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欲望的深渊

    道生他们在雍璆州停留了很长时间，他觉得雍璆州很不正常。凡人陷入深渊里的欲望，可以理解，因为他们的欲望：下一世的轮回，就是他们的信仰。不管悲苦的深渊有多深，他们都会坚定他们轮回的信仰。

    可修士们为什么陷入欲望的深渊?凡人们以悲苦为乐，修士们仅以生命的性本能为享受。无尽岁月，九州互动，有修士往来。凡人跨州虽少，但不是没有。无穷岁月，他们不可能完全与外界隔绝，外界的思想观念，不可能不对他们产生影响。为什么他们愿意沉溺不愿醒来?雍苦渡出生于雍璆州，虽然他行为有些怪异，但总体来说，他是正常修士。几千年时间以他之能，至少可以局部改善雍璆州的状况，可是他宁愿跑到其他州，追着与皇维翊打架，成天嚷嚷十八不戒。

    道生决定住下，弄清楚这种堪称神奇的生命现象。三人驻留在一个大型寺院。道生试图从分析凡人的生命基因信息入手。

    任何生命的延续，都有遗传信息隐藏于基因序列之中，这些信息很古老、很原始，关键看能否觉醒，觉醒多少。个体觉醒越多，其生命个体便越聪明。道生进入修真界以后，从没有停止过对生命的探索。

    凡人中自然的觉醒者几乎绝迹，他一度认为修士修真的过程，就是修士不断觉醒自身基因中隐藏信息的过程。后来发现应该是不断觉醒、不断完善、不断修正的过程，或许称修士为觉醒者更合适。

    生命体基因数量之庞大，序列之复杂，道生认为完全等同一个星系。若是完全觉醒，将序列完全解读，是否就走到了修真的尽头？随着修为精进，对道的理解加深，他觉得修真应该或许没有尽头，单个生命体就如此复杂，每一个生命个体不尽相同，如何能尽知，何况还有无尽的生命现象。生命现象不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一种生命现象包含无尽的生命个体，但并非所有生命个体的集合，生命现象高于所有生命个体的集合。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升，如同修士跨越大境界，只是更复杂。

    雍璆州寺院附近，有很多凡人居住劳作，他们介于生命和工具之间。道生交待两位夫人后，进入道悟状态。

    凡人们除了劳作还是劳作，称他们为有生命的低等工具更为合适。寺院没有对他们进行传教或者洗脑，他们的人生除了维持生命、延续生命以外，就是为寺院做贡献。如果寺院让他们献出生命，他们会欣喜地毫不犹豫地交出。如果谁养出了寺院佛修看中的女儿或儿子，他们感觉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如果这些被选中的儿女，没有在无尽折磨中死去，他们便会成为新的佛修，但这与他们的父母无关，改变不了他们父母的命运，佛修的一切属于佛，只与佛有关。

    雍璆州凡人性命普遍只有百几十年，与其他州凡人性命相比，一半都不到。

    道生发现这里的凡人们是天生的觉醒者，但觉醒的只是生命基因信息中的极少部分，他们生下来得到的信息就是：“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受苦，只有受尽人世间大苦，下一世才能享受大乐。”

    成为修士以后，又会觉醒一部分，这一部分便是“欲”，修为越高，觉醒的欲越多。他们认为‘无欲’便先需要‘纵欲’，纵尽欲望之后便是无欲。对他们而言，无欲等于死亡，死亡就是解脱。

    道生分析，可能是大能分身感悟过程中的一个片断信息，被遗留继承。无尽岁月，又被别有用心的佛修加以引导、利用。严格说来他们已经不是修士，他们成了欲望的工具，雍璆州的凡人成了欲望的奴仆。他们修行的目的是为了纵欲，并不是为了无欲。整个雍璆州佛修，都陷入了欲望的深渊。可无尽岁月的洗礼，按理说这种状况不可能长久维持，文明都有时限，何况这种非文明，反ren类的现象。道生觉得只有一个解释：雍璆州凡人生命基因信息的自然觉醒。他找不出自然觉醒的根源，无力改变他们的现状。如果不从源头上消除这种自然觉醒，其它手段只能白费力气。

    他放弃继续道悟，虽然古印度的佛修们，在释迦坐化后，的确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不能直接证明，释迦是佛修宗门流落到太阳系的外星人，根源在于佛修的宗门所在地。只有直接去他们宗门所在的大陆，才能找到确定证据。

