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事起

    怀州城外，两座不知名的山之间，有一处风景秀美的山谷。

    这两座抱成一团的高山，被苏暮辰称之为：翡翠山。而在风景秀丽的山谷东边，有一片花海，仿若人间仙境，彩蝶纷飞，蜜蜂起舞。这个山谷，苏暮辰称为：彩蝶谷。

    此时的彩蝶谷被喧嚣打破了宁静。

    一座座简易木屋搭起，错落有致的搭建在山谷内环。靠近东边花海的位置，则盖起了一座三进院子，大门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字：彩蝶庄。

    这里算是苏暮辰秘密基地，能找这么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得力于自家那位神仙美男。

    某日，到处瞎逛的君莲，飘啊飘……飘到这座山谷的上方，他立刻被这里迷人的景色，宜人的气候心动，手一指，道：这个地方好，在这里建座院子肯定很舒服。

    如今的武家人跟着苏暮辰的步伐走，明威堂的人几乎都移到了这里安家。短短两个多月，彩蝶庄由原来的百来口，增加到现在三百多人。

    建立彩蝶庄算是苏暮辰未雨绸缪吧，对于未知的未来，总要给自己增加些筹码来应对不可预测。

    山谷空地，这几天搭起了竹架，木桩，木架。这里将是新校场，训练项目也比之前增加。

    负重长跑，射击，站桩，爬山，狩猎等等。苏暮辰把自己知道的训练方式，进行改良，都弄进了这片空地。武十三挑选人员，根据他们的基础，分成三支队伍，进行强化训练。

    不得不说，有功夫底子的人，再结合现代搏击术，一整套训练下来，要比苏暮辰预期的好。

    “十三叔。”苏暮辰走向校场，武十三正在给几名新来的人指导。

    “公子。”彩蝶庄建起后，这里的人都称苏暮辰‘公子’，包括武家人。

    “十三叔，这些训练他们受得了吗？”苏暮辰道。

    半山腰一群十几岁的男孩，脚绑沙包，正绕着崎岖山路长跑。

    山里的条件肯定和现代跑道不一样，苏暮辰跑过，一公里下来，他都撑不住。

    “没事，都是苦娃出生。以前那么难的条件，他们都坚持下来，现在就更没问题。吃好睡好，除了练起来辛苦点，时间长了，习惯就好。”武十三摆了摆手道。

    “叫几个嫂子做菜时别省钱，多做些肉菜。”苏暮辰道。

    武十三点头，朗声道：“咱这片山里的好东西多着呢。而且听你的每日三餐，每一顿都有肉，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嗯，那就好。”苏暮辰道。

    “苏大哥——”秦景川从半坡上蹦蹦跳跳向苏暮辰冲来，边跑边喊。

    “小川可以啊，几天不见，好像又长高了。”苏暮辰抱胸笑道。

    “嘿嘿——不止长高，还长壮了。我爹我娘昨天进山了，他们也打算在这里住段时间。”小川抓着苏暮辰手臂兴奋道。

    “嗯，听你哥说了。秦叔秦婶住得习惯吗？”苏暮辰问。

    小川愉悦道：“习惯啊，我娘心情可好了。刚刚我爹进山采药了。”

    秦家的药铺交给秦婶的娘家人，秦父及秦母搬到怀州住下。翡翠山的草药资源丰富，偶尔秦父会进山采药。而秦沐风则对制药感兴趣，所以他在山谷待的时间长，看病制药，两不耽误。

    ……………………

    彩蝶庄内。

    房间内的苏暮辰，脸上挂着浅笑，手抚摸着胸前宝盅吊坠。很神奇的存在，扔一枚金子，或者银块进盅里，它就能冒一堆黄金白银。苏暮辰觉得它更像聚宝盆。

    抚摸着吊坠，即使君莲在很远的地方，倆人都能感应得到。如果说苏暮辰和宝盅是契约关系，那么宝盅就是搭在苏暮辰与君莲之间的媒介，苏暮辰觉得这种感觉很像，自己拥有一支通讯器。

