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探

    李家的事告一段落。严家人则继续在水深火热中挣扎，首当其冲的就是严淮安。这位怀州太守被卢智狠狠的参了一本，如今的他焦头烂额，官位摇摇欲坠。至于严承阳能否顺利坐上家主之位，就只能靠他自己的手段及魄力。不过，苏暮辰还是挺看好他的，毕竟他姓严。

    半个月后，徐州。

    茶馆内，三三两两的茶客，坐一起喝茶闲聊。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个戴着黑色半脸面具，一身黑袍打扮的男子。只见他悠哉的喝着茶就着糕点很是惬意。

    这时，面具男对面的空位坐下一人。面具男抬眼皮瞧了一眼落座之人，没成想却被对方瞪了一眼，对方居然还不要脸的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

    面具男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吐出俩字：“滚开。”

    对方一愣，随之眼一瞪，道：“你找死啊！”

    面具男不理他，起身往外走，才迈了两步就被笑眯眯的伙计拦下：“客官，您的茶钱还没给呢。”

    面具男手指向那个吃他糕点的贼，道：“找他要。”说完走出茶馆。

    糕点贼：“……”

    伙计马上转向，对着糕点贼笑眯眯道：“客官，您是要继续饮茶还是先结账。”

    糕点贼的脸抽了抽“……”

    走出茶馆的面具男，刚要拐弯进巷子，后面一声怒吼：“你他奶奶的给我站住！”

    面具男嘴角上扬，转弯进了巷子。糕点贼一看人进了巷子，甩开膀子就追。

    糕点贼拐进小巷，就看见那面具男在巷子里等他。

    “你倒是跑啊——嘿嘿，跑不掉了吧。哼！银子交出……”糕点贼的来字没说出口，就被面具男揪住领子。紧接着——一个过肩摔，被甩了出去，再然后，面具男已经骑在他身上。

    糕点贼全程都处于懵逼的状态，直到脸被揍了一拳：“啊啊，别打别打，大侠饶命！”

    面具男拍了拍糕点贼的脸，道：“我说你是不是欠，跟了我两天想干嘛？今天居然还敢来找不自在，你真是欠收拾啊！”话毕又是一拳，这拳朝他的鼻梁招呼。

    “哎呦……”糕点贼捂着鼻子嚎。眼泪流出来了！好像还流鼻血了！这下糕点贼嚎得更大声……

    面具男被他的嚎叫搞得很无语，起身，脚背踢了踢糕点贼，道：“闭嘴！大男人哭成你这样要不要脸，抢劫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起来！”

    糕点贼哼哼唧唧坐起来，手依旧捂着鼻子，随着他的眨眼，泪珠居然一滴滴往下落……

    这是有多疼？有多怕疼！就这还敢出来抢劫！面具男蹲下与他平视，道：“你到底想干嘛，跟了我两天想干嘛，就是为了银子？”

    糕点贼捂着鼻子点头后又摇头，然后闷声道：“那天看你好像有不少银子，就想，就想向你借。”这货说完好像还很不好意思。

    “哈——借！谁让你这么借的，你脑子进水了。”面具男被他气笑，伸手把他捂着鼻子手拽下，又道：“鼻子就是有点肿，没流鼻血，起来。”

    糕点贼站起来，鼻子揉了几下，眼睛偷瞄面具男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别磨叽。”面具男瞪了他一眼道。

    “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糕点贼小声道。

    面具男抱胸，挑眉道：“要银子干嘛用，去赌场耍，还是青楼玩。”

    “不是，不是。”糕点贼连忙摇头：“刚刚茶馆银子没给，院子里的阿婆生病了，实在没办法，我，我就出来借……银子。”

    面具男皱眉，道：“你阿婆病了？”

    糕点贼满脸愁容，道：“不是我阿婆，是我住的那个院子住的阿婆，她的孙女不见了，找了好几天没找到，急病了。”

    面具男道：“你叫什么名字。”糕点贼给他的感觉很像武中正，长相憨厚，人有些木讷，身材壮实。

    “嘿嘿，他们都叫我虎子。”虎子咧嘴笑道。

    “我姓苏，你可以叫我浮萧。”面具男就是苏暮辰。

    “苏大哥。”虎子道。

    “走吧，去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苏暮辰拉着虎子往巷子口走。

    虎子一听眼睛贼亮，道：“你要去我家啊，好啊好啊！不过，我家有点破旧。”

    苏暮辰道：“先去把茶钱付了，再去买点东西。”

    …………………

    虎子的家很像华夏京城四合院建筑格局，四五户人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中间的天井属于公共场所。

