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远翔(一)

    “道友是否猜到了什么？”女修悦耳的声音道韵般流动，同时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储物袋，伸出玉藕般的纤手恭敬递给道生，“这是酬金，请笑纳。”

    道生笑着谢过，接了储物袋含情交与飞飞，说道：“道生孤陋寡闻，只知仙子不凡。呵呵。”道生不是清教徒苦修士，修士寿元悠长，能力范围之内合礼合规的享受又不犯天规，但‘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已深刻入髓，南行双飞雁，至死不相渝。他只是防微杜渐，不敢更不想负那份灏灏如海的情。

    “道友终非池鱼，道友隐秘我不方便探听，我在远翔还有百年，若道友不嫌弃，欢迎到时候携道侣一块去家族赏玩。”说完取出一块玉佩置于几上，“灵兮渺静候佳音。”说完蒙面女修消失。

    “原来城主是女修，原来她是城主，她肯定就是城主。”纪凌尘失魂地念叨。突然，纪凌尘面向道生单膝着地，双手抱拳虔诚说道：“纪凌尘自知愚钝，入不了大师法眼，只求跟随大师左右，若有异心，必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几年接触，纪凌尘赤子之心，颇为干练，道生心里明境一样。以后在修真界立足，没有几个心腹帮手不行，道生盯着纪凌尘看了很久，纪凌尘心中忐忑。“凌尘道友不必如此，你我同行并无不可，只是凌尘道友需勤加修炼，如果百年之后，道友成就元婴，道生答应凌尘道友。”既然想纳为己用，道生将九字秘告诉纪凌尘，毕竟修为才是根本。九字秘是九曜篇的低配版。纪凌尘返老还童，气昂昂大步离去。

    约定酬金是三百上品灵石，蒙面女修储物袋内有五百，加上定金，翻倍了。回到小院，絮飞飞赖在道生怀里，乜斜眼睛，“动心了没有？”“南行双飞雁，至死不相渝。”飞飞因情动而动人。

    凌尘阁生意兴隆，虽然有些同行相忌的小插曲，但道生他们刻意低调隐忍，没有不可收拾的局面出现。定制生意断断续续，大多是女性使用之物，就道生现在的炼器水平很是轻松。

    有了充足的灵石供应，八十年后，絮飞飞灵丹魂丹灿灿生辉，全身灵力圆转如意，灵动活跃神蕴其中，所有窍xie内，星星晶莹透亮，仿佛有了生命。道生寸寸检查之后，在絮飞飞的热切期待中，开始化灵成胎孕婴，絮飞飞就像初孕的妈妈，抚摸肚子到处晃悠，满满的幸福充斥着每一个细胞。道生管不住她。

    絮飞飞选择的是荒界修炼体系，通灵、聚灵、孕灵、丹灵、化灵、灵婴，不知道是体质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反正她好像天生通灵，天生与灵亲和，什么灵到了她体内都能为她所用。絮飞飞只需要不断锤炼、孕养。道生比较过荒界与白极州的灵，白极州的灵气比荒界浓郁，且灵气活跃程度强过荒界，但是白极州的灵比较单一，其他灵不是没有，可比荒界稀少很多。就是这些稀少的灵，根本不需要絮飞飞刻意吸收炼化，竟然主动钻进飞飞体内。所以短短几十年时间她才可以化灵孕婴，抱着肚子晃悠。

    道生也有大的改观，双婴不单圆满，更是被玄之又玄的道韵、神韵围绕，不时响起天音般的韵律。灵婴魂婴都有九色光晕包裹，厚实如天地。全身筋脉、窍xie、血肉内的大星灵动不少，运转不再滞涩，只是依旧不够活跃。毕竟他基础太过牢实，数次九星归一，浩瀚不足以形容他一身的灵力。道生没有急躁，他知道一旦灵力圆满，就会进阶玄魂境。他已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三魂七魄。现在灵气灵力没了束缚，有了逃命保命的手段，要出去走走，几十年没出远翔城，总得见识一下，初步研究研究。

    絮飞飞的蝴蝶还没炼制，道生叫来她一起设计。灵兮渺的蝴蝶是飞行与攻防一体的法宝，道生打算效仿，南飞雁留着自己用，最后他们以黑脉金斑蝶为原型，在白渺原有材料中加入赤藤等五行材料，成功炼制出性能更加优异的蝴蝶__玄絮。开始准备取名絮道，与絮叨同音。玄絮依附着絮飞飞的长发，翅膀边缘的黑与长发融为一体，玉光白点偶尔于发丝间闪动，两只触须自然地卷住絮飞飞长发不该披散的部分，层次分明，絮飞飞更美、更靓丽。只是这一次没有发嗲，总是在轻轻抚摸她的肚子。

    道生告诉纪凌尘，他们准备在远翔城周边游历一段时间，赶在与灵兮渺约定之前回来。纪凌尘早就将远翔周边地图及星空图准备妥当，并预备了两只火鹰坐骑，装在宠物袋内。纪凌尘在道生指点下，不管是炼器还是修为都有长足进步，最多两年就可以成为元婴修士。

