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灾人祸

    邺城既下，河北各地只剩下少数郡县还在抵抗。而韩玄、刘度他们不知道，此时又迎来一个小冰河期，南方洪涝灾害连连，北方则是大旱。

    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北方很多地方受蝗灾影响，粮食颗粒无收。再加上战火席卷北方大地，各地盗贼蜂起。

    韩玄不得已放缓了攻势，令蒋钦、贺景、文钦等将引兵清剿贼寇。韩玄自己也率兵平息叛乱，乱军的成分很复杂，有逃兵、逃犯，也有山贼、流寇，不过更多的是没饭吃不得已出来劫掠的农民。

    韩玄正坐在邺城府衙中，面对着桌上一堆的公文头疼不已。这时鲁肃之子鲁淑平定赵地叛乱前来交差，鲁淑刚要走，韩玄叫住他道：“鲁淑，老夫日夜批阅这些公文，甚是疲倦，就交给你处理吧。”

    鲁淑只好从命，韩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问道：“马铃薯和番茄等作物在河北推行得如何了？”

    “河北农户仍坚持种麦、谷，不肯播种官府发给他们的优质作物种子……”鲁淑一脸为难道。

    韩玄疑惑不解：“为何？官府帮助他们提高粮食产量，他们反倒不乐意？”

    “此前有农户食马铃薯时曾有中毒致死的情况，民间谓之妖魔之菜。”鲁淑如实禀报道。

    韩玄闻言思考了一会儿，对鲁淑说道：“发芽的马铃薯不能食用，汝未曾告知农户？”

    “吾早已命人往各县张贴告示，所注款项具在其上，未料仍是如此结果。”鲁淑一脸委屈。

    韩玄拍了拍脑袋，立刻反应了过来：“以往我们过于注重少年人的教育，反倒对农民、老人的教育多有疏忽。是时候开展一播扫盲教育了！”

    韩玄叫来各县官员，向他们下达了各项任务：“广开造纸坊、印刷坊，由官府拨费，令教书先生下村，教村民识字。各村村正务必将官府各项政策和村民解释清楚！”

    “……”

    “程秉，随我去一趟蝗灾灾区。”韩玄叫来书记官程秉，往赵地去视察。

    赵地叛乱刚刚被平息，当地百姓还对官兵有着恨意。韩玄放眼望去，所望之处田野荒芜，白骨累累。

    老农望着田间被蝗虫群糟蹋光的小麦，扔下锄头坐在田埂仰天流泪。村民的房屋很多毁于战火，妇女们抱着孩子在坍塌的茅草围栏间，警惕地望着韩玄等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韩玄长叹道。

    “滚开！狗官，我们家破人亡，颗粒无收，你们还要前来征粮？”一群青壮农夫跑到韩玄他们队伍前，扬着锄头、木棍拦路。

    “不让我们活，我们就和官兵拼命！”

    “大牛说得对，和他们拼了！”

    “……”

    韩玄的卫兵连忙冲到路前，拦住这群人。程秉大喝道：“大胆！汝等暴民，竟敢拦并肩王的车驾！”

    韩玄走下马车，摆摆手让卫兵都退下，对这些农夫说道：“乡亲们，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征粮的。”

    “那你们来此作甚？”那个叫大牛的农夫放下锄头问道。

    韩玄走到大牛身旁，拍了拍他的宽阔肩膀，夸赞道：“好一个硬汉，汝等何不参军，建功立业？”

    “俺叫李大牛，俺二弟就是去参军，在战场被汉兵杀了。汝既是新汉的官，便是俺的仇人！”李大牛愤慨道。

    韩玄一脸严肃地看着李大牛等人说道：“使黎民百姓陷入战火非我所愿，然而天下思定久矣，灭魏是大势所趋。若能使我华夏子民不受异族荼毒，我韩玄甘愿当这个罪人！”

    程秉拿出幽州等地的军报读给他们听，“建兴五年，氐族寇边，劫掠百姓二千多人，烧毁房屋几百……”

    “魏太和元年，匈奴左贤王部骑兵犯并州，杀汉人一千多人，劫走汉人女子、牛羊无数；复犯上党，为刺史梁习所击退。”

    “建兴元年，鲜卑步度根部犯代郡，杀吏民数百，劫掠广宁、上谷……”

    “……”

    李大牛抱着手臂问道：“你说这些，与我们何干？”

    “哦，你认为与你们无关？若是这些异族骑兵南下，就算尔等身处江南之地，亦会遭其铁蹄践踏！”韩玄的话令李大牛等人赶到一阵哆嗦。

    韩玄又说：“吾非危言耸听！只是料事于先，不忍这种惨剧再上演。吾知汝等受天灾人祸，不得已造反！今吾来此正是为赈灾！”

    “我如何信你？”李大牛见韩玄已识破他盗贼身份，也开始慌张起来。

    程秉反问道：“尔等可曾听过楚侯之名？”

    “我听过！我听闻江南富庶，丹阳、吴郡等地更是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都是这个楚侯治理得好。”一个叫毛狗蛋的农夫说道。

    “哈哈哈，尔等眼前这位便是你所说的楚侯，如今新汉的一字并肩王！”程秉笑着介绍道。

    “你就是那个神人？”李大牛打量着韩玄。

    韩玄点了点头：“吾并非神人，不过比尔等多读些书罢了。吾今来赈灾，需要汝等配合方可功成。”

    “若你真能使我赵地百姓摆脱饥荒，有用得着我李大牛的地方，尽管吩咐！”李大牛拍着胸膛说道。

    韩玄教人拿来马铃薯的种子说道：“汝且教农户种下此物，吾敢担保，来年收成必是小麦的十倍！”

    “这是那番薯？此物有毒，汝欲毒杀我等？”李大牛一见马铃薯慌忙摆手。

    韩玄笑了笑，教人埋锅，准备造饭。生起火架好油锅后，韩玄把削好皮的马铃薯切成条，放进油锅里炸。

    炸至金黄色捞出，韩玄在薯条上撒上辣椒粉，香味传了开来，吸引了大批百姓过来。

    “好香啊！”李大牛看着韩玄津津有味地吃着薯条，流下了口水。

    “为何你吃了番薯未被毒死？”李大牛疑惑道。

    众人正说话间，突然远处破草棚间传来一名妇女的呼救声：“巧儿！快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韩玄听到“巧儿”两字心头一紧，连忙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名妇人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痛声大哭。

    韩玄见小女孩嘴唇发白，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对程秉说道：“她这是饿晕了，快拿馒头和稀粥来！”

    小女孩听见呼喊慢慢睁开了眼睛，韩玄给小女孩喂了稀粥。小女孩吃完，眼泪哗哗就流下来了，指着韩玄手中的薯条。

    “你想吃薯条？”韩玄把薯条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抢过来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韩玄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的母亲看着程秉手里的馒头也呡了呡嘴唇，程秉望见，把馒头给了她。她感激道：“谢谢几位恩公，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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