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遥远有多远

    老修士带着众人来到泉源处的法阵。十几个修士结出特殊手印，法阵缓缓露出一道门户。老修士带着众人，顿饭工夫后，一个口径大约两米、深不足一米的椭圆形池子出现在众人眼中，一枚巨蛋静静地横卧，巨蛋被淡烟般的生机笼罩。池底仅有浅浅的水的印渍。

    “龙碎。”老修士叫道。

    众人迅速结成法阵，如先前对付道生他们一般。道生几人站在阵外，安静地看着没有修为的生命，快速衰弱衰老直至干瘪，十几个修士稍好一些，当第一个修士干瘪后，魂灵出窍，依附于蛋壳上，魂灵如同不太粘稠的液体迅速覆盖在蛋壳表层，形成薄膜将浑天蛋牢牢护住。第二个、第三个……老修士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撸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颤抖着交给道生，说道：“你们要的东西全都在里面，希望你们不要毁诺。此处阵图也在里面，是存是毁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前辈安心上路，我们竭尽全力，必将浑天蛋安全送回。”道生接过戒指，郑重承诺。

    老修士没有犹豫，临死前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这个世界，重复以前修士的步骤。地上躺着几十具木乃伊一样的干尸。他们没有能力化形，依旧保持人的形态。

    絮飞飞兮渺终是女性，这些生命视人命如草芥，很是可恶不假，可亲自感受到他们为了心中的希望，毫不犹豫逝去的过程，心里终究难受。

    “这是他们的心愿，或许是他们的信仰。能够有这种死法，于他们已经是圆满。两位夫人何必伤感！还是先看看他们留下的东西，处理掉这个吸收生机的法阵再说吧。”道生他们听说过纳戒，没见过，功能单一，就是相当于储物袋，只是比储物袋的空间法阵更高级，容量更大，收取东西更方便而已。道生将戒指递给絮飞飞、兮渺观看，于他们都是新物事，先饱饱眼福。

    纳戒内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没几件，道生将其全部取出：一个米许大的光团，应该是星宇光球。一只玉盒，七、八枚玉简。道生已经先将纳戒及其里面的东西过滤，三人各自取了玉简查看，片刻后三人均露出讶色。

    这些法阵虽然不是很高级，但其构思之巧妙，完全不下于飞舟法阵。特别是充分利用自然环境、星空环境方面的构思，道生三人认为，是他们接触过的法阵中，最合理的布局。三人大受启发，决定有时间得将其吃透，变成自己的东西。

    光团朦朦胧胧，不管用什么方式都看不到内部，玉简内留有操控的法门，毕竟是别人吃饭的家什，防范严密他们理解。玉盒内有十六滴星露。兮渺、絮飞飞各取了五滴，给道生留下六滴。三人复制了法阵，各执一套。道生将浑天蛋收进纳戒，想了想，将地上的干尸全部收入，加上封印，然后置于九谜空间。

    池子就是普通的玉，三人没有动。围绕吸灵法阵的去留，三人有些分歧，兮渺的意见是留待以后，道生与絮飞飞认为该毁去，生命向生恶死，十几、几十年对于凡人来说很重要，最后决定酌情断去几处节点，让法阵失效，保留下完整的阵图。

    不过在破坏的过程中，絮飞飞动了些手脚，除非精通阵法，且有完整的阵图在手，否则一般人休想恢复。她知道凡人能力有限，心思无限的道理，万一机缘巧合有人闯入，发现可以恢复法阵，他们百分九十九会比邪修更邪。絮飞飞此举防微杜渐，她自己不知道无意中的念头，多年以后救了无数人的性命。

    剩下两个魂婴道生利用粒子空间炼化，获取了他们的记忆，然后三人共享比较，终于知道了他们即将去到的地方--谟域。这几个修士限于修为，并没有关于谟域太多的信息。只知道他们同属于谟域的龙部。奇怪的是，他们从没见过真正的龙。只见过头上独角、双角的人。

    三人没有纠结，他们在分析：为什么没有修士，来接回浑天蛋的原因。按理来说，浑天蛋很重要，既然他们能来能去，不可能放任浑天蛋不管。千年前就应该到，至今杳无音信。

    道生讲出黑雾的可能，两位美女并不太认同道生的推测。太空、宇宙之神奇，三人目前的认知还停留在幼稚阶段，一切皆有可能。经历之后都不一定了解，何况只是猜想。但是若他们再次寻来，找不到浑天蛋会是什么结局?商量之后，道生在池底池边留字：蛋已送回，勿伤人。又在外边双泉醒目处，用谟域文字同样留言。

    星宇光球留存有完整的星图，三人担心在地球上使用，会因能量太强，破坏地球环境。谟域遥远，即使有星图，他们知道回来的可能性为零。遥远的遥远是什么?他们将在遥远中追寻，追寻无尽的遥远，直至生命的尽头。如果生命没有尽头呢？他们不会停下追寻的脚步，除非他们的生命到了尽头！