    时间过去近三百年，道生发现继续留下来，已经没有必要。除了苦，就是黄。自己又没办法、没能力拯救他们。絮飞飞与兰米收获不小，因为兰米在佛修纵欲过程中，获取了很多生机，这是兰米最喜欢的事物。其中也包括不少絮飞飞游荡过程中，很多作死修士的生机，絮飞飞困敌，兰米剥夺，然后与絮飞飞共享。她感觉非常奇妙，觉得自己无形中多出很多命，而且体内九谜变得越来越灵动，灵力如同有了骨一般，攻击比一般的灵力提升不少。兰米长高了一厘米多。凡是被兰米剥夺了生机的修士，看不出任何异常，世界上最顶尖的仵作，也查不出死因。

    兮渺的尾巴又成功隐藏一条，现在只有五条尾巴虚影。虽然道生表现出很喜欢自己夫人尾巴的样子，兮渺觉得还是尽早隐起来好。

    道生其实不是做样子，他是真心喜欢，他不是纵欲修士，也不是伪君子，更不是苦修士，生命过程中的正常享受不背道。兮渺的尾巴非常的妙趣横生，关键是这样不违规，不犯法。

    他们事情很多，别看还有几千年才去中界，光影的秘密还没破解，需要很多时间；宗门飞舟的不确定性太大，离开下仙界之前，必须重新炼制他们自己的飞行法宝，粒子空间只能藏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能分开，无垠太空中，也许分开就是永诀；宗门各怀鬼胎，必须为白家，增加一些在今后宗门内斗中保命的东西；兰米、小蝶的能力待研究；絮飞飞、兮渺各自有很多修炼的感悟与新的发现、疑惑，每一件都绝不可能短时间内完成。他们商议后决定直接去上徐州溜一圈，尽量不耽误太久。

    上徐州的秩序还算正常，处于无为而治的状态。但这种纯粹依赖人们自律、自觉的治理方式，滋生出无数的伪道德者。凡人、修士都有。他们披着道与德的外衣坑蒙拐骗，扯着道德的旗号四处招摇。道生没兴趣、没时间与他们理论。

    实际上，上徐州已经形成了一种道德文化、道德文明，谁不会背几句道德经，便是大逆不道。那些成天口喷白沫，声嘶力竭的道德圣人，经常为道德经文的一个字义，陷入旷日持久的论战，争得面红耳赤。

    上徐州最不缺的就是文斗擂台，荒山野岭都有。大家一言不合便上擂台文斗。上了擂台短则几日，长则数十年。道生三人听过几场文斗，一些神经、白痴论调满天飞，絮飞飞气得双脚跳，不是她家死鬼拉得快，至少有近百次，她差点上了文斗台。

    他们明白这些人真正论道的极少。即使论道，他们论的也很肤浅。大部分论道者的目的只有一个：将对方气得吐血，给自己头上多加几个光环。于是有了乱七八糟的语调、东扯西扯的问题、东拚西凑的观点、东扯葫芦西扯瓜的论述。特别是圈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双方上了擂台，下台者为输，那怕明知下台者是高深的悟道者。因此真正的悟道者不上擂台，这同时助长了伪道者的气焰，他们抓住悟道者对他们的不屑，充分发挥，极尽伪之能，挑衅悟道者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只要一个忍不住上了擂台，他们可以耗到天荒地老，你一旦下台，就成了他们炫的资本。

    道生领略过地球上“推”手的高超技艺，但若论“伪”，东神州“伪”者们的手段，虽然也登峰造极，但与这里的道修比较，仍略有不如。

    后来，道生怕絮飞飞上当，见到擂台就拖着絮飞飞绕行。兮渺性子清淡高傲，道生不担心。

    大街小巷“道德经”“道德论”“道德记”“道德大法”随处可见，道生一一购买观看，内容大同小异，但关于道法神通方面的玉简书籍，除去非常初浅的以外，很难见到。就是这些初浅的大路货，他与云笈七签对比，发现很多称呼，修炼之法有不少雷同。到了这个时候，道生已初步证实了他关于地球外星人的猜想。但在九州肯定找不到最终答案。时机成熟一定要找到依据，至少要找到他们去往的方向，最后消失的大致范围。特别是他们探寻的星空图。

    大能师祖八十一分身悟道后消失，漫长岁月出现雍璆州、上徐州的现状不稀奇，可是宗门却听之任之，放任他们向极端发展，这从侧面证明了宗门独立的企图。本来道生原计划至少游历完妖修所在的湘鸣州、魔修所在的皇梁州之后，再去做其他事情，可现在他认为没有必要了，心里关于地球上外星人的疑惑，基本上已有定论，只等以后最终揭晓答案。

    解决了最重要的心事，若没有其他重要事情，去另外几个州晃荡晃荡倒也无所谓。但是后面几件事情关乎自己、两位夫人以及兮渺亲人的小命，保命为先。他们三人商议后返回白极州，通过白家的消息渠道，传了几枚记录阵法材料、名称的玉简给白城家主，然后三人便在九州修士、宗门眼线中彻底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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