    一想到君莲，苏暮辰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白衣飘飘，品貌非凡的神仙美男，多么地悦目娱心……果然人不能太好奇。曾经白纸一张的君莲，如今纸面上已经布满了色彩斑斓。原因就是他对什么都好奇，对自己目前的“职业”非常上心，君莲有着晚出早归，尽职尽业的职业精神……

    苏暮辰轻抚吊坠的手，换成按压心口，心底的一阵阵躁动荡漾。

    鬓角青筋浮起，苏暮辰暗骂：这小子——难道又去偷看人家的床笫之欢……

    意念起，苏暮辰心念“你——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苏暮辰望天……密探这活很适合君莲，没人比他更合适。他可以出入任何地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探听到任何消息。最喜欢的事，天一黑就飘出去，第二天一早回盅里休息。

    事实上去醉仙阁打探，君莲是最佳人选。只不过，他只去一晚，苏暮辰就知道坏了，他忽略了重点，白纸染上颜色了。

    片刻后，君莲凭空显现，依旧是一身飘逸白袍，一头及腰乌发很随意的用一条白丝带绑着。

    “浮萧——”眉眼弯弯，盈盈一笑，君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浮萧倆字是君莲给苏暮辰表的字。他认为总叫公子太见外，浮萧倆字，很适合苏暮辰。

    浮游世间萧条之外，聊以逍遥：公子浮萧。

    “君莲公子回来迟了。您这是去哪儿忙了啊。”苏暮辰似笑非笑的咬牙道。

    这小子从前天晚上出去，到现在都亥时了才冒头，皮痒啊！

    “呃，我打探到一个重要消息。我用这个消息来抵消回来晚的过失。”君莲眼神躲闪，咧嘴笑道。

    哟！会讨价还价了，这是心虚了……苏暮辰瞪了他一眼，道：“你说说，看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得抵消。”

    “李学鹤。”君莲除了偶尔去偷看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外，正事上他从不含糊。这名字一说出来，他的表情就不一样了，认真道：“你不是说这几天盯紧周家吗，这个名字就是周家家主说的。”

    七人名册里排在最后的一人，李学鹤，二十年前，苏世渊的同僚。苏暮辰一直认为这些人应该都在京城。没想到，周家人认识。

    君莲看苏暮辰在想事，走到他的身侧，道：“听那周家家主的意思，这个李学鹤好像要来怀州居住。周家主吩咐管家去打听有什么院子要出售。”

