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 后院【求推荐 求收藏】

    江宁郡东巷方府。

    方府遇到的逃婚闹剧，已经过去三天，方府上下也已经将全部喜宴布置的彩色红花换下，方府恢复原貌。方珏也开始在方府各院走动，是接受现在的命运，还是试着去改变它，这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方珏一个人来到后院，他发现后院变得整洁了不少，至少让他体会到了指挥人的乐趣，自己在方府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方珏刚想推开后院中关着沐冬歌的房门，却突然停住了。自己突然进入，会不会吓到她，她会不会又失控发狂的来掐自己的脖子。方珏最后还是退却了，只是坐在房间东面的走廊。

    里面不时传来惊恐，又不时传来欣喜之笑。方珏似乎能联想到什么，或许沐冬歌看到自己时就是这般惊恐，然后突然暴起杀死自己就会欣喜若狂。

    方珏觉得该对沐冬歌做点什么，毕竟好好一个姑娘，被方府折磨成这般，有违人道。方珏又在方言面前，承诺一定能处理好后院之事。方珏听了很久，知道沐冬歌这种癫狂症也叫失心疯。是一个人心理压力造成的，具体病理方珏不太懂，不过他也有些涉猎和了解，这种病首先要让病人感到足够的安全和放松，让她慢慢接受现实并且忘掉过去不堪的回忆。可惜方珏没有孟婆的迷魂汤，要不然这失心疯就更好治疗了。

    方珏略懂音律，五音还算健全，他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唱歌，因为歌声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可以不分国界，不分民族。唱一些比较舒缓的歌曲，先让沐冬歌放松下来吧。方珏回忆搜索二十一世纪那些比较好听的经典歌曲。既要让这个时代的人听得懂，又不会觉得太突兀。锦鲤抄，这一首比较应景。后院本就有些荒凉，还能隐约听见蝉鸣。院中的水塘有些干枯，真是无人打理的结果。

    方珏清了清喉咙，没有伴奏的开始吟唱起来。

    “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水，回忆开始后安静遥望远方，荒草覆沒的古井枯塘……流年匆忙，对错何妨。……我愿记忆停止在枯瘦指尖，随繁花褪色，尘埃散落，渐渐地渐渐搁浅。”

    方珏没有伴奏的清唱，动人的旋律从他喉咙发出，飘荡在后院，这么直白的唱法与这个朝代的曲风格格不入，不过那旋律却让人听得极为舒服。

    几个方府丫鬟路过后院，听见后院有奇怪的旋律，虽然有些听不懂歌词的意思，可听着旋律却很受用，都停下手中的活儿，驻足眺望，不知是谁在后院吟唱。当她们看清那人正是自家府里的大少爷方珏，都有些惊讶。他们还没听过一个男人唱曲唱得这么好听，而且还是心目中印象不好的方珏少爷。不过歌声无贵贱，即使她们不喜欢方珏，可是还是忍不住多听一会儿。想必方珏少爷经常出入秦淮烟柳，听哪家名角唱的。

    越来越多的丫鬟听说方珏少爷在后院唱歌，都有些惊讶，带着看热闹的心思赶了过来，不过都只能站在院外聆听，没有少爷的允许，谁也不敢踏入后院半步的命令还是很管用的，至少她们知道得罪了方珏少爷是没有好处的。

    沐冬歌本蜷缩在角落，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一动不动。当她听了一会儿时，身体居然开始放松了起来，“流年匆忙，对错何妨？”她呆滞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神光。是谁在外面清唱，当沐冬歌的神情稍定，准备开门去看，歌声突然停了下来，外面没有人。

    方珏唱了一首锦鲤抄后，发现后院门口有人议论，于是快步离开，他不想招惹其他人来后院打扰沐冬歌。

    一群丫鬟们看见方珏少爷出来了，哪个还敢停留，都如兔子一般溜之大吉，生怕碰见方珏这个恶少。

    方珏很自然的关好院门，就在他快要关完大门时，方珏从门缝里看见了沐冬歌。她出来了，看来自己的歌声有效果。

    方珏一直等到沐冬歌望了望四周无人，然后进了房间，方珏如在门缝里偷窥一般，才轻轻合上后院大门。

    不能让她看见自己，既然这个方法有效，可又不能不去，方珏想到了一个办法，让人找一个面具，然后换一身素衣，这样后院的沐冬歌应该就认不出自己了。

    就在方珏离开后院，准备回去时，一处小树后面露出一角粉红色的裙摆，小树枝叶微微抖动，树怎么可能抖，当然是后面有人。莫非有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方府，谁这么大胆子。方珏出于好奇，还是故意咳嗽了几声，然后走上前去。

