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相见亦是怀念

    挂绿早已吃完，酒也喝尽。道生心里明白，从一开始，这几个家伙就成心相遇，除了呼浩楠、万花落肓从以外，他们哪里是为了追寻什么答案，不过借口罢了。蹭吃蹭喝也非主因，见一面道个别，以后极有可能彼此相忘于江湖，但都不想放弃这份情，这份情忘不掉，忘不了，这是一坛深藏心中的陈年老酒。

    万花落决定跟着苦渡禅师与无命，他们率先离开，皇维翊夫妻次之，然后是呼浩楠，最后剩下道生三人，他们对着台阶恭敬三拜，进入飞云，飞云进入旋转的光圈。

    台阶安静下来，天路安静下来。

    “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比我曾经的主人迂腐，希望你们走得更远，未来，我只希望守护这一界的安宁。”声音沉寂。

    飞云舱内，紫霞云烟几上堆满小玩意儿。

    “这幅山水画不错，我喜欢，多谢死鬼。”

    “我正好缺个摆件，这条盘根错节的石根刚好，谢谢官人。”

    两位美女口中如此说，眼睛忍不住瞟向拇指大的石头。她们都没拿走小石头。

    “两位夫人好耐心，嘿嘿，我第一次见到这小东西的时候，可没有你们这般沉稳。怎么样？不再仔细瞧瞧？”道生含笑揶揄。

    “哎呀，其实老娘我早忍不住，原指望让给渺姐儿。我先看看吧，这东西美得让我难受。”絮飞飞将小石头抓在手中，左瞧瞧，右摸摸，爱不释手。把玩一阵后递给兮渺：“渺姐儿，这东西咱俩换着玩怎么样?”

    “好哇，妹妹先带着，我偶尔瞧一眼就行。”兮渺把玩一阵，重新递给絮飞飞。

    “先一人一个月，然后一人一年，再然后一人十年。以此类推。”絮飞飞始终盯着石头说道。

    “好。官人看看我们的东西怎么样?”

    兮渺与絮飞飞零零星星掏出一些东西，大都是天然形成的形态各异的石头，天路上没有生物、植物之类的生命。她们俩的石头，都属于非常漂亮的玉，水色饱满，颜值非常高。还有几块大家都不认识的石头，灰扑扑，比他们曾在死星上，得自川野遗宝中的灰白石头晶亮许多。

    欣赏完各自天路上得到的宝贝，又一起分享了天路上各自的遭遇与感悟。与道生预料的差不多，两位夫人一路上无惊无险，很轻松。值得一提的兮渺、絮飞飞也同样拒绝了台阶上的能量，哪怕那种能量于她们乃是重宝。絮飞飞九意，兮渺九趣，加入那种能量后，意、趣会增加很多真实的变化，攻击强度至少提升一个档次。

    她们不知道那种能量的前因，但是明了后果：那是无尽生灵至悲至哀、至痛至怨、至恨的情绪的凝结、凝炼的结果，不可亵渎。并非担忧沾染因果报应，是对泛生命现象起码的尊重。倒是皇维翊、魔素媛夫妇饱和吸收，他们认为：人不是我杀的，掉路上的宝贝不捡白不捡，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为何不取，没偷没抢。无命被动吸收了一些，苦渡禅师十八不戒，但他终究只是少量吸收炼化悟佛。这是两位妹妹告诉两位夫人的经历，至于呼浩楠与万花落吸没吸收，大家都不知道。

    传送通道很长，距离遥远。按理中界这个法宝半废，天路不完整，应该会影响到传送通道。何况传送法阵不是同样需要能量支撑吗？就那么大个光圈，无尽岁月下依然存留，且至今可以超远距离传送？它是通过什么方式，在维持传送法阵正常运行？道生三人疑惑很多。

    他们境界不高，见识不凡。特别是道生，深知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他们不理解的物事太多太多。大神通、大能力、大机缘之士太多太多。传送通道比较稳定，偶有颠簸，飞云内的三人如果不是感知太强，几乎察觉不到。三小吃过挂绿之后，早已回九谜睡觉去了。

    飞云终于被传送法阵推出，絮飞飞收回飞云。三人现身于虚空，没有苦渡禅师他们的踪迹。

    “难道被皇维翊说中，传送的方向，会因修士的不同，被送往不同地点?”兮渺说道。

    “会不会他们先离开了?”絮飞飞不确定。

    兮渺唤出小蝶，仔细感应之后告诉他们，周围没有修士破空的痕迹，小蝶甚至感应不到传送通道的出口。小蝶说没有，肯定就是没有，道生三人用尽手段，同样找不到刚刚出来的出口。

    三人立于无垠虚空商议。广袤的虚空，以目前三人的能力，无法定位，除非找到参照物，但显然短时间内不可能。本来想分成三个方向探索，以节省时间的方法，被排除。剩下不让他们分开的办法，是绕着他们出现的地点转圈，扩大探寻范围。

    方案确定，道生三人唤出三小带在身边，没用飞行法宝，逐渐扩大‘圆圈’的范围，感应着各自的冥冥。道生时间八年零十二天，跑车有了反应。三人很惊喜，在跑车感应的点停下。跑车闭上大眼，迈开小长腿朝一个方向疾驰。三个月左右，道生三人同样有了感应，道生唤回跑车，相视会心一笑。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冥冥？”絮飞飞张着好看的大嘴，哭笑不得。