    出城后，两人漫无目的，享受美妙的时光。欣赏沿途的风景，感受山川大地的律动，感悟大地之下，森林之中生命的呼吸。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争论学术，抒发情感，偶尔也回忆过往，想象老家的变化，像两人凡人慢慢向远处行去。

    远翔城一座不太奢华的府第内，灵兮渺露出倾城倾国祸国殃民的脸蛋，配上魔鬼级身材，的确堪称完美。她静静地遥望道生她们离去的方向发呆，与道生几次交流接触，她真的觉得道生就是道生，为道所生。以她高于道圣的境界感应不到他的任何东西，他象道一样存在，又不可捉摸。家族中高人无数，没有一个能炼制出如此完美的五彩仙瞳蝶，特别是蝶身蝶翅的无尽菱面，一旦攻击，只需少量灵力与神识，几乎可以无休无止。她已通过纪凌尘了解到，道生夫妇计划随她离去。灵兮渺不知道道生的决定是福还是祸，偌大的家族魑魅魍魉，一旦到了家族内，恐怕很多事情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即使道生加入家族也一样。道生算不上多么英俊帅气，但他的气质气势独一无二，灵兮渺有些无法自拔。哪怕她明知道生已明确表明过态度。她以前从没想过与其他女人分享心仪的男人，但是现在如果道生愿意接受，她真的会欣然答应，与絮飞飞一同分享。灵兮渺玉脸不由泛起红晕。不曾想被无数英俊绝伦的盖世奇才追捧的绝世明珠竟有如此想法。“想不到自己因不胜其烦远避，竟然在这里巧遇心仪的男人，难道这就是姻缘。”灵兮渺难以割舍心底的那只如梦似幻的蝴蝶。

    道生与絮飞飞行走间突然迷失，不是两人一起迷路，而是分开迷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迷雾分开，相互之间神识感应不到。

    道生清楚他们陷入了天地自然诞生的迷境。因为就在刚才，他与絮飞飞不过在一处荒原漫步。之前与不少修士争斗，救了不少修士，凡人；也杀了不少修士，凡人，记忆犹新。道生不太担心飞飞，这种迷境没有杀机，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但若是悟不透，会成为一堆白骨。他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迷境。

    絮飞飞神经大条，几百年过来，道生知晓的，她也知哓。唯一不懂的是道生悟出的道，她现在不明白。乱七八糟窜了一阵，絮飞飞冷静下来，她不是傻女人，她知道该如何应对。絮飞飞盘坐，神识一点点感悟推演迷境的变化，渐入佳境。

    道生睁眼，很震撼，浑然天成的迷境，他寻不到感应不到丝毫痕迹。道生担忧絮飞飞，略有慌乱，不管不顾，在迷雾中穿梭。道生自己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贯的冷静严谨迫使道生安静下来，无头苍蝇撞不破迷境，必须另觅出路。试过无数种方法，依旧无用，道生静心。“静心净心静心净心……”道生有了感悟。联想荒界绝心岭遭遇，道生放弃神识神魂，净心领悟，逐渐沉陷。道生心念絮飞飞，絮飞飞心念道生，心念之中冥冥忽闪忽灭，看不见摸不着对方，冥冥中有了道生有了絮飞飞，他们同时开口：“身化彩蝶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刚念完，迷境消失，只剩下两个盘坐荒原的修士。

    道生率先醒来，见絮飞飞如痴如醉如狂，知道这是她的机缘。估计絮飞飞要突破境界了。他突破的时候也有瑞光，可惜被冥冥给劫走。道生远远离开，取出莹润灵动的凡笛。凡笛悠悠呜呜寻着飞飞的人生轨迹，寻着絮飞飞的个性，寻着絮飞飞岁月中的情，漫无边际地响起。其中有道生理解的道，更多的包含着中玄阳的情，中玄阳对絮飞飞的理想的爱，包含着道生的温柔，包含着‘南行双飞雁，至死不相渝’的执念，心念。笛音弥漫，道生心念微动，身形不断在絮飞飞身边闪烁，恍若幽灵。凡笛雀跃，声音更加活泼灵动，道生盘坐，絮飞飞又不断地在道生身边忽闪忽闪，道生非常开心地笑。

    絮飞飞陷得很深、太深，她不仅仅只是心念，她整个人都与道生的心念交融。道生的一举一动，她清晰明了；道生新感悟的神通她已明悟，可由于越陷越深，她醒不过来；絮飞飞于无尽的声音中思念，思恋……良久之后，絮飞飞在陷入中睁开星眸：“我迷他，念他，恋他，就让这无尽的迷念，迷恋，思念成为我的道吧！只专此道，只精此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蝴蝶玄絮脱落飞舞，轨迹迷幻。“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玄絮更玄，似穿梭虚空，又似穿破了岁月。“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玄絮活泼灵动之中沉重如海，灵力痴迷波荡，虚空颤动。迷雾重新包裹了絮飞飞，迷雾中玄絮划过无穷无尽的玄幻轨迹，随飞飞的心念、情、意而动。

    无尽遥远无尽遥远的宇宙星空的另一个界面，轻微震颤，无数宛如太阳的眼睛睁开的大张，闭目的睁开，遥遥感知：这是什么道?什么法?但出现在他们感知中的始终是一团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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