    虎子很热情的领着苏暮辰进院子，他这一路上嘴就没停过，絮絮叨叨的一户一户的介绍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他自己是干什么活的。

    跟苏暮辰及虎子进院子里，还有一名大夫，外加两车东西。

    “虎子，虎子过来。”一个身型瘦小的男子向虎子招手。

    “根子哥。”

    “你鼻子怎么啦。”

    “呃……”

    “我问你，你是不是用我说的方法把人骗来的？”

    “呃……”

    “可以啊！虎子。嘿嘿……这肯定是个有钱老爷，送的都是好东西，好好。”

    倆人的对话，让苏暮辰直翻白眼。原来是这货教的……简直无语。

    “苏大哥，进来坐。”虎子带着苏暮辰进了自己的屋子。

    虎子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在码头干活。他的家是这个院子里最小的，一间房间和一间小厨房。

    进虎子屋之前，苏暮辰领着大夫去看那位阿婆。老人病得不轻，嘴里一直念着孙女的名字，精神状态很差。

    “给。”苏暮辰扔了定银子给虎子，道：“这几天你注意点，阿婆有什么事马上去找大夫。”

    虎子拿着银子点头：“嗯嗯，好。”

    “我就不坐了，过几天有空再看你们。”苏暮辰话毕转身，想了想，侧首道：“给你送来的东西自己多留点，别都送人。”

    虎子：“哦哦，好。”

    “走了。”苏暮辰挥手出了院门。

    福安客栈，二楼。

    进了房间的苏暮辰摘下面具，照着铜镜摸脸。左眼周围到脸颊有块墨绿色的斑，这是苏暮辰故意弄的“胎记”。秦沐风给他配的药水，涂抹一次可以维持一个星期不掉色。要问为什么把自己整得怎么丑，苏暮辰会回你一句“好玩”。

    不管是行侠仗义也好，或者是为了阿婆的冤案也罢，苏暮辰决定怎么痛快怎么来。不受束缚的肆意洒脱些，不能让自己的古代生活太枯燥。必须不枉此生。

    夜深了，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苏暮辰，感觉脸上很痒，然后……

    “君莲——咱商量下，你改个时间吧，改成白天上班。”苏暮辰闭着眼睛道。

    “浮萧——你的脸好丑。”君莲嫌弃道。

    “丑不丑又不是给你看，我高兴。”苏暮辰睁开眼睛，吓一跳，君莲的脸快和他的脸贴一起了。抬起手一推：“走开。有话就说，没话说就进碗里去，老子要睡觉。”

    君莲被他推开也没在意，盘腿坐在床上，道：“刚刚看到那伙人。”

    苏暮辰皱眉道：“哪伙人？”

    君莲道：“就是我前日跟你说过的，把女孩掳上车带走的那伙人。”

    苏暮辰问：“在哪儿？”

    君莲道：“进了一所院子，不过我没看见那些女孩。你说，她们是不是都死了？”

    苏暮辰：“走，去看看。”

    君莲带着苏暮辰来的这座院子是个三进院。君莲进去转了一圈出来，道：“外院没人，六个人都在堂屋。没看到女孩。”

    苏暮辰道：“你没认错人，是他们。”

    君莲嫌弃道：“都那么丑，我怎么会看错。”

    苏暮辰道：“我去看看，你回盅里。”

    君莲点头道：“那个侧门的墙矮，从那边进。”

    苏暮辰沿着院墙往里进，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出现道黑影，他连忙贴墙背靠实。

    苏暮辰心念：君莲，这里怎么有人？胸前的宝盅金光一闪：本公子怎么知道。

    那个黑影一直往后退，然后退到苏暮辰的跟前，再然后……转身。

    “啊，呜……”苏暮辰眼明手快的捂住对方的嘴。

    “呜……”同样，对方也手疾眼快的捂住了苏暮辰的嘴。简直不要太默契啦。。

    这个白痴是谁！捂我嘴干什么！苏暮辰暗骂，眨眼使眼色：放手！对方也使劲眨眼睛：你先放！

    倆人使眼色交流了半天，眼睛都酸出水了，最后俩人同时点头：一起放！

    放手后的倆人，面对面的蹲着，大眼瞪大眼。

    眼前这个白痴一身夜行衣，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鼻子也没留个喘气口，你不闷吗？苏暮辰上下将人打量一番，咧嘴笑了。

    黑衣人瞪眼，很小声：“笑什么！”

    苏暮辰笑着小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黑衣人眯眼，琢磨了半天，道：“我来办案的。”