    “其实这个结果不错，总好过迷失在太空中。”兮渺星眸泛趣。

    “也好，我们顺道回去看看，渺儿不是早就想去瞧瞧徐老师的故乡吗？”道生笑道。

    跑车带他们回到了夷野岛，传送通道为什么将他们传送到夷野岛附近？三人推测后认为，夷野岛估计与曾经的中界，有紧密的联系。可为什么皇维翊他们不在这一方向呢?是修真道途的不同?还是与那神秘的能量有关？他们不知道。

    另外一个问题，他们也弄不明白，夷野岛不大，他们曾经与月宗主在太空观察过，夷野岛处于隐匿状态，现在为什么能够看见？难道他们现在身处另一个空间?他们在中界并没有获得什么特殊的能力，以及宝贝之类，天瞳寒露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三人都饮过吸灵液，道生只尝了一小口，絮飞飞喝得最多，也不过三、五口而已，都没什么感觉，会不会是吸灵液的功能?

    三人有星图，转到星图的位置，他们依然可以清晰瞧见夷野岛，以前迷雾之类的东西，完全在他们的视野内消逝。反正他们计划再采集一些云矿，顺道拜访索长老，将去中界的星图交给他。待见到索长老之后，再过来慢慢求证。

    三人没有在途中停留，马不停蹄赶到海边，索长老正在悠闲地品茶，第一眼见到三人，正准备沾唇的茶杯停在空中，整个动作被暂停。

    “小徒儿?丫头？”索长老放下茶杯。

    “长老好雅兴，要不要我敲你一记暴栗试试。”絮飞飞大马金刀挨着索隆坐下。

    “要是悟道栗，你尽管敲。”索隆确认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三人不是鬼魂之类，然后露出春风般的笑容。

    “你们离开的时间也不长啊，怎么？混不下去了，被宗门赶出来了?唉！不管怎么样，先喝杯茶压压惊。来来来，喝茶。”

    “长老这么瞧不起我们，不相信我与飞妹妹还情有可原，瞧不起自己的小徒儿就不对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与索长老一起，就像与慈父、老友相处，特别轻松。

    “看样子混得不错，莫不是钦差?”

    “什么钦敢给我老……絮飞飞的差，长老放心，我们是自己跑出来的。”

    “就知道你们几个小东西不让人省心，快说，我们要准备如何逃命？”

    “长老终究还是不相信小徒儿，你这里有豆腐没有，让死鬼撞死算了。”兮渺笑得合不拢嘴。

    索长老见几个不着调的家伙，真不像是逃命的样子，也踏实下来。道生递给索长老一枚玉简，能讲的都在里面。良久之后，索长老叹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道生取出一方玉盒，里面有几勺吸灵液。关于吸灵液，道生的见解、认知、建议都在玉简里面，不用赘述，索长老是个稳重人。

    “俩丫头就没有表示？多少都行。”索长老搓搓手，满脸期待。

    “些许礼物，不成敬意，长老笑纳。”絮飞飞假装正经，递给索长老一枚玉简。

    “兮渺也有点小心意，请前辈收下。”兮渺笑盈盈轻送玉简。

    片刻后，索隆起身掸掸衣袖，拱手躬身三拜相谢。絮飞飞的玉简是夷野岛至中界的星图坐标，兮渺的玉简内，则是从中界返回夷野岛的方位推算方法。

    重新落坐，索长老慢悠悠地开口：“俩丫头想糊弄我老头子不成，于公，我已替众生拜谢，于私呢?难道公私不分?痛快点！”

    道生旁观，颇有深度的笑着品茶。

    “果然。”

    “果然。”絮飞飞、兮渺几乎同时出声。

    “别果然，我知道是小徒儿跟你们说了我坏话，那小子向来不着调，你们难道不懂能者多劳的道理。”索长老非常理直气壮。

    絮飞飞、兮渺无奈，各自取出几块天路上得来的石头送与索长老。

    四人来到夷野岛下界宗门曾经的驻地，这里早已荒废。唯矿坑在絮絮叨叨诉说过往。几番试探之后，索长老的感知，跟以前没有不同，夷野岛云山雾罩。道生三人将自己的发现与疑惑告诉索长老，然hou进入通往下仙界的路。

    “我会将你们的东西，分赠给算命的留作纪念，我知道这是永诀，这些年学会了算命。小徒儿，俩丫头，愿你们的路无限，索隆祝福你们。走吧走吧，你们终究有你们的路！”索隆萧瑟地挥挥手，萧瑟地转身，萧瑟地离去。

    粒子空间内，俩丫头各自早已泣不成声，好在大家互相看不见。

    相见是偶然！相见亦是永远！相见为了曾经的怀念！相见亦是怀念！道生神情落寞。轻声念叨：“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各自安好！”确认索长老离开后，三颗粒子进入矿坑的深处，发泄各自的情绪，仅一年多的时间，云矿在粒子空间内堆积如山！三人重聚，俩丫头泪痕依然。这一次，他们真正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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