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怪物乌托邦（7）

    对于唐元来说，这小护士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他最后看了看残留着血迹的监控室，然后转身离开。

    那小护士还站在门口，睁着大眼往里面张望了，眼中充满了犹豫和担忧。她和那个保安的关系肯定不一般，那种担忧的眼神唐元见过很多次，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只有对自己很重要的人遭受了不幸，才会露出的眼神。

    那个保安的动物人格已经彻底被毁了，这种伤害是不可逆转的，他一辈子都可能待在疯人院中，永远不可能康复。

    “喂，等等！”唐元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那小护士叫住了他。他耐心的停下来，等待着对方开口。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小护士这样说。“对于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怎么就判定我知道些什么？从哪里看出来的？”唐元轻笑着说，声音带着一丝爽朗。

    “就是……直觉么……我感觉我认识你，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小护士一脸困扰，努力的绞尽脑汁思考着。

    唐元露出了然的微笑，他们的确互相认识呢，只不过不是在这边的世界而已。而唐元认知的小护士也仅限于那个兔子小姐。

    “你一定知道什么吧，请告诉我。”小护士轻轻的咬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有可能回来吗？还有可能变得正常起来吗？”

    她抬着头，眼睛一闪一闪的，带着不忍让人拒绝的期盼。唐元知道她指的“他”是谁，也知道那个保安的下场是什么，但是他看着小护士的眼睛，就是不忍心直接把真相说出来。

    “他受到的创伤非常严重，我们现有的医疗水平很难让他好起来，所以你如果有自己的打算，那么就早点行动吧。”唐元最终还是选择直接说出来。

    小护士的腿一软，仿佛受到了剧烈的打击，然后失神落魄的转身去，没有再理会唐元。

    唐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彻底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回去找季明辉和钱学兵等人，而是直接离开了医院。唐元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中，一不小心就会招致祸患，季明辉他们还是普通的人类，能在这两次奇异的经历中平安的活下来也算是一种奇迹，唐元不想再连累大家了。

    从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唐元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他重新回到了人间，但终究还是死人，和活人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接下来的任务会一次比一次凶险，再把季明辉他们卷进来就不好了。不要因为自己可以生活在人间，就得意忘形的以为自己真的复活了，可以还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过活着。

    要知道，现在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影响身边的人。

    所以，唐元选择暂时离开大家。不过现在他还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老大王宇的葬礼就在今天，唐元答应他要去参加这场葬礼，并看望一下老大的妈妈。

    当然，他现在已经决定和自己亲近的活人保持一段距离，所以他不会光明正大的去参加葬礼。

    他打算过去看看，就在角落里看着，然后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前，再一个人去悼念。

    唐元在车站等了五分钟，然后坐上了前往火葬场的公共汽车。火葬场在郊区，离他所在的位置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坐车的话也要将近一个小时。他索性找了一个靠边的座位，然后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假寐。

    车上的人并不多，大家零零散散的坐着，出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没有人说话，安静极了。

    唐元闭着眼睛，但是却完全没有睡着――当然他也没办法睡觉，只是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而已。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的向后飞去，变得模糊起来，仔细听，还可以听到风声摩擦车窗的声音。

    唐元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一时间感到十分满足，从变成死者之后，他就一直在奔波中，没有一刻休息过。

    但这清闲的时刻也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公共汽车突然的颤动，唐元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这辆公共汽车开始剧烈的抖动，仿佛地面十分不平稳一样。它横冲直撞着，车轮和地面发生剧烈的摩擦，产生刺耳的尖叫声。车上的人全部都吓呆了，有些人反应还算比较快，立刻就抓住了扶手，但那些没能反应过来的人则被猝不及防的甩下了座位，再一个夸张的转弯，他们就都在车子里滚来滚去。

    那些人挣扎着抓住可以固定自己的东西，然后艰难的抵抗着这把他们甩来甩去的惯性。

    唐元紧紧的握着前面的扶手，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师傅你到底是怎么开车的？”有人不满了，冲着司机开始大吼。

    “不行了，快停车，我要吐了。”另一位女士说，她捂着自己的嘴，表情痛苦，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什么东西一样。

    “太危险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人对现在情况产生了疑问。

    “哇！！”一位妇女手上的孩子被吓的啼哭。

    “对不起，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就一下子失控了。”司机在前面喊道，虽然强装镇定，但却从他充满颤抖的声音中感觉到了恐惧。

    车子剧烈的打滑，左扭右歪，就是不正常，并且发出“哗啦哗啦”的奇怪声音。

    唐元睁开右眼，看来又要动用echo眼了，虽然不太喜欢自己身上长了一个这么个玩意，但关键时刻还真的离不开它。

    这一看倒是把唐元吓了一跳，本来还算正常的车内，现在在echo眼的揭示下，变得不一样起来，就算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也变得完全不同。

    唐元往窗外看，外面一片血红，接着一张血色无神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当然是隔着玻璃的。他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发现了身边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他所乘坐的公共汽车已经沦为了无数亡灵的玩具！车的棚顶也开始出现一个一个的手印。

    车里的大家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由于没有echo眼，因此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天气突然变差了，车子也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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