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情为何物

    中玄阳冷静下来，种子能够感应到盒子的位置，即便絮飞飞真出了问题，以种子之能也应该能找到出事的地点。中玄阳一路追踪，穿过好几个空间风暴范围之后，盒子的运行轨迹清晰了很多，中玄阳的追踪速度迅速提升，途中中玄阳完全消化了絮飞飞留下的信息，中玄阳科考的第二年，絮飞飞生下了他们俩的儿子，取名絮阳，絮飞飞除了抚养儿子外，沉浸于学术研究，根据中玄阳留下论文的研究方向很快成为行业翘楚，在中玄阳他们事故后第三年，结合生长循环的生命，利用中玄阳提出的千面理论成功研制出永动设备，并顺利得到了太空科考的资格，后来人类又发现了两种高碳纤维新结构物质，其强度不但可以抵抗宇宙风暴，耐高温性能、导能性也非常出色，两两结合，人类研制出新型太空飞行器：千面菱形飞梭，它几乎可以将一切加诸其表面的能量转化成自身的动力，柳阳二十六岁时结婚，儿媳妇杜纤很漂亮，小夫妻很幸福，絮飞飞一直独身，65岁进入太空，科考结束前乘坐逃生用的永动菱形飞梭离开队伍，将自己的遗言发回地球后，沿着中玄阳当年出事的地方进入了茫茫星空。中玄阳盯着神识中的絮飞飞：“我来寻找你，玄阳，不管你在与不在，我想你了。余生就这样过吧！我想在希望中结束。”絮飞飞平静的表述，中玄阳知道其实是讲给她自己听的。中玄阳心里很痛，絮飞飞几乎每天都对中玄阳说话，最后一段，絮飞飞头发已经全部灰白，脸上有了很深的皱纹，语音颤抖，眼神空洞，她更加平静：“玄阳，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记录卡早没了空间，没法记录，也不需要了，呵呵，我时日无多，这辈子与你相遇，谢谢你给了我很多快乐，再见吧！来世再见！就让她代替我继续寻找吧！这是我亲手做的。”中玄阳看着手中的菱形梭，“不用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中玄阳知道逃生舱内有生命之泉，但愿絮飞飞会进入休眠状态。但愿她能熬过去。虽然宇宙时间流速不同，85岁才进入星际，不知道漂流了多久，她能熬过去吗？中玄阳很急躁。种子一直没有动静。

    中玄阳站在虚空发呆，记录卡的起点就在这里，种子没有动静，絮飞飞去哪儿了？周边只有几颗气团，按理说絮飞飞不可能在进入休眠状态后，让飞梭继续在太空漫游，她会怎么想？怎么做？中玄阳再次将记录卡的影像与这片虚空仔细比对，确认无误。

    中玄阳苦苦思索，他再次想起‘冥冥’，种子是通过什么来感应盒子的?“这是我亲手做的，亲手做的，亲手做的。难道是这样？不对啊，”中玄阳取出菱形盒子，神识查探并无异样。难道种子指引的并非这个，不对，如果不是盒子，远离那颗星星后种子应该有反应才是，难道冥冥之中的指引并非种子?中玄阳身上就那么几件东西，凡笛？阴冥神魂木？不可能啊，唯一接触过絮飞飞的只有种子，絮飞飞一介凡人，根本不懂神识神魂之法，盒子上也没有丝毫神识波动，难道在遥远的距离仅凭气息?种子凭什么指引我找到盒子?中玄阳觉得‘冥冥’很重要。

    中玄阳再次打开菱形小盒子，神识翻来翻去的察看，没有发现丝毫异样。他知道絮飞飞进入太空根本就没有打算回去，也没有对找到中玄阳抱有幻想，她只是在寻找希望，缓解她日渐强烈的思念，她是想将灵魂葬于太空陪伴中玄阳，“值得吗？飞飞，我值得你这样做吗？”中玄阳痛苦的想撞头。那么手中这个小盒子肯定就成了絮飞飞的寄托，中玄阳想象着絮飞飞日复一日抚摸小盒子喃喃自语的样子，不禁潸然泪下。盒子上凝聚了絮飞飞的思念，有飞飞的泪，有飞飞的气息，凝聚了絮飞飞无尽的爱，甚至凝聚了絮飞飞的灵魂，中玄阳敢肯定，这就是‘冥冥’，种子正是根据这种‘冥冥’给了自己指引。

    絮飞飞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有两种可能，中玄阳继续分析推演，一种是让飞梭自由飞行飘荡，以这种方式陪伴她的思念陪伴她思念里中玄阳的灵魂；另一种可能是入土为安，絮飞飞疲了累了倦了，毕竟入土为安的观念在地球上根深蒂固，按照絮飞飞的性格，中玄阳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最大，但是絮飞飞老了！她老了！“就让她代我继续寻找吧，就让她代我继续寻找吧！”絮飞飞苍老颤抖平静的声音在中玄阳神识神魂中轰响回荡，他甚至看到了絮飞飞歉然的眼神。中玄阳激动得全身发抖。飞飞绝对在附近，她老了倦了，中玄阳恸了痛了。