    “真来怀州，估计也要过几天。先解决严家再说。”苏暮辰想了想，道。

    “嗯。”君莲应了一声，金光一闪回了宝盅。

    “君莲，你明日别乱跑，后天做事。”苏暮辰躺到床上，道。

    ……………………

    辰时，严家当铺门前停下一辆马车，从车上抬下七个木箱。这是苏暮辰为严大准备的一百万两，其中，白银五箱黄金两箱。严周两家下午未时，交银领盐引。

    此时的严家当铺前，严家管事正安排小厮，搬箱进铺，开箱点银。

    “大公子，都点清楚了，苏公子送来的银数没错。”管事哈腰道。

    严大手拿着册子，他正在看严家名下铺子的账房先生送来的账册。

    “嗯。自家筹的那八十万两也都规整好了？”严大侧首道。

    “是的，公子。听您的吩咐全准备黄金，三大木箱。咱那箱子比苏公子的大，要另外放吗？”管事哈腰回道。

    “不用，把我们的那三箱放到最上面。卢大人会派人查验，他最喜欢看的是黄金。我让你另外准备的那盒黄金也备好吧，一会拿给我。”严大道。

    自古与朝廷做生意，都是真金白银，特别是盐商买引更是要真金白银。银票只限于商户之间，或者是一些私营之间的买卖往来。

    未时，严家周家两家的运银马车驶入码头。

    盐铁使卢智派官兵把码头围成一圈。马车停毕，一箱箱金银抬下马车，卢智的人开始开箱清点，贴封条，抬上官船。

    码头对面，茶馆二楼的靠窗位置，苏暮辰与秦沐风面对面坐着。这个位置把码头的全景尽收眼底。

    “四艘官船。咦——严周两家的银子没放在一起？”秦沐风纳闷道。

    “据我所知，运周家的那艘船是雍州牧派来的守城副将，这批银子将用作军饷。而严家的则由卢智亲自押运上京。”苏暮辰淡淡的道。

    “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秦沐风道。

    “嗯。”苏暮辰看着窗外，点头道。

    “李俊在路上了吧。”秦沐风侧首看向码头，道。

    “三天后到怀州，徐夫子会跟他一起来。”苏暮辰道。

    未时三刻。

    两艘船装载完毕，即将起锚离岸。

    盐铁使卢智上船后，官船出航。站在码头上的严周两家目送官船离岸后，刚想坐马车离开。

    “公子！”管事手指向远处，喊道。

    刚刚才离岸的船，停在几十米外的水面上。

    “那船好像在晃啊！公子！”管事眼尖，站到码头石墩上，再次喊道。

    “是碰到暗礁了？怎么会！”周家家主惊呼。

    “不可能！快快！开船去看看！”严大推着旁边的小厮，喊道。那艘可是运着严家的运银船，船上还有卢大人。要是出事了严家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严大派的人刚刚坐上船，管事又喊道：“公子，大人好像派人下水查看了，跳下去了三个人。”

    官船上，卢智一边下令船夫潜入水底查看情况，一边派人去船舱里检查银两。

    船舱里，因为刚刚剧烈的晃动，封在木箱上的封条，脱离垂下。就在这时，卢智派来检查的官吏进舱，发现封条松了，很自然的随手先掀开箱子查看。

    “陈大人！这……”官吏身边的随从惊呼。

    这位姓陈的大人，使劲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箱子里哪有什么银子，是石头！满满一箱小石块，大小与银块差不多。

    陈大人不死心，拿起一块石头上嘴就咬：“哎呦——快快！快去请卢大人来。”陈大人捂着腮帮子急道。

    卢智很快的跑进船舱，双手撑着木箱边沿，瞪大眼睛看着里面的东西。

    “其他几箱呢？都查看了吗？”卢智问道。

    放木箱的船舱，是朝廷专门放置贵重物品。舱房不大，呈四方形，三面墙都加固了三层木板。十个木箱分成三排，最前排三箱，中间列四箱，最后一排三箱。前两排的木箱略小于后面的三个木箱。

    “大人，除了这件封条脱落，其他箱子封条完好。”查看的随从报卢智。

    “大人，舱内木板没有被凿开的迹象，门口守卫没离开过。”又一名随从报。

    “给我打开看，这几箱都开！”卢智指着木箱厉声道。

    四五名随从，上前撕开封条，掀开木箱。

    触目惊心……！七个木箱里的都是石块。

    卢智怒目，牙根咬得咯咯作响，抖着手指着木箱，怒道：“好你个……严淮平！！”

    “大人，严家人乘小船过来了。”

    卢智气得面部扭曲，额角青筋暴起，只见他厉声道：“来得正好！把这几箱给我抬出去。还有你，后面那……”

    卢智话没说完，船又剧烈晃动起来。

    “大人！大人！”门外，一名船夫打扮的人冲进来喊道：“船底有裂缝，船怕是要下沉了。大人快走！”

    “什么！”

    同一时间。

    浑浊的水底，出现了五名裸露上身的“水鬼”，他们人手一把砍刀，游向船底。

    五人配合速度极快，原本有裂缝的船底，瞬间被劈开一个大洞。趁着水涌进船内部，逐渐下沉的时机，五名“水鬼”依次钻入洞口进了船内，他们有任务。

    另一边。

    茶馆二楼。

    “他们来得及吗？”秦沐风问。

    从他们的角度看，此时的水面上鸡飞狗跳，七八条小船坐满了从官船下来的人。严家的那条小船上，卢智闭着眼睛，脸色发青，盘腿而坐，想他堂堂一名朝廷委任的盐铁使居然弄得如此狼狈，严家真是好啊！以石充银，想瞒天过海，哼！

    而在另一条小船上，载着七个木箱，官兵数人。

    “那几人以前都是在水上讨生活，水下功夫没问题。”苏暮辰眼睛紧盯着沉船位置的水面，道。

    “有几名船夫下水了，是自己人吗？”秦沐风看见有人跳下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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