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穴

    女孩上了商船后，苏暮辰以为船要开拔，却见从船上下一个管事模样，站在岸边左右张望，看来是还有东西没到。

    苏暮辰招了名伙计问话，先给了块碎银，道：“那艘商船是哪家老爷，好生气派。我在这里坐了许久，东西还没搬完。而且，跟船的小姑娘有十几人，大手笔啊！”

    伙计捏着碎银，眉开眼笑的道：“回公子，这艘船是今早停靠码头，之后就见船上的人下船到县里购置商品。船的主人姓赵，至于是哪家老爷，小的还真不清楚。真是有钱老爷，一箱箱的东西，那得要多少银子啊。还有——小的还听说，他们还赎了好多名勾栏院的女子，大伙都说这些女子要享福咯！”伙计说得绘声绘色，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赎吗？苏暮辰心里冷笑，表面感叹道：“真是位大善人！你们县里有发生过别是事吗，比如失踪案啊，什么人不见了，诸如此类。我这人到一个新地方，就喜欢找人聊天，对什么都好奇。”

    伙计很认真的想了会，然后很神秘的左右看了看，俯身小声道：“有有，据说好几个小姑娘不见了。前几日县衙的鼓，被那些丢了孩子的长辈快击破了。这两日好像消停了，估计是找回了。”

    苏暮辰点头，道：“谢谢，你去忙吧。”

    伙计哈腰笑道：“是是，公子有事尽管唤小的。”

    要怎么上船？那么多小姑娘不好救，苏暮辰凝眉沉思。

    一个时辰后。

    商船准备杨帆开拔，管事转身要上船，身后有人唤了声。

    “这位先生，不知赵公子可在船上。”此人，声音富有磁性略带慵懒，浅笑着拱手道。

    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俩人，一人黑袍，一人青袍。虽衣服颜色单一，布料却不菲。说话的是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男子，管事疑惑，这俩人是谁？

    管事打量毕，拱手问道：“不知俩人是哪家公子？认得我们家公子？”

    苏暮辰脸上挂着笑，拱手道：“在下姓苏，旁边这位公子姓唐，京城人士。游历到此，正好瞧见慕名已久的赵公子的船，特来拜访。”谦逊有礼，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管事斟酌了一番，觉得，既是京城来的不好得罪，忙道：“请两位公子稍等，小的进去回禀我们家公子。”

    “我们就这样进去可以吗？他们可是有一船人，咱倆能打得过？”唐允文小声道。

    “谁让你来打架的？咱倆是来交朋友的，懂？你少说话，负责笑就行。记住，见机行事。”苏暮辰道。

    少顷，管事出来，拱手道：“我家公子请两位公子上船一叙。”

    苏暮辰侧身朝船工道：“你们就不用跟了，找个地方候着吧。”

    船工恭顺道：“是。”

    ………………

    商船有三层，赵公子在二层一间陈设豪华的船舱待客。

    “苏公子，唐公子，赵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这位赵公子长相如何呢。君莲曾说过：好看的人，让人念念不忘。长得丑的人，让人印象深刻。赵公子属于后者，让人非常深刻，特别是他那对三角眼。

    双方寒暄了两句之后，停顿了几秒没话说，场面有些尴尬。

    苏暮辰看着，低着头很认真的，亲自泡茶待客的赵公子，浅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盒。

    “赵公子，我等冒昧拜访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个小玩意请赵公子笑纳。”话毕，苏暮辰将小锦盒推到他面前。

    “两位公子太客气了。来来，试试我这泡好茶。”说完，赵公子很自然的拿起盒子开盖。

    赵公子的面露惊喜，双目放光，愉悦道：“好漂亮的一朵金莲，这做工，这成色，这纹路，简直一绝。哎呀！两位真是太客气的，这个礼物深得我心，多谢多谢！”

    “哈哈——就是个小玩意，就当是见面礼，赵公子喜欢就好。”苏暮辰笑道。

    “陈管事，传话下去，船晚些时候再走。”赵公子挥了下手，对站在一旁等候的管事道。

    “这不好，不好，怎能耽误赵公子行程。我与唐兄只是路过，上来打个招呼，马上离开。”苏暮辰话毕，起身就要告辞。

    “不可不可，这岂不是我失礼了，不可。这样吧，两位如若方便，可否愿意随赵某游船河？”赵公子连忙伸手拦下道。

    “这……我与唐兄倒是没什么事，就是随意走走。游船河岂不是会叨扰到赵兄，这怎好意思。”苏暮辰显得很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留下玩几日。船到下一个码头，二人再决定是继续游船还是走陆路。”赵公子大手一挥，高兴道。