    道生一行于大气层内的虚空，再次三跪九叩，三小同时现身。这次没有掩藏行迹，起身，面向地球含笑挥手道别。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道生、兮渺、絮飞飞恢复本来服饰，兮渺、絮飞飞蒙面。被地球信号准确捕捉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十几秒的画面成为绝响、绝密，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地球人探索宇宙的精神，成为一代又一代地球人的动力。

    再也不见，各自安好！

    出了大气层，道生轻抚南飞雁：“南飞雁，雁南飞，以后我们相依为命，相伴而生，只向心中的方向飞翔，一起去追寻我们心中的方向，可好？”

    “嘁，别拽文了，兰米，你可愿意我们相依为命?若有一天你有了心中的方向，老娘们儿……虽然不舍，一定还你自由。”絮飞飞假装与兰米说话。

    “妹妹眼里进了沙子，让兰米帮忙吹吹吧！”

    “姐姐，我们走，老娘们儿其实很幸福，哪怕现在死了也值。呵呵，呜呜，值了！”絮飞飞话音刚落，咔嚓一声，被雷霆弄了个新发型。

    “老娘感叹一下犯着你什么了?不懂情调！”絮飞飞话音刚落，迅即闪进南飞雁，去整理自己的发型。

    兮渺与道生相继而入，道生他们去了一趟月球，将一方铜精溶进月球内部，能否如传说化魂成灵，摆脱亘古孤寂?谁知道呢?

    南飞雁几个闪烁彻底消失在无垠的星空。

    南飞雁舱内，絮飞飞发丝间还有闪电流转，兰米大呼：“老娘们儿，你为什么总被雷劈？我得尽早寻找出路。”

    絮飞飞没有理会兰米，双眼失神盯着窗外，任由思绪一团乱麻。“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好你个李煜，不好好治你的国，偏要整些没用的，说什么离愁。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龚老师好文采！”道生假情真意。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兮渺觉得欧阳老师的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更贴合絮妹妹。”兮渺通览古今，现在不弱道生、絮飞飞。

    “唉！老娘我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哀伤离愁，只是觉得心烦，烦什么，我不知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离愁吧！放心，渺姐儿，死鬼，我没事，没事！”絮飞飞说完依旧盯着窗外。

    “路途遥远，我闭关去，官人累了叫我。”不等道生、絮飞飞回话，兮渺已关闭房门，坐在舷窗边，象絮飞飞一样盯着窗外：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家人们可好？家人们可好?兮渺的双眼中有雾气蒸腾。

    絮飞飞起身，没有同道生打招呼，径自回房，关上门，然后安静地立于舷窗，盯着窗外无垠的虚空发呆。“我为什么心烦?为什么心烦？不是因为……因为什么？为什么心烦?”

    “时间终究抚不去思念，家?乡？家乡始于灵，终于魂。家乡的路闪耀光辉，不会消失，始终在心的深处，永远，永远。但愿我死后，能魂归故里。”道生独坐舱内，无点的眼神迷离。

    时间没有情感，但却裹挟了无限生命的情感，急匆匆奔向未知，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它为了什么！它没有情感，它不知道为了什么！那么是谁在操控时间?操控者又为了什么?为了世间万物的情感吗？它需要情感做什么？还是时间就是时间，什么都不是？生命的源头，源头处的生命是否就是时间？道生、中玄阳、笛凡，是否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流淌?时间就是生命?你想带走我们的情感还有生命？道生悚然惊醒，双手同时左右大力一捞。

    “不管你是什么，想带走我们的一切，休想。我们的情，我们的感知，我们自己做主，命可以带走，我们的情你想都别想。我们终究会寻到你的源头。等着吧！”道生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掌心，他隐隐感觉手掌里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手掌起处将其分别送进两个九谜单位，不管有还是没有，先给你来个囚禁再说，进了九谜看你往哪里跑。

    道生捞取的同时，兮渺、絮飞飞有感，下意识采用道生一样的动作，不同的是，她俩捞取后看都没看，直接将空无一物扔进九谜，然后依然盯着窗外，整个过程她们一无所知。竟然记忆中都没留下痕迹。

    小蝶无聊之际，见到兮渺的动作，几乎同时甩出口器狠狠吸了一口，感觉什么都没捞到。道生当然也不知道，两位夫人同样捞取了一段时间。

    道生觉得，‘中玄阳’随着家乡的泥巴已被封印，仅解封时可见；笛凡也随林灵离开，不会再重生；道生自己也随玉田扬、杏花婶一同埋葬；此道生非彼道生。道生从此乃是道生，不为过去，只为现在、未来，只为絮飞飞、兮渺，只为一份情，只为生命，只为追寻生命的源头活着。

    道生三人及小蝶随手、随口，于宇宙时间长河中掬了一把。包括他们自己，谁都没有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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