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如此残忍

    天微微亮，方府的烛火却依然不息不灭，方府正厅几位夫人都打着哈欠，一副越越欲睡的样子。方珏却是睡不着，他还在想沐冬歌，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方府的正门前，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惊醒了暂时打盹的守门护卫，足有一百多人的队伍，各个穿着锦袍侍卫服饰，腰间宝剑发出越越欲出的叮当响。这些人全部是太守方言的近卫军，堂堂一方太守，配备几百人的卫队也是不足为奇的。

    方言一身便衣，头发有些凌乱，看样子是半夜被人叫醒，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方言纵身下马，然后径直朝方府而去。后面的近卫军，一半留守门口，一半跟随方言也进去了。

    “老爷你可回来了。呜呜…”

    “老爷，你回来就好。”

    几位夫人看着方言到来，争先恐后的说着。

    方珏却根本不理不睬，而且直接走向一旁坐着的方珏。

    “珏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沐姑娘被人劫走。”

    方言左右瞧了瞧方珏，也不见有什么伤口之类，他才如释重负的说道：“珏儿没事就好。”

    看来在方言的眼里与心里，只有方珏是最重要的，几位夫人都有些醋意的望着方珏，她们有些不喜欢方珏，原来是有原因的。

    “雨婷你们几位都没事吧。”

    杨雨婷听着也是有些不舒服，方言先问方珏就算了吧，毕竟方珏是他唯一的儿子，现在问她，却还要搭上其他几位夫人，他就有些不乐意了，自己好歹也是方府最大最受宠的夫人，不过她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一脸悦色的说道：“老爷，我们都无大碍。”

    方言听到家人们平安，他这才转过头，看着十几个跪在地上的护卫，这些都是负责方珏院子安全的护卫，其中一个护卫首领有些惶恐的不敢看方言。方言快速的抽出那位跪着的护卫首领腰间的长剑，然后转身，头也不回，手中长剑一挥，凌厉的剑锋，精准的割破护卫首领的咽喉。扑通一声，身体瘫软落地，鲜血如注。

    方珏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平日温和的父亲大人，此刻怎么这么冷酷，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一剑封喉，要了人家性命。

    还没等方珏反应过来，站在方言身后的方寸，也是挥剑狂砍，其他几个跟随回来的近卫军也加入到了这场屠杀之中。十几条人命，就在一瞬之间，当着方府上下所有人，全部被格杀勿论。

    好血腥，好恐怖，方珏眼睛一片血红血红，哀嚎之声响遍整个方府大院。他们没有反抗，只是本能的想躲闪，惊恐万状，这种死法何其残忍。他们昨晚可是拼命保护过自己，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早就被黑衣人抓去，或者被杀。可是如今，他们却因为一点失职，全部死在自己面前。

    “不要…”

    方珏撕声呐喊，却已显得为时已晚，他们速度太快了，快得方珏还来不及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一切就已经结束。平静过后，几个还没完全咽气的守卫，躺在血泊之中，做最后的挣扎。方寸却毫不留情的再刺一剑，没有干脆利落的处置，他显得有些紧张，这一剑还来得及弥补。

    方府几位夫人也都闭着眼不敢看，也不敢出声，当面杀人，她们是见过的，只不过一次性在她们面前杀如此之多的人，她们还是有些害怕，毕竟她们都是一群女人。而且也不会像方言那样，拥有一颗冷酷无情的心。

    方府其他丫鬟家丁们也都吓得全身发抖，他们惧怕方言要胜过惧怕方珏，如果方珏是一个恶魔，那方言在他们心中就是魔头。而且随时可以吃人的魔头，能不让他们害怕吗。

    “父亲，你为何如此残忍？”

    方珏看不懂，自己转世后的这位父亲，他一直以为方言是一位和善的方府老爷，也是一位勤政为民的好官。他以为自己才是方府人人害怕的恶少，自己以前的行为有损太守父亲方言的名声。可如今，他才觉得可笑，完全错了，自己是小恶，而他方言，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

    “珏儿，你永远要记住，对他们的宽容，比放走敌人更可怕。”

