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的感觉

    “还赖着不出来吗？”林灵返回洞府，不知道那家伙藏在哪里。

    “师姐发丝太香，奈何。”中玄阳飘然现身。

    “以后只准你……”林灵周身看看，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给他驻留，不免有些窘迫。中玄阳洒然一笑，“师姐让我住哪儿都行，反正不用交房租。”林灵扑哧一笑，如盛开的白莲，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洞府多了一位小人物，林灵非常高兴，像远嫁的小主妇见到久别重逢的父母兄长一样，一番忙碌，一番布置，很欢快，彩蝶一样欢快。中玄阳多了一个家，看着林灵为自己新布置的房间，虽然简陋，但该有的一件不少。他们现在不用吃饭，这省却了不少麻烦事。中玄阳想流泪，“终于有个家了。”他第一次包括地球时间在内有了家的感觉，很奇妙，他并没有对林灵产生旖念，他把林灵视作亲人，毫无理由的觉得这个漂亮女孩就是亲人，认为这就是他自己的家，他好想流泪，也许此刻他才真正放下，放下了些什么？他不知道。这个家安在他心里，魂里，直至永远。

    “以后你就住这儿，虽然可以不用睡觉，但我劝你还是要时不时睡上一觉。”林灵欢快地说，像母亲，像贤惠的妻子。“我刚塑体，需要感悟一段时间，这是苍荒凝魂秘诀和师傅所传的铸体之术，你先看看。”林灵欢快地离开，像快乐的小鸟。

    中玄阳大声叫道：“师姐，愿你永远快乐。”声音充满童音、童趣。

    许是天性，林灵很细心，考虑到中玄阳的特殊状态，每个细节都很周全，如同地球上的七星酒店服务，这是中玄阳的感觉，其实洞府内除了一张床、茶几、蒲团、几盆叶片翠绿开着洁白小花的植物以外，没有其他物件。但是中玄阳感觉特别温馨，心里很踏实，很安宁。他盘坐盯着玉几上的五枚玉简，什么都没想，良久之后，飘身上床，竟然是暖玉，然后他躺下，闭眼放松，然后沉沉睡去，没有梦。

    酣畅淋漓，淋漓酣畅，中玄阳醒过来，如同新生的婴儿般纯粹纯净，心中碧蓝如玉，很干净、洁净、纯净，很清新，很超然，很玄，他忽然觉得自己是泥土石头小草是大树是风雨雷电是那灵动的云是那真实的虚。他索性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包括学术、包括过去、未来，包括他的意识，于是在他彻底放空之后，中玄阳就这么凭空消散，不是消失，是消散，像一缕薄烟，如一丝飘渺的雾，更像是柔和的风，如同直实梦境。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甚至听到了生命的呼唤，温柔轻柔，像唱着摇篮曲的渴望孩子快乐成长的母亲的声音，他听到了玄的声音，琴弦一样波动，他寻着这个声音漫无目的无意识的鬼魂一样游荡，因为这声音充斥着空间，无处不在，在他心里在他神里魂里。他被风裹挟成了风，有了风韵，有了风的轨迹，听到了风的呢喃，他成了小草听到小草的絮语，他成了万物，有了万物的感受，真切地体悟到了他们的喜乐哀怒……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声音相和，前后相随……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大，而人居其一焉。……声音由低不可闻，渐次拔高，有黄钟大吕之音，渐成怒涛狂吼，化为雷霆轰鸣，铺天盖地，声为道，音成弦，如仙音神韵，像无风之海涤荡起伏。声音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另一间密室内，林灵盘坐冥想，体悟三魂：胎光，爽灵，幽精，三魂乃先天而生，先于体而存，七魄伴形而生，伴体而存，他们游离于魂体之间，偶尔脱魂、体出，虚空游荡。体越强，魄越壮，林灵以界核塑体，塑体过程中她早感应到七魄的存在，一界之核能量何等充沛浩大，七魄随之壮大，竟然如调皮的孩子，到处乱窜，跟三魂玩起了捉迷藏，最不听话的是天冲、灵慧，捕七魄就是要将他们赶到一个地方与三魂一起凝聚成道胎，育出全新神魂，所谓胎碎圣现，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无数修真者终其一生捕不到一个，林灵没有焦躁，少女心性，竟是同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最后七个虚幻调皮的小家伙主动围绕三魂，像幽幽夜空，听妈妈讲那遥远的故事的场景。到了此时，林灵已跨过玄魂捕七魄的中期，进入聚三魂凝七魄的玄魂后期，就在这个时候，天地忽然安静，接着那遥远的故事便幽幽荡荡响起来，如轻风如摇曳的小草，如母亲慈爱的絮叨，如恋人间的耳唔，如电如雷，如虚如实如流水，如天如地。三魂七魄由神情专注听故事的小孩变成庄严肃穆的悟道者，逐渐淡化虚幻，缓慢相交相溶，无尽玄意，道意海潮一样涌来，与他们交流交溶，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林灵早已无我，她已成玄音道意，她成了故事本身。随着魂胎结成，林灵也变得有些虚幻起来，无尽的玄意道意依然狂涌将她整个人包裹，炼化界核时不知名能量溶入神魂溶入躯体，又引来无穷狂潮，林灵像大海里的一滴水随波起伏逐流。故事达到高潮，攀升，到达最高点时，林灵变成一个人形大茧，茧内有胎颤动。故事的声音驱于平缓，缓慢结束，荡气回肠。

