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电话

    下午，美国中等大学，沈肖的宿舍里，正好安桦和沈肖都没有课，安桦见沈肖拿着手机就这样看着，多次想按下拨号键，就怎么也没按下去。

    安桦好奇地问：“沈肖，在做什么呢？”

    安桦突然的发声，把沈肖吓了一跳，手机掉在了床上。沈肖立即伸手想把手机拿起来，但有一只手更快地把手机拿过。安桦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着“爸爸”。安桦嫌弃地把手机扔给沈肖，说：“沈肖，你在做什么？不就是给你爸打个电话吗？”

    沈肖一脸尴尬地看着手机，说：“呵呵，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艾可的事。”

    “艾可？你的小女朋友，你要把你交女朋友的事告诉你爸！”安桦吃惊地说，吃惊地看着沈肖。

    “嗯，对啊，怎么了吗？”沈肖奇怪地看着安桦，心想：要是爸妈知道了我交了女朋友，肯定会高兴，我不担心这个，只是我想要打电话给小夜，所以才想打给爸爸，而不是妈妈。

    安桦问：“你父母会同意吗？”

    沈肖说：“会啊，他们会高兴的。”

    “嘛嘛，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父母挺通情达理的，不像我的爸妈。唉，一言难尽啊！”安桦不再跟沈肖打闹，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肖心想：通情达理？只是你不知道，我是用什么代价换来的。

    沈肖看着手机屏幕，用力地按下拨号键，在一会的等待的“嘟嘟”的声音中，电话通了，电话那头沈爸爸关心的声音传来：“沈肖啊，饭吃了吗？过得还好吗？”

    “爸爸，是我。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沈肖说。

    “那就好。沈肖，这个月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来了，是有事吗？还打得是我的电话。”沈爸爸问。

    “没事，就是想你们了而已，妈妈还好吗？”沈肖把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妈妈很好，去洗澡了，一会就进来了。”沈爸爸说。

    沈肖想：妈妈不在，既然不在，那我还是说了吧！这件事，相对于妈妈，还是爸爸好说话。

    “爸爸，还真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沈肖严肃下来说，“我交女朋友了。”

    沈爸爸在另一边，听到沈肖的语气，心都提了起来，以为沈肖还要给他一次打击，听到沈肖的话，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次：“沈肖，你再说一遍。”

    沈肖说：“我有女朋友了，她叫艾可，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沈爸爸的嘴角不住地上扬，高兴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沈肖，你可要好好地待人家，不能委屈了她。”

    “好好，我知道，我会好好对她的。”沈肖说，“爸爸，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都一起说了吧。”听沈爸爸的语气，心情应该很好。

    沈肖趁机说：“爸，就是我能给小夜打个电话吗？”

    沈爸爸迟疑了，但他也听到了沈肖在电话里哀求的语气，说道：“沈肖啊，这个电话啊，说到底，你比我清楚该不该打，你觉得该打吗？”

    沈肖垂下眼，说：“爸，小夜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交了女朋友都不能跟他讲吗？”

    沈爸爸听了，说：“沈肖，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就打吧，但你一定要告诉景夜你有女朋友了。”他想：让景夜知道沈肖有了女朋友，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知道了，爸，我会的。”沈肖显得有点开心。

    这时沈妈妈走了进来，见沈爸爸在打电话，问道：“在给谁打电话呢？”

    “阿云啊，你来了，来来来，让沈肖跟你讲。”沈爸爸将手机递给沈妈妈。

    “沈肖啊，怎么了？”沈妈妈问。

    “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女朋友了。”沈肖说。

    沈妈妈高兴极了：“真的啊！好事，好事，确实是件好事啊。”心想：沈肖，你这孩子，终于是走出来了。沈妈妈又说道：“沈肖，快说说，那个女孩是个怎么样的人？”

    “好，她叫艾可，是和我同个学校同个年级的学生……”沈肖娓娓道来，很识趣的没有提景夜。沈爸爸也在一旁听着，很默契的没有对沈妈妈说关于给景夜打电话的事。

    沈肖终于和他的爸妈结束了将近一小时的谈话，什么都说，唯独没有提到在沈妈妈面前禁忌的两个字。

    沈肖回过头，正想跟安桦说，他能跟他最好的兄弟通电话这件事，只见安桦挺直腰杆站在窗边，看向窗外的景色，身前放着画板，他的大半个身子都挡住了画板，沈肖看不见安桦在画什么，只能看见左上角的墨蓝色。

    沈肖发觉安桦正在画画，便不再开口，对于画画中的安桦，沈肖早就明白了不能打扰，再转念一想，这件事解释起来也有点麻烦。

    沈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不打扰安桦画画，也不想安桦听到他与景夜的对话。

    沈肖走在一条没有人的小路上，找出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拨打了那个号码，这是激动的表现。