    方言扔下手中的长剑，却擦拭不掉身上的鲜血。他杀了人，还能坦然自若的说出如此令人生寒的话语。

    “今天之内，全部搬进太守府邸。”

    方言依然一副平静的言辞，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让人害怕。

    “珏儿，你跟我来。”

    方言说完就朝书楼走去，方寸带着十几个近卫军远远的守在书楼下附近。

    几位夫人听说今日就搬进太守府邸，她们却没有前几日那般兴奋，或许刚才的一幕让她们心有余悸。最忙的还得数丫鬟家丁们，主人们只需要动动口，她们就得累死累活的忙碌着，嘴里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怜儿与碧儿非常庆幸，这次追究责任，她们逃过了一劫，她们此刻的心都还在砰砰砰激烈跳动点，腿脚都还在颤抖。可问题又来了，上次听说大少爷方珏不去住太守府邸，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大少爷方珏或是老爷方言会不会改变主意呢？自己现在是该收拾东西呢，还是等大少爷回来再说。如果误了时辰，惹怒大少爷或者老爷，她们两个却是吃罪不起的。怜儿与碧儿左右为难，真不知该如何应对，难道今天始终还是难逃此劫吗！

    方珏随后也上了书楼，方言站在书楼，背对着门口。

    “珏儿，为父有一件事与你商议。”

    方珏看着方言身后满是血迹，刚才的一幕一直在脑海回放，什么事情需要商议，还不是你自己拿了主意，然后过来通知而已。

    “还记得为父上次提及过的事吗，在京城给你找到一位贵家千金，是位郡主，你到京城长安找洛阳王府，自会有人接见。我希望你此去，可以尽快完婚，顺便在京城历练历练。江宁郡太危险，即便有人保护，也难免疏忽大意，就好比这次。”

    方珏没有因为对象是郡主而感到半点开心，他是觉得方言对他没有真话。方珏这些天在书楼读了天朝律法史记，他大概也知晓了些事情。

    凡事州郡及以上的在外官员，都必须将一位至亲送往京城长安为质，这样就能避免地方官员手握重权而生出异心。最直接，也最让君王放心的，当然是官员们的儿子，紧紧握住下一代，就不怕老子乱来，虎毒还不食子，如果想有动作，也得先掂量掂量，首先遭殃的就是自己儿子。

    方言自是知道，不好给儿子方珏说，所以用娶妻的方式，想让方珏留在长安。

    方珏知道父亲方言当上太守之后，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只不过他现在还是不想走的，因为沐冬歌还没找到，他想等找到沐冬歌以后再走。

    方言离开书楼，方珏发现桌案上摆着一本书，正是天朝律法，方珏读过，里面有关于官质的信息，想必是方言故意将书放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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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楼后院，两个衣着光鲜的公子爷，抱着一个女子，跟随着一个店小二朝里面走。

    “凝儿姑娘就在那间房，你请稍后，我这就去叫凝儿姑娘。”

    店小二看着刘截，自然认得这个前任太守的公子，刘玉凝又是坊主看中的学生，他当然得客客气气的接待刘截。

    刘截与楚笑一来到江宁郡，打探到刘玉凝就在夜楼，他也知晓刘玉凝与夜楼坊主秦红言的关系，所以对夜楼还是比较放心的。

    “哥哥，哥哥…”

    刘玉凝听到店小二来报，连忙从后坊小跑过来，哪有什么淑女模样。刘截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听说刘截来找她，她自是欢喜若狂。

    “凝儿，你还好吗？”

    “哥哥，父亲母亲他们…”

    刘玉凝再也忍受不了一直压抑的情绪，她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这样伤心与痛，让她每晚都噩梦连连。现在见到哥哥刘截，她犹如找到归属与依靠，再也不用一个人承受这份苦了。

    “凝儿，我都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哥哥会找出凶手，用他们的血来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

    刘截温柔的抚摸着怀里妹妹的头发，他看到妹妹好好的，他也高兴的滴下一滴泪来。

    “凝儿妹妹。”

    楚笑一早已将沐冬歌放在床上，然后走过来看着兄妹俩哭成泪人，他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刘玉凝了，没想到如今的刘玉凝出落的婷婷玉立，这一身抛头露面的服饰更让刘玉凝显得香艳绝伦，真的是女大十八变。

