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断 墨 城 第十一章 天机论道

    天机说罢，不待萧莫发问便继续说道。

    “至于它怎么碎灭的，又为何会碎灭这些问题，你如今还没有知道的必要，你只需知道，此地对你修炼噬灵锻体大有裨益。”

    萧莫闻言蹙了蹙眉，问道：“如此说来，噬灵锻体莫不是什么魔道功法？”

    天机点点头，说道：“是，也不是。”

    “怎么说？”

    天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面色凝重的问道：“你认为，所谓的修仙修魔，功法术法，到底是什么？”

    萧莫闻言愣了下，眨眨眼没继续追问，而是顺着天机的发问，思索了许久才说道。

    “功法提供了修炼的门路，让修士变强后，便可施展术法，但有些功法会影响心智，使得修士堕入魔道。”

    “说了等于没说，算了，一世不如一世也挺正常的。”

    天机嘀咕了一句，在萧莫翻着白眼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功法】便是通往【道】的【路】，修士们修炼便是沿着路走，路途坎坷，人们便在路上捡了石子当做武器，这石子便是【术法】”

    天机云淡风轻的说着惊世骇俗之言，若是秦峰在此，只怕要惊得跳起来。

    所有修士踏上修炼之路，只需知道功法能让自己变强，从而接近那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物的“道”，却从未有人仔细想过，修炼的本质是什么。

    萧莫同样似懂非懂，天机此言几乎是将自己之前对修道的理解，尽数碾碎后重新捏成了新的东西。

    天机让萧莫消化了片刻，才继续道：“但说到底，不论是路，还是这石子，都是道的一部分罢了。”

    天机说罢，看着萧莫目露期待，投出询问之意。

    萧莫想了想，说道：“道，便是我走过的路么......”

    “是了，路是你自己走的，正道魔道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走路崴了脚，难道是那条路的错么？”

    萧莫闻言终于释然，天机见状笑了笑，继续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只传你功法，却不给你一些如同秦峰他们用的术法？”

    萧莫沉思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想来之前我每每有所悸动，不断将江湖上的武学，用出堪比修界术法的效果来，应当是你的引导？”

    天机点点头，萧莫见状眨了眨眼，说道：“你是想我自己去寻找那些路上的石子吧？”

    萧莫这番话若是让秦峰听了，指不定得拍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才什么修为就想着自创术法了，爬都不会就想飞了？

    然而，天机闻言却是欣慰的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这石头本就是路的一部分，有些人天天走在上面，却只等着旁人递给他，是不是很可笑？”

    萧莫点点头，说道：“但我连路都看不清，又如何去捡？”

    “把目光，放在脚下的路上。”天机笑道：“古今无数修士，从踏上修途之日起便死死盯着终点，不知多少修士被脚下绊倒而不自知。”

    “你仔细想想，亢野和寻常的亢龙有悔，有何共同，有何区别？”

    萧莫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都是蓄势而发，只不过一个须得接触到对方，一个却能透体而出。”

    “那，质变的关键点是？”

    萧莫本就聪慧异常，被天机点明之下恍然大悟：“当我还在武林时，我能打出亢龙，踏入修界后，便成了亢野，这期间唯一的不同.....

    “是‘路’的远近！”

    “是了！”萧莫思路被打开之后，无数以往从未想过的东西纷纷涌了上来。

    “同样是石头，刚踏入修炼的路时，我便如婴童，只能捡起小石子挥舞，随着路途渐行渐远，我已经有力气将这颗石子扔出去，那么之后，我能学会更多，也能捡到更大的石子。”

    “孺子可教也。”天机欣慰的笑道：“那我便教教你，这颗石子应当怎样扔吧。”

    “要不然先等等？”萧莫忽然打破这传道的气氛，说道：“虎爷不知道怎么样了......”

    “无妨，我会照看它的。”天机摆摆手，说道：“更何况你此刻心神之力尚不足以抵挡墨渊的沁染，出去了也会很快再陷入之前那般困境，感悟这道法正好磨炼你的心神。”

    萧莫闻言再无疑虑，欣喜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前世。”

    天机笑着摇摇头，说道：“看好了，今生。”

    只见天机手掌一翻，一个彩色的气泡出现在他掌中，其中隐隐可见真龙之形。

    天机将这彩色气泡扔来，萧莫伸手接过，手掌触碰彩色气泡的瞬间，萧莫心神便被拉入了这段记忆中。

    这是一片透着沧桑而古老气息的苍茫星空，一群形状怪异的大妖正围着一个身影厮杀。

    萧莫凝神看去，这身影竟是一条龙！

    一条真正的五爪金龙！

    “感受真龙，应有的气势！”

    天机的声音似从那回忆中的破庙传来，一字一顿，澄明了萧莫的心神。

    忽然，龙吟之声响彻星空，只见那五爪金龙，爪影破空之下，身形腾挪瞬间击杀一只怪异妖兽。

    “这是......龙跃于渊！”