    中玄阳神识放开，绕着这片虚空不断扩大搜索范围。

    中玄阳理性冷静有些冷漠甚至冷酷，他一生与四个女性有很深的接触交往，中曦母女，正是为了中曦他才能忍受中曦妈妈的折腾，他对中曦的爱不显山不露水，中曦能真切感受爸爸如山的父爱。中曦妈妈是一根刺，扎在中玄阳作为男人的心上。林灵很漂亮，对中玄阳很好，他有男性的冲动，但说不上爱恋。唯有絮飞飞，中玄阳对她的感情不单单是男人的激情，他爱着她的一切，哪怕见到絮飞飞苍老的容颜，中玄阳知道他仍然深爱这个不算太漂亮的女人。

    有了目标就好，中玄阳在一颗一颗星辰间出入，哪怕是气团都不放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在一颗不大的星辰上中玄阳发现了飞梭着地的痕迹。这颗星辰有绿意缭绕，估计是絮飞飞选择它的理由。没费什么功夫，中玄阳轻易找到飞梭，找到了絮飞飞。中玄阳恢复了冷静的个性，他没有打开逃生舱。飞梭不大，七八米长，宽不到三米，他神识竟然穿不透，看来新材料果然不凡，中玄阳只好借助粒子空间进入光团，在光团的帮助下中玄阳见到了那个令他痴迷，同时为了他不啬以命相许的女人。絮飞飞安祥地浸泡在生命泉水中，体内生机几近干枯，神魂之火在有无之间微闪，随时都会熄灭。中玄阳少有地整整衣衫，法宝级的银袍经不住常年累月的奔波，有了破损，银袍也经不住风雨岁月的浸蚀。然后他很严肃的合十四面八方礼拜，颤抖地念叨：“感谢冥冥。”

    生命之泉几乎没有了能量波动，中玄阳取出一颗林灵赠予的玄寿丹，祁玉沁师徒各赠送了一瓶，可延寿疗伤。中玄阳沟通阴冥神魂木，阴冥神魂木在中玄阳神识中孕养几千年，与中玄阳有了一丝神秘的联系，距离化灵还很遥远。得到阴冥神魂木同意后，中玄阳熟练打开逃生舱，将玄寿丹捏成粉末撒进生命之泉，同时将神魂木置于絮飞飞身边，然后快速关闭逃生舱。

    中玄阳在光团内紧张地注视絮飞飞，神魂木飘出丝丝缕缕的乳白光晕溶入絮飞飞的神魂，絮飞飞的神魂之火渐趋稳定，且缓慢凝实壮大，玄寿丹药力化开，絮飞飞苍白苍老的容颜也有了变化。中玄阳长长舒出一口气，暂时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怎么办？飞飞的寿命最多维持五六十年，算上休眠状态最多不超过百年。玄寿丹首次可以延寿，再次使用就只有疗伤效果。飞飞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修炼聚灵，修炼功法他不缺，可在这无垠虚空怎么才能找到适合修炼的生命星球？中玄阳思考自己的经历，絮飞飞根本没办法复制，粒子空间几乎停止时间，是个很好的容身之地，可是只有神识沟通才能进入，他同林灵反复试过无数次，两个人不可能同时进入一颗粒子空间。飞飞现在肉体凡胎，也不能收进神魂神识之内，菱形飞梭没有经过炼化更不可能收入体内，以菱形飞梭的材质肯定经不住神魂婴火的炼化，万一损了飞梭，飞飞没了容身之处，以她眼下的状况如何在太空穿行？但时间紧迫，刻不容缓，必须先行动起来，在这里没有办法。菱形飞梭是根据中玄阳的理论理念设计，他很快就熟悉了飞梭结构，可以熟练操作。飞梭内空间虽然不大，稍加整理，容纳两个人很宽松。顾不上许多，中玄阳设定一个方向，飞梭穿空而去，虽然比不上中玄阳的速度，但好在不用消耗本身灵力。如此长时间在焦虑中穿梭太空，那怕中玄阳有如渊如海的灵，也有透骨的疲累，特别是神识，现在终于放松下来，中玄阳坐在絮飞飞的休眠舱旁边沉沉入睡。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中玄阳居然做梦了。以他神魂神识的强大，若非他主动入梦，否则怎么可能做梦。梦中他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他想象中的仙境，比传说更美，比想象更多彩多姿，无边无际，像无垠的星空，俊男倩女跟传说中的仙人一样，神俊完美得叫人惊心动魄。更有奇形怪状的奇妙生物，他们或飞或行或骑……中玄阳像个好奇宝宝，一切的一切都很好奇很新鲜，荒界在他认知中已经很神奇，他原来认为荒界就是修真界，但荒界终究是残缺的，不仅仅体现在道的残缺上，一切都缺了神少了意韵。这才是修真界吗？中玄阳很是神往。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有些异样，遽然睁开眼睛，一双梦幻、迷离、恍惚……的眼睛呆呆专注地看着他，手悬在空中,“找到你了吗？找到你了吗？难道这就是阴间?你果然不在了，不在了，好想好想你啊！”絮飞飞不停细语，不停地碎碎念。活生生的一副小老太模样。休眠舱大开，絮飞飞坐在生命泉液中。

    天地静止了，时间静止了，心静止了，一切一切包括思念包括所有的所有……两双非人类的眼神互相凝视，良久良久……

    良久是多久？岁月之中思念之中欲望之中饱含人类所有的情绪之中，两双手轻柔地溶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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