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挣扎为了活着

    修寤寐只求速死，她从不惜命！

    修士本来都是心智坚毅之辈，若这种状态持续，修寤寐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白痴。她感觉明显分裂的两种王霸精神，对立又企图融合、水钢火烈。又试图如久未偷情的一对情人一般缠绵，它们在排斥中吸引，生死jiao合。

    修寤寐在崩溃的悬崖边徘徊，她清醒的准备放弃，可忘命又将她拉回抵抗状态。

    絮飞飞只知道修寤寐非常难受，如同被人捆缚，准备活食猴脑的猴子。

    飞飞曾经阅览过一段历史的记载：一群自翊高高在上的生命，将猴子绑住，生揭其脑盖，以脑体为鼎，活煎其脑食之。她为此被生生气出一场大病，若不是父母的精心照料，也许她早已灰飞。

    絮飞飞站在远处，她与修寤寐萍水偶逢，谈不上什么交情好恶，相互需要而已。但是此时此刻，絮飞飞莫名暴怒，她莫名其妙的觉得：修寤寐的状态，像极了被绑住的猴子。这种状态，是人为造成，是有人故意制造的结果。

    忽然之间，飞飞达到忘命的境界：不管你是谁?即便是道！是仙！是神！老娘们儿绝不饶恕无视生命的所谓生命。她曾经劝解死鬼：我们不是神，不是救世主，救不了许多！此刻，她真切领会到，道生灭族的想法，不是因为道生的实力，不是因为小厮的卑微卑贱，是因为他无视弱小生命：死的权利！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啊！”絮飞飞声嘶力竭地尖叫！“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老娘绝不，绝不饶恕！绝不！”

    遥远的地方，有无数眼睛，漠然盯着絮飞飞：“蝼蚁！”

    “相生相克，相伴相悖，世界难道是一潭稀泥?什么是道？道或许也是一汪稀泥！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呵呵，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嘿嘿，天之道，利而不害！呵呵嘿嘿！圣人？老娘们儿早已成圣，却算不上圣人！一潭稀泥！”絮飞飞神经病似絮叨。

    饶恕不饶恕是以后的事情，尖叫、絮絮叨叨，解决不了问题。如何解救修寤寐?絮飞飞心里没底。她不了解修寤寐的性格、功法，不清楚修寤寐他们的血脉、身体结构，就目前她的状况，几句偈语，几篇道经，救不了她。絮飞飞估计，一时半会儿，修寤寐不会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絮飞飞想到兮渺的人、妖血脉融合，修寤寐的情况，会不会也是两种血脉，或者是两种能量的冲突?要是死鬼在这里就好了，道悟状态下，一目了然。兰米此时也读不了修寤寐的想法，模糊不清，混沌一片。

    “老娘们儿，依着我，你直接将她收进九谜，这个老娘们儿可是大补。放心，修罗之力，我帮你解决。”

    “小不点，不行，盗亦有道。我们不能这样，有干天和。”

    “那我就没办法了，你看她生不如死的样子，我知道她早就想求死。看看，她七窍开始流血啦，身躯已经裂口，即将暴裂，唉！一个老娘们儿即将逝去。可惜，可叹。”兰米的语气，没有丝毫可惜可叹的成分。

    修寤寐生死悬于一线，絮飞飞思考片刻：“顾不上许多了，万一老娘们儿好心做了坏事，你可不能怪我！”她咬咬嘴唇，神魂能量弥漫而出，包裹着浑身裂缝、渗血、颤抖、仍然在拚命催发修罗之力的修寤寐，瞬间将其收进九谜。然hou进入粒子空间，运转苍荒锻体诀，紧张关注着九谜单元的变化。

    絮飞飞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以九谜单元包裹修寤寐，强行挤压让其融合。至于融合的结果是什么，絮飞飞无法预料。考虑到修罗之力，分解能量的神奇特性，絮飞飞计划，让粒子空间帮忙。如果挤压过程中，修罗之力强过九谜单元，其他九谜单位会分散修罗能量。

    鉴于修罗能量的自主意识，絮飞飞不想留它们在九谜内部，她会导出修罗之力，进入粒子空间，粒子空间同样可以分解能量，就是不知道它们谁更胜一筹？但是絮飞飞坚信，修罗之力不如粒子空间。

    修寤寐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目前主导她的是修罗能量。

    絮飞飞的九谜，几经改造，不仅九谜结构，变得更加坚韧，九谜内的能量，也以谟域能量层的能量为主。其它能量，在苍荒锻体诀的挤压锻练，与穿越谟域能量层的煅烧过程中，也早已去芜存菁，变得无比精纯。

    修罗能量在九谜内，受到压制压缩，分解能力大降，或许因为九谜内的能量太过精纯，修罗能量无法分解。总之，修罗能量在九谜内，变得非常温顺，分解裹挟的，只是九谜内能量的杂质。絮飞飞很兴奋，又多了一条精炼九谜能量的渠道。