    “噗……”苏暮辰一只手捂嘴一只手按着肚子笑瘫了，来办案！案办你吧……

    黑衣人瞪着眼睛愣了一秒，站起来，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指着苏暮辰，笑屁！

    苏暮辰笑够了，看他气成这样，拉他蹲下，道：“办什么案子。”

    黑衣人白了一眼，道：“这是机密。”

    好吧，鉴定完毕，这货脑子有坑。苏暮辰浅笑道：“是查院子里面的人，对吧。”

    黑衣人眨眼，道：“你怎么知道？”

    “……”不能跟脑子有坑的人计较，苏暮辰道：“从那个侧门的矮墙进去，里面的六个人都在堂屋。我现在要去看看，你别跟着我。”话毕。苏暮辰起身就要往里走。

    黑衣人看苏暮辰要走，连忙伸手把人拉住，按到墙角，急道：“我也要跟着，我，我先发现的。”

    他这是被人壁咚了？！苏暮辰满头黑线，伸手把人推开，瞪了一眼二货，继续往里走。

    “诶——等等我。”

    顺着院墙走到侧门边，苏暮辰跳起抓住墙沿，脚一蹬翻进院里。猫着腰走的时候，眼尾扫了下身后，那二货的身手居然不错，翻进来的姿势比他好看。

    堂屋里传出声音，苏暮辰及黑衣人则猫在堂屋外墙的一扇窗户下。

    “老四，这房子不错嘛，以后再挪窝的话，最好还是这种的，舒服。”

    “想得美，这户是举家搬去京城了，才有这院子给我们。”

    “那这几天就别挪窝了，就这里了。”

    “先别说这些。阿南我问你，今天你不是物色了一个，人呢？”

    “死了，我扔了。”

    “什么！死了！我告诉你阿南，咱们的货还差一个就齐了，你特么给我精神点。”

    “阿叔，别生气，阿南的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娃又哭又喊，怕被人听见了才，你消消气。”

    “明天让那南在这里休息，我们去寻就成。”

    “阿叔，这次干完活，他们银子应该不少给吧，我打算年底娶个婆娘。”

    “嗯，放心，不会少了你们。”

    “老四，你明天可以联络船了。还是之前那个船老大，别整差了。”

    “嗯，知道了阿叔。”

    对话到这里暂停，苏暮辰慢慢立起身子，透过窗花朝里面看去。

    黑衣人则有点愣神，估计是刚刚的对话太过骇然，他有些不知所措。

    苏暮辰大致的看了一眼，就蹲下身。拉了拉黑衣人，晃了下头，示意走人。

    福安客栈有三层，一楼是食肆，二三楼是客房。

    肚子饿了的苏暮辰下楼觅食。刚刚点完菜，他的位置正对面就又坐下一人。

    我的人缘真是好到炸，吃个饭都不消停，苏暮辰心道。

    眼皮一抬，首先入眼的是对方那双眼睛。记忆犹新啊！这不是几个时辰前和他瞪了半天眼的二货。

    一件白色中衣套了一件青色长袍，相貌清秀俊美。好吧，这小子笑起来有两枚很深的酒窝，很甜……

    昨夜出了院子，苏暮辰就没理他自己回客栈，这小子估计是跟踪他了。

    苏暮辰不悦道：“你来干嘛。”

    青衣男子笑道：“哥——我姓唐叫允文，你叫我小文便可，小唐也可。嘿嘿……”

    苏暮辰道：“吃了吗？”

    唐允文摇头道：“还没吃。”

    苏暮辰道：“先吃饭。”

    唐允文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哥，晚上还去吗，或者待会去。要是他们跑了怎么办，我整夜没睡着，他们太可恨了，必须抓！”

    苏暮辰冷冷的道：“我说吃饭，你没听见！”

    唐允文：“哦哦好。不过哥，你怎么戴面具啊，怎么白天也戴。”

    苏暮辰睨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唐允文脸皮奇厚，继续：“哥——你看我今天换衣服了，脸也没戴东西。公平起见，你也要让我看看脸。”

    苏暮辰无语，真是吃个饭都消化不良。不让看，估计这小子能缠一天。

    放下碗筷，苏暮辰摘下面具，让他看了一眼，又戴上。嗯，这样公平了。

    唐允文先是感到很意外的咦呀一声，再然后，脸上显出同情之色，片刻后，道：“哥，你这样以后怎么娶妻啊。”

    苏暮辰咬牙，暗恨自己的人缘一点都不好，昨夜就不应该出门。

    看苏暮辰没理他，他也不在意。接着唐允文好像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哥，没事，不娶妻也好。要是以后生一个和你的脸一样的，更闹心。”

    咔嚓一声，苏暮辰掰断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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