多了。”

    “小道友不要妄自菲薄，小道友是本仙人见过最漂亮的仙子的其中之一。唉，不过漂亮也未必是好事啊，老遭人惦记。所以小道友一定要小心。千万要小心。奎道友说得好，人心人性难测。当然，像本仙这样的好人，用不着防。可是，你如何判定本仙是好人呢?难！难！如果本仙刻意骗你，现在说这些话依旧在骗你，难！难呐！奎道友英明，人心人性难测。除非你有实力搜魂，也不行，搜魂如取命。难！难！”

    “师兄师姐，还有无道，我知道你们为我好，我……唉，其实我真不傻，我只是感觉到无道的气运，他或许会给宗门带来转机。哪怕他是偷渡者又怎么样呢？他不是坏人，他不是坏人。”华灼喃喃自语。

    “不得了，了不得，本仙人不能留，留不得。”道生转身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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