    “你是笑一哥哥，真的是笑一哥哥。”

    “凝儿，他就是楚笑一，边城大将军楚伯伯的二公子。”刘截在一旁说道。

    “对，我就是楚笑一，六年没见，凝儿妹妹可是让笑一哥哥都快认不出来了。”

    “几年不见，笑一哥哥就不认得凝儿了，真是枉费凝儿还经常想起以前和笑一哥哥玩耍的日子。”

    刘玉凝有些羞涩的把头扭过去，她见到楚笑一自然是高兴的，以前她最喜欢与楚笑一玩耍，还被取笑是楚笑一的跟班儿。如今的楚笑一早已不是六年前的那个少年，英俊潇洒的容貌气度，让刘玉凝看着内心都有些砰砰乱跳，她自然还是忘不了楚笑一。

    “她是谁，怎么在我床上？”

    此刻的沐冬歌渐渐清醒，她慢慢的坐起来，手掌摸着头，像是还有些疼痛感。

    “表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楚笑一激动的握住沐冬歌柔弱的肩膀，他眼里全是温柔。

    “笑一表哥，你…”

    沐冬歌看清楚眼前的人，有些疑惑不解，自己在做梦么，刚才还在方府后院，现在怎么在这个环境里，而且还看见了表哥楚笑一。

    “沐姑娘，是笑一兄把你从方府救出来的。”

    刘截也是懂得顺水推舟，将功劳全部归功于楚笑一，却完全不在意身旁的刘玉凝的感受。

    沐冬歌努力回想，方府后院突然失火，然后迷迷糊糊中见到一个戴面具的人将自己抱出火海，沐冬歌当然知道他就是吴聊。至于后来的事情，沐冬歌一点也想不起来。

    刘玉凝看着楚笑一的神态，哪里像表哥看表妹的的样子，分明是有情郎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一般。刘玉凝心里突然五味杂陈，她有些难以接受这般的气氛。

    “冬歌，让你在方府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表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方家。”

    沐冬歌当然恨透了方府，只不过她有些不愿接受现实，更不想让楚笑一他们知道自己那一段不堪的日子。

    “笑一哥哥，人家沐姑娘刚醒过来，还是让她缓一缓再问吧。”

    刘玉凝故意提醒着楚笑一，松开他放错位置的手，什么时候也能如此温柔的对自己。

    楚笑一这才让沐冬歌躺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沐冬歌。

    上一次相见，还是一年前在京城长安，楚笑一去探望在京城为质的大哥楚留云。舅舅沐白辛也在长安为官，当然也得去看一看了，其实楚笑一最喜欢看的人，还是沐白辛的女儿沐冬歌。楚笑一一直喜欢沐冬歌，不仅她长得美貌无双，而且也是有名的淑女，楚笑一早就倾心仰慕。回来之后就央求父母为自己向舅舅说亲，想让沐冬歌表妹嫁给自己。可是还没等事情办成，沐家就出大事了，一夜之间，一把大火葬送了沐家一百多人，听说沐家上下无一幸免。楚笑一还因此病了好一阵。

    “哦，忘了介绍，这是…”

    “笑一哥哥，我知道，她就是你的表妹沐冬歌，沐姑娘，真是幸会幸会。”

    刘玉凝本就有些傲气，他更不愿见到喜欢的人对其他女子这般殷勤。

    刘玉凝与沐冬歌都是不折不扣的当世大美人，可是在楚笑一心里，还是温婉贤淑的沐冬歌更好一些。刘玉凝虽然很多方面都不比沐冬歌差，而且还强上几分，不过她任性傲世的性格，就足以排除在楚笑一的审美观念之列。

    刘玉凝以前虽然任性，但自从刘府覆灭，她也变得沉稳了许多，所以刘玉凝很快就妥协了，她要让楚笑一看到自己对他的情谊，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哭闹着让楚笑一陪她玩耍。

    楚笑一与刘截商议，暂时把沐冬歌安排在夜楼后院，等解决了江宁郡之事，就带着两位妹妹回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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