    絮飞飞彻底放心，专心致志运行苍荒锻体诀，只针对修寤寐所在的九谜单位，进行挤压锻练。九谜单元内部，温度迅速升高，修罗能量，已经完全被挤回修寤寐体内。

    絮飞飞开始还担心修寤寐会被挤爆，若真的爆炸，瞬间暴发的能量，九谜单元不一定能够承受。万一损失一个九谜单位，虽然不至于丧命，但是九谜需要重组，需要无尽的能量重新分布，耗时耗力不说，重组的过程，以及最终结果，难以预测。

    当然，絮飞飞也不是没有准备，九谜单元的感知能力超强，若修寤寐真要爆炸，她至少会纳秒级感知，然后于微妙之间做出应对。修寤寐爆炸的能量，于一个九谜单位，可能太多，可于絮飞飞的九谜而言，不过滴水。何况微秒之间，她还可以将其抛出粒子空间，或者将其置于粒子空间，她自己逃出去。

    絮飞飞没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佛性。她与道生一般，只求修真路上，能力范围内不留遗憾。一旦决定救或者杀，便毫不犹豫，全力以赴。

    修寤寐被无休无止的能量挤压煅烧，躯体的裂缝，被强力溶合，更加紧密。但其体内的虚无混沌，如同翻滚的浓雾，絮飞飞察看不到。

    修寤寐脱离梦魇，渐渐恢复意识。稍一内察，便发现目前的状况非常糟糕，血脉、能量、精神、心力、神魂各种能量交织纠结，如同被搓成一股的绳，正在被巨力慢慢拧压。

    她的神魂神识同样被压缩。尽管如同刮骨剜肉，但相比以前梦魇对心力、精神的催残，已经好了许多。她完全可以接受目前的痛苦。

    修士在修真路途，会遇到数不清的灾难性磨难，相对心力、精神，他们更容易忍受肉体上的折磨。修炼到一定境界，神魂神识几乎成为独立的个体，他们完全可以封闭自己对身体的感知，忘却或减轻痛苦。

    修寤寐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不可能是那个老娘们儿。她没能力施救。即便有能力，她应该也不会相救，自己杀她的时候没有留情，是铁了心的想要毁了她的躯壳。说不定那个老娘们儿已经被自己迷糊中毁掉，修罗之力非普通修士可以对付。

    修寤寐被梦魇，折腾得心力精神差点崩溃，此刻非常虚弱。不管施救的是何方神圣，不久终会清楚。现在必须要渡过眼下的劫难。

    修寤寐出身于修罗传承世家，其父为阿修罗族。两族同为苍正宗十数个顶尖大家族。实力雄厚。修寤寐天资聪颖，同修两族功法，成圣后融汇贯通，独创修罗寤寐大法，成仙后，功法大成。但是，她同时发现了功法的致命缺陷：功法分裂，导致人格、性格、能量分裂。

    她试图找到根源，寻求解决办法。她曾经博闻强识，浏览了两族的所有典籍，请教过族内大部分的大能修士，也曾游历过两族辖制的广袤地域，了解他们代代相承的传说，可是她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她的这种状态，不是第一次出现，每当她情绪波动过烈时，都会出现这种状态。她知道这种状态生不如死。清醒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依然没有死，不想死。

    修寤寐在情、义、希望，与忘之间，游弋。她因为情、义、希望而活着，又因痛苦、忘却想要死去。她在生与死的纠缠中，变成一个极其矛盾的生命。这种状态，影响着她的性格，她的为人处世，她的修真未来。

    修寤寐清醒地知道，她在谟域没有未来，她依然抱有希望，她不想死。

    她知道死了就死了，死亡是永恒，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她希望在有生之年，将修罗与阿修罗这两种生死对立，又情意绵绵的、如同水火的能量融合。

    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所谓的希望，也许是她想活着的借口。

    她不想死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绝望。绝望也不是死亡，她数次在心力交瘁、精神崩溃的时候绝望！她依然想活着！

    修寤寐聪慧，她也曾思考过，生命为何求生?她见识过，修真界修士强烈的求生欲望，也见识过，凡人坚韧不拔的求生之路。明知最终逃不脱死亡?为何不愿早死？她见识过，并非因为绝望而自戕死去的生命，也见识过绝望中，自残死去的修士与凡人，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活着？

    修寤寐的修炼资质，在谟域堪称绝代，她弄不明白，她愿意活着的原因！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生命不愿意活着！

    她曾经不顾家族亲人们的劝阻，游历过谟域以外的生命星球，她发现，生命的世界大同小异，生命世界都是如此，没有所谓的公平、公正、正义，即便永远被光明普照的世界，依然充斥着权力、利益、实力、人心、人性主导下的黑暗与阴暗。

    修寤寐甚至明白，真相，永远不会被真实地记录记载。能够记载下来的，永远不是生命的真相，真相只在历史与时间的长河里，随历史与时间、生命的本来--沉浮。

    途中好几次因为情绪激荡发病，差点死去，也差点被其他生命趁机杀死，她依然找不到答案，依然没有找到答案。修寤寐明白，她在虚无中寻觅虚无，她依然愿意活着，不想死。修寤寐绝伦的容颜，掩盖了她分裂的矛盾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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