    方珏没有看到臆想的香艳场面，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躲在小树后面，有些发抖，好像脚扭伤了。方珏记忆极好，他一眼能认出这个丫鬟就是自己第一次参加家宴时被吓得磕头的那位。

    “你叫什么名字，额头上的伤好了吗？”方珏蹲下来，用手指着丫鬟的额头，非常温柔的说道。

    “我，我叫蝶儿，谢谢少爷关心，额头的伤好了。”

    丫鬟蝶儿似乎仍然还是惧怕方珏，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有些颤抖的手，不停的拉扯自己的裙摆一角。

    “你受伤了，怎么会在这里？”

    方珏看见蝶儿想努力站起来，却突然又疼得瘫坐在地上。

    方珏询问了良久，蝶儿才不敢欺瞒的道来。原来蝶儿和一群丫鬟路过后院，听见有人唱歌，发现是少爷方珏，当方珏出后院时，一群丫鬟匆忙逃离，蝶儿不小心拐了脚，又不想被方珏发现，所以躲在小树后面不敢出声，只是脚疼得厉害，又怕方珏发现，所以才吓得发抖。

    “来，我扶你回去。”

    方珏扶起蝶儿，准备将她背回去治疗，在方珏心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蝶儿死活都不愿意，一是怕被人看到，自己如果和这个人人害怕的方府少爷走得太近，肯定会被误会的，那她就会被方府其她人孤立起来。二是怕被方珏背回去准没有什么好事，她哪里还愿意让方珏背她，有种宁死不屈的倔强，决不能上了这个恶少的当。

    方珏最后只能苦笑离去，只好寻找其她丫鬟过来帮忙。唉，谁怪自己形象这么糟糕，连做点好事都这么困难。

    “你若是想听，明日可以前来，不过不许进后院。”

    方珏虽然明显感觉到丫鬟蝶儿很怕自己，不过也能从蝶儿口中得出结论，自己刚才唱的歌，还是拿得出手的，虽然赶不上原唱十分之一，不过方珏还是很乐意有粉丝的。

    方珏后院唱歌，很快在整个方府发酵，没听到的丫鬟们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却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方府大少爷唱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难怪这些丫鬟家丁们，除了整日忙活儿，就再也没有其它娱乐活动，都盼望着方府各位主子逢年过节过生日，便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候。

    夜幕降临，方府灯火通明，用完了晚饭，方珏努力回想明日又该唱什么歌曲。门口一个丫鬟突然跑过来禀报，方珏需要的衣服和面具已经找来，看方珏满不满意。

    伺候方珏的两个丫鬟，一个叫怜儿，一个叫碧儿。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也非常脱俗。方府所有丫鬟都是方言花大价钱在各地买回来的。不过怜儿与碧儿伺候方珏这么久，却还是非常怕方珏，主仆之间很是生分。方珏也一时想不出办法来缓解，方珏越是想和两个丫鬟多说说话，却让两个丫鬟觉得方珏又有什么企图，吓得丫鬟们都开始抽泣。这可真是没法交流了，自己这具躯壳到底以前做过什么坏事。

    方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风流倜傥，也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呀，怎么就招惹人讨厌呢？拿出一个面具，大小正合适。方珏不喜欢有颜色花纹的面具，所以特意吩咐买一个素白色的。换上一身青衣，摘去头顶华丽的头冠，这正是方珏想要的效果，出门以后，只要不摘掉面具，很难有人认出他就是方家少爷方珏。

    “少爷，老爷与二夫人有请。”

    丫鬟怜儿小心翼翼的禀报，看见方珏的模样打扮，真还差点认不出来了。这真的是方府大少爷吗？这样打扮又要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悲剧来么？