    “实在是太叨扰赵公子了。苏某谢过！”苏暮辰面露歉意，拱手道。

    ……………………

    苏暮辰和唐允文被安排进了一间宽敞的客舱。

    “你怎么把那么好看的金莲送给那个姓赵，真糟蹋。”唐允文不高兴道。史上第一抠门的唐允文，对此耿耿于怀。

    苏暮辰瞄了他一眼，这厮出门就没带多少银子。美其名曰，勤俭节约是唐家美德。

    “晚上别睡太死，子时行动。看到什么别出手，免得打草惊蛇。”苏暮辰道。

    唐允文点头，道：“放心，我晓得。”

    子时初。

    二层的船舱，左手是赵诚为客人准备的客舱，右手就是关着女孩的舱房。每间舱房都有人把守，要进去就得先把守门的弄晕。

    “用这条布巾捂住对方嘴鼻。记住，药效只有一个时辰。对了，别用这个擦自己脸。”苏暮辰道。

    唐允文白了一眼，道：“你当我傻啊！”

    弄晕俩名守卫，苏暮辰进了舱房，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陈设，小女孩都躺在地上，睡觉？显然不是，应该是都被下药了，一种能让人神情呆滞的药，宛如提线木偶。

    胸前的吊坠一闪：“浮萧，赵诚和一人正在交谈，你要不要来看看。”

    苏暮辰心念：“在哪儿？”

    吊坠：“甲板。”

    子时已过三刻。

    苏暮辰猫着腰，来到离甲板不远的凹陷处，潜伏偷听。

    听了两句，苏暮辰就明白君莲说听不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奚族。是与北契同一脉的奚族。

    现在俩人交流的语言，都是汉语。事实上大部分的北契与奚族都会说汉语。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虎视眈眈的想要入主中原，首先中原的语言他们要掌握。

    苏暮辰心念：“之前看到的也是这俩人？”

    吊坠：“这个姓赵的不是，另一个是。他们之前一定是说骂人的话，我才听不懂。要扮鬼吓他们吗？这个位置好，一吓他们就下水了。可以吗？”小心眼的君莲记仇了，说他听不懂的话，简直是在打他的脸。他可是名优秀的暗探……

    苏暮辰：“……不可以。”

    吊坠：“切……”

    不再理会君莲，苏暮辰注意听他们的对话。

    赵：“到下一个码头，再接一批就齐了。”

    男子：“嗯，你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赵：“人齐了？”

    男子：“差不多了，一百六十人训练出来，够了。”

    赵：“嘿嘿……每个人抱倆名确实差不多。”

    男子：“时间虽然长点，不过，值得。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赵：“二三年后，这乾朝百官的后院，就都是我们的人了。谁说女子没用，简直是有大用。哈哈……”

    男子：“听说你留了倆名京城来的公子在船上？”

    赵：“嗯。放心，就是两个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你看看这个。”

    男子：“嗯嗯，确实漂亮。看来又是俩名自喻风雅，实则纨绔的京城世家公子。哼——等那一天到了，我要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赵：“将军说得是。”

    男子：“放心，论功行赏，不会少了你。还有，让你的人放聪明点，那些女子一个都不许碰。”

    赵：“是。”

    ………………

    客舱内。

    “你是说抓人的是北地来的？”唐允文瞪大眼睛道：“抓着些女孩去北地做什么？难道是……太可恶了！”唐允文气得捶床。

    不管他们以后要干什么，现在这些女孩决不能让他们带走。有什么办法能全灭？苏暮辰咬着手指在房间里来回渡步。干脆来点狠的！苏暮辰的神色徒转凌厉。

    “允文，来，我们这样……”苏暮辰揪着唐允文的耳朵说。

    “凭什么！不行！”唐允文听完，整个跳起抗议。

    苏暮辰抱胸，淡淡的道：“你想不想救她们，想不想一战成名，想不想……”

    “停停停。”唐允文愤愤道：“怎么不是你，怎么是我，哼——”

    “我出的主意，你来执行，不是应该的吗？还是，你现在也想一个，我来执行。再说了我都这么丑了，你的同情心呢，你忍心让我更丑吗？”苏暮辰继续淡淡的道。

    唐允文皱着眉，思索此计的可行性，继而叹了口气，道：“这能成吗？”

    “不试试的话，你永远不知道成不成。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胜算还是挺大的。”苏暮辰拍了拍唐允文的肩膀道。

    天亮后。

    苏暮辰与唐允文分头在船上转悠。

    船的第三层属于苦力活，船工十二名，没有允许不能到二层。这批人苏暮辰不惧，他打算到时候把连接通道先堵了，让他们不能上来。

    女孩有三十五人，分别被关在三间舱房，每间房要十几人不等。守卫十八人，分三批轮岗，每半个时辰换一次班，夜班亦然。

    第一层有六人负责，控制航向，帆桅及绞车。这六人苏暮辰打算先解决。

    赵诚属于夜猫子，即便是已过子时，他待的船舱依旧灯火通明。所以，缠住他的任务交给了唐同学。

    明日船就要到码头了，所以——计划今晚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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