    沈肖将电话放在耳边，这是时隔一年的第一个电话，他期待着听到那清亮透彻的声音。

    晚上，独自一人在寝室里投入进计算机程序设计的景夜，突然听到了一段熟悉而又陌生的音乐。

    “どうして私    今ここにいるのがな？

    なんのために生まれてきたの？

    答えは远い空の向こう

    落ちていく あなたのもとへと……”

    景夜在电脑前站起来，寻找音乐的来源，从这个柜子翻到另一个柜子，就是找不到就近在耳边的源头。在哪里？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景夜有些着急，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着急，只是莫名地感到焦躁。

    终于，景夜在最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只亮着光的手机，那个音乐正是手机的铃声。这是景夜以前的手机，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景夜就没有用过的手机，对于这只手机，景夜有着复杂的感情，既想扔得远远的，又对它非常不舍，所以就把它藏了起来，想起来，充一会电，拿着手机看几眼。手机里没有一个联系人也没有一张照片，在一次落水事故中，手机的系统完全损坏，所有的数据全都没有了，在手机修的时候系统重新安装，只有一些原始的软件。

    景夜拿起看了看，那是一个奇怪的号码，号码前面加了好几个0和1。应该不是国内的电话。景夜想。

    景夜没有挂掉电话，他有预感，他应该接这个电话。他的食指正要点开，接起电话。铃声在这时戛然而止，电话断掉了。

    景夜静静地看着手机，不知道要做什么，他还保持着那个接电话的动作，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肖则在路上继续走着，听着电话里机械的电子女声毫无感情地说着话，说道：“无人接听。”

    沈肖看着手机里的号码，难过地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小夜不接我的电话？难道是不想接我的电话？沈肖想着。他停下脚步，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天快黑了，乳白色的月亮，散发着它微不可见的光芒。他想着：也许是小夜有事没有接？再打一次这次一定能成功。

    沈肖再一次拨打了这个号码，景夜也在第一时间按下了接听键。

    沈肖笑逐颜开，欣喜地说：“小夜。”

    景夜听见了沈肖开朗的声音，没有欣喜，只有疑惑。因为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他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就不寻常地重重地跳了一下？景夜想。

    景夜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小夜？”

    沈肖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想到自己的手机换掉了，现在打的是新号码。已经一年没联系了，小夜没听出我的声音也很正常。虽然沈肖觉得理所当然，但还是有些失落。

    “小夜，一年没见，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我是沈肖啊。亏你还是我的最好兄弟呢。”沈肖半开玩笑地说。

    “沈，肖。”景夜一字一字地把这个名字念了出来，想着：沈肖是谁？为什么没有这个人一丝的记忆。

    “小夜，听到我的声音，你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啊，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沈肖说。

    “忘，记？”景夜再次小声地念着。他想：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叫我小夜，听起来熟悉的语调和声音。他叫沈肖，为什么我会想不起这个人？

    “小夜，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沈肖没有听到景夜的声音说道。

    景夜背靠在床边，瘫坐在地上，手机无力地放在床上，他的心脏快速地跳动了起来，他的脑子也在突突地颤动，好像有什么要涌了上来。但是他一手撑住自己的脑袋，一手将手机的免提打开，尽量正常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而已。”虽然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但听到那人担心的语气，他还是潜意识地让那人安心，保护着名叫沈肖的这个人。

    听见景夜的声音，沈肖放下心来，对着景夜有着说不完的话：“那就好。小夜，你知道吗？我在美国，之前都是一个人，都是我一个人独自学习，除了学习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去外面玩，也听不太懂别人在说什么？也就不出去了。”对景夜，沈肖能把不敢跟别人说的话，全都说出来，好像在景夜这里，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听着听着，景夜也渐渐平静下来，心脏和脑袋都安稳了下来，好像也在安静地听着沈肖的话。景夜恢复了力气，将手机拿了起来，应了一下：“嗯。”

    沈肖说着说着，停了一会，这次他带着思念、眷恋说：“小夜，我想你了。时不时总会想起你，想念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日子。”

    “想我？”景夜想着，心跳加快了，耳朵开始从耳根红了起来。

    景夜问道：“沈肖，你为什么会想我？”

    沈肖疑惑地说：“小夜，你怎么叫我沈肖，你之前不都是叫我肖的吗？”

    “肖。”景夜试着叫了一遍。

    “对，是这个叫法。”沈肖很高兴，“想你就是想你，作为你最好的兄弟，一年没见，想你，不是应该的嘛。”

    “最好的兄弟？”景夜说。

    “对啊，你是我最最好的兄弟。一辈子的。”沈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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