    方珏也没换衣服，就这样一身青布素衣。反应是见自己爹妈，所以就这么去了二夫人的院落。

    方珏还是第一次来二夫人杨雨婷的院子，清新淡雅的布置，让人一进来就很舒服的感觉。方言与杨雨婷早已在厅堂等候，之间还在议论着什么，有说有笑的模样，像多年的老夫妻谈着家事。

    方珏很有礼貌的走到方言与二夫人杨雨婷的面前，非常恭敬的行了一礼。方珏的行为在天朝，是父子之间很正常不过的礼节，在方府却这般让人意外。

    方言和杨雨婷神色一变，也是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下人突然走到跟前，然后叫自己爹娘。待看清来人是方珏，更是吃惊不小，不知道这个方珏大少爷又是唱的哪一出。他们这还是头一次见方珏穿粗布衣服，看起来完全没有了以前那个不学无术方府大少爷的影子，真是装得有模有样。

    此次方言找方珏过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为方珏又物色了一位媳妇儿，而且这次是京城里一位高官的千金。看来这是二夫人杨雨婷的主意，因为杨雨婷经常在方府与京城之间走动。方珏听着两位长辈说着京城那位千金长得也是如何如何漂亮，可方珏表现出来却很是平静的样子。在他心里觉得，这多半又会是一场闹剧吧，人家太守的女儿都看不上自己，连逃婚都使出来了，更何况是京城里的千金，那些千金眼光肯定高得离谱。不过当方珏听说这位千金小姐出门游玩去了，等回来就会准备嫁过来。方珏就更是微微一笑置之，出门游玩和逃婚有多大区别。

    “珏儿，你亲娘死得早，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亲生儿子对待，我与你父亲年岁也大了，希望有一天能抱上金孙子。”

    方言与杨雨婷也算是风雨同舟多年的患难夫妻，加上她与方言没有生出儿女，所以她对方珏也是极好，毕竟方府家业以后都会交给方珏，她也指望有人给她养老送终，除非她比方言先入土为安。

    “听说你又去了后院，那个姓沐的女子可是有些疯癫，珏儿，你以后还是少去为妙，我们正打算把她弄出方府。”

    方珏不想口头顶撞这位看上去端庄贤淑的后妈，所以只是莫不做声的听着，可当他听到要把沐冬歌赶出方府时，方珏再也没法沉默了。他突然有一种将要失去什么宝贵东西一般，内心无比的抗拒。或许在方珏心里觉得，方府尔虞我诈好不无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有意义的事值得自己去做，而现在又要被搁浅打断。

    “父亲已经答应我，后院的事由我处置，谁也不许插手。难道父亲说话不算？”

    方珏突然语言激动起来，虽然没有以前方珏反应那么大，不过也有几分像。

    二夫人见事不对，马上看着方言，一种毫不知情的模样，向方言求助。

    “这，这个嘛…”

    方言内心也是为方珏好的，只是又不想薄了二夫人杨雨婷的面子，只好支支吾吾。一是向杨雨婷暗示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二是希望杨雨婷出来说话，看杨雨婷的意思，他可不想直接和自己的儿子闹出不愉快。

    杨雨婷自然也是一个很聪慧的女人，她当然明白方言的意思，自己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与方珏闹翻，方言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还顺带一些人情。

    “珏儿如今也长大了，应该让珏儿学着处理方府大小事，后院的事，就交给珏儿处理吧。老爷你看如何？”

    杨雨婷一边当着好人，又把决定权交给方言，怪不得方言一直对二夫人信任有佳，把方府很多事都交给杨雨婷一个女人。

    既然杨雨婷表态了，方言当然没有异议，也是一个劲的表扬自己的儿子，顺带着鼓励方珏。

    方珏对方府其他事没有兴趣，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个能力去处理好方府复杂的人际关系。单说一个后院的沐冬歌就够他忙一阵子了，还有五夫人李雪柔，丫鬟娟儿，甚至方府暗藏的杀机，方珏一点头绪都没有。方珏最后也是非常坦然地离开。

    杨雨婷看着方珏离开后，嘴里露出一丝微笑，这次谈话，方珏居然没有顶撞与她，这倒是出乎杨雨婷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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