    萧莫目不转睛，金龙的每一次动作，似乎都能隐约看出降龙掌的源头。

    “不论是武功，还是术法，都是对【道】的模仿。”天机的声音传来，让萧莫眼睛一亮。

    “便如同写字一般，纸张上的墨汁本无意义，但写就了字，它便有了意义。

    “术法也是一样，勾勒出【道】，便形成了术法，对【道】的勾勒是否完善，决定了术法的强弱。

    “降龙掌，本就是勾勒真龙之形，凝成神龙降世之法！”

    识海内，天机从最细微之处，引导着萧莫感悟道途，识海外，虎爷叼着萧莫，寻找着藏身之地。

    这诡异的墨渊，让虎爷的妖力得不到半点补充。

    虎爷担心若是此刻乱用妖力，万一之后陡生异变，妖力不足之下又如何守护莫哥儿，于是便只敢躲着黑雾缓缓步行，甚至连身上的伤势也只是用妖力粗略的封住，等着它们自然愈合。

    【先远离这些让莫哥儿发疯的黑雾再说】

    虎爷怀着这个念头，忍着伤口处不断传来的疼痛，一刻不停的走了十日，终于走出了黑雾密集的范围。

    “就在这挖个洞府，等莫哥儿醒来吧。”虎爷看着前方怪石嶙峋的山壁，心中倦意重重。

    这十日以来，虎爷不但要小心避开那些诡异的黑雾，还要时刻警惕一些忽然从黑雾中窜出的魔物，身上的伤势没了妖力的修复，更是愈合得十分缓慢。

    虎爷此刻早已是心神惧疲，强撑着用爪子挖出一个刚好能容他们藏身的洞。

    粗略的清理了一下洞中的碎石，虎爷用尾巴扫出一块干净地，将萧莫放到自己身后，随即用方才弄出的碎石堵住洞口，便立刻瘫倒在地，沉沉睡去。

    就在天机引导萧莫悟道之时，萧霖这边却是快急疯了。

    “大师兄，我必须得往墨渊深处看看。”萧霖自从没在断墨城见到萧莫，便跑到城外疯狂寻找。

    短短几日时间，萧霖便已将断墨城外翻了个遍，却依然没有打听到萧莫的半分消息。

    之前那微弱的感应绝对不会错，萧莫必然已经来到了墨渊，既然在断墨城周边找寻不到，萧霖便欲向墨渊深处探寻。

    不论生死，萧霖必定要见到萧莫，况且直觉告诉萧霖，萧莫此刻定然还活着。

    “小师妹，这......罢了，我陪你一同前去。”大师兄说罢，不待萧霖开口便严肃的说道。

    “但你必须回城中修养一日，你这几日不眠不休，身体倒是有灵气蕴养，可神魂怎遭得住。

    “墨渊深处比不得断墨城外，那里处处凶险无比，除了重重黑雾，更是有被魔气沁染甚至直接魔化异变的魔物，那些魔物诡异得很，心神稍有松懈，必定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看着大师兄一幅绝不再妥协半分的态度，萧霖心中虽然急切，但无奈之下只得依言回返。

    次日，断墨城外，萧霖坐在大师兄的陆行灵器上向着墨渊深处疾驰。

    这灵器名为【武陵之光】，其形状是个没有顶的长方形低矮铁盒，四周车轮在灵气的供应下飞速转动，带动着【武陵之光】向前疾驰。

    这件陆行灵器，据传是天帝在凡间历劫时铸就，虽不可御空，但凭借其豪气的外观及奇高的价格，受到无数修士追捧，成为了某种意义上身份的象征，甚至将灵兽车碾碎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天帝为这件灵器，起了两个意义不明的称呼【跑车】、【啊尔捌】。

    但修界还是比较认同此灵器刚刚出世时，天帝随口之下的称呼。

    【五菱之光】

    也不是大师兄刻意炫耀，主要是在这墨渊内，离天光越近，受到的沁染越严重，灵兽坐骑更是对这墨渊的沁染无力抵抗，是以在墨渊中只能以陆行灵器代步。

    对于墨渊深处的诡异，大师兄早在来之前便打听了许多，此刻正与萧霖讲述着一些特别需要注意的事情。

    “据我所知，那些被魔气沁染的妖兽，除了肉身得到了极大的强化之外，更是在魔气的沁染下，悍不畏死。”

    大师兄表情凝重，严肃说道：“任何生物受到攻击都会感觉、疼痛、害怕，从而露出破绽。

    “但是这些被魔气沁染后的妖兽，不会有这种感觉，受到攻击只会让它们更加疯狂。

    “这些魔兽是没有神智的，在魔气的沁染下，驱使它们行动的，只剩下被篡改并强化后的本能。

    “对于这些魔兽，师妹需牢牢记住。”

    大师兄一字一顿的说道：“务必以雷霆手段，灭其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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