    祁玉沁感应到道的波动，道的意境。此子逆天啊！如此浩大的波动，如此细腻的感悟，如此长时间悟道……暗自长叹：“可惜其它五个弟子不在啊，错过了机缘。”至于南苍峰其它弟子是否结缘，就看他们的缘法了。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林灵洞府不远处的山涧，一只皮毛黝黑的灵貂伏身于一株古树上渐渐化成茧状。

    中玄阳睁开眼睛，眸内道韵流转，如湛蓝色的星空，雨后空濛濛的山，更像星系黑洞。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仔细感应，发现神魂更加凝练，没有消散的迹象，松了口气。按照苍荒宗对神魂境界的描述，自己神魂应该达到了玄圣圆满境界。道圣四境：人圣、玄圣、至圣、真一圣。典籍描述，人圣境即道圣初期可感悟天地道则，初步利用道力。天地之间，气、力、灵无处不在，气力灵有无穷组合，形成千奇百怪的法。玄圣境是对道更深的理解、更合理的运用。人圣、玄圣之间没有明确的界定：悟了就是悟了，蒙昧如蒙心。至圣境与真一境则是可以掌控部分天地之道，只是掌控程度不同而已。可别小看那看不见摸不到的界线，那可是天堑，是咫尺天涯。悟了不过一小步，不悟则是终生。中玄阳估算过自己目前的状况，他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生命，祁玉沁不知道，典籍没有记载，现在他不但没有感觉到能量的流失，反而觉得自身生机滂沱如江河，再加上粒子须弥，命基本上是保住了。他盯着茶几上的五枚玉简，没有马上去参悟，他想将近期的遭遇、见闻、玄枢殿所学到的知识、自己的一些思考、疑惑，仔细捋一捋。

    短时间内回地球不可能，即使能回去，暂时他也不想回去，出来一趟不容易啊！近一段时间的经历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很多事情无法用科学解释，解释不了就需要探索、研究，但是他这个状态只能勉强保命，没能力探索、研究。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接受现实，按照这里的规矩做事：先修炼，生命无忧的情况下再去探索、研究。

    通灵、聚灵、孕灵、丹灵、化灵、灵婴、玄魂、道圣，苍荒界域八个境界以及对八个境界的描述，中玄阳已熟记。他可以通灵，中玄阳发现只要他稍一静心宁神，就能感知到无处不在、无穷无尽的“灵”。但是，这些灵却不怎么待见他，纷纷敬而远之，无法聚灵，说明他目前的状态，没办法修炼。这种情况中玄阳理解，他现在的状态特殊，再加上构成他现在这副模样的可是神性魂力，若现在能够修炼，他反而会怀疑那些神性魂力属于假冒伪劣产品。

    中玄阳将八个境界分开领悟，然后又把他们串连，当成一个整体细细推敲，聚灵实际上就是不断吸收、炼化‘灵’的过程，如同打铁。当灵聚到一定数量、一定纯度的时候，就需要用自身的生机与神魂孕养，即为孕灵。丹灵阶段不一样，丹灵的‘灵’，不再是外界的灵，而是将修士自己看作一个‘灵’，当作一颗丹，同时用外界的灵以及自身的生机与神魂进行孕灵。所谓化灵则是不断重复前几个步骤，积累灵的一个过程，一个步骤，当灵积累到一定的浓度，便开始液化，像是云层化雨。修士把全身的灵气液化之后，便进入灵婴境界，灵婴境界是丹灵境界的升级强化版本：丹灵把修士当作丹，灵气、生机、神魂孕养；灵婴把修士的生机、神魂融为一体，以灵液、生机、神魂孕养，不断强化，使之结胎、化婴。然后以灵婴悟道，步入玄魂境界。玄魂境界不仅要重复前几个步骤，关键是要感悟、捕捉、凝聚三魂七魄，且不断强化、积累。当修士的灵液、三魂七魄、神魂、灵婴积累到相当程度时，会将修士的一身精华结成道胎。道胎碎，圣人出。

    中玄阳认真仔细推敲之后，发现所谓的境界，应该是前辈修士为了方便传授、记载功法弄出来的东西，便于后来修士的理解，因为所有境界实际上是一个整体，后一境界是前几个境界的不断重复且必须重复。所谓的修炼实际就是一个无限重复、循环的过程，过程中无限地锤炼自己。

    暂时无法修炼，中玄阳的理解正确与否，需要以后在实践中验证。左右无事，他决定研究领悟玉简中的法诀。

    中玄阳首先将神识透入苍荒凝魂决的玉简，他不得不叹服修真界的玄妙：有图有真相，有点有线，虽然深奥，以中玄阳神识之强，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领悟彻底，类似于地球上的锻造，以神魂为器物，引外力与内力不断捶打，或是以身体为炉锻炼神魂，只要你不怕痛楚，可以无限锤打锻炼。中玄阳好奇之下按法诀冥想引天地之力捶打神魂，结果用力太猛，捂着头重重摔向地面，呲牙咧嘴地自嘲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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