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回忆

    景夜逃了一天的学，学校没有处罚他，因为景夜随便编了一个的理由，即便理由不充足，还有一些人证，但是作为对学校重点升学率将有着巨大贡献的景夜来讲，学校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景夜最近都很晚回家，放学了，就到教学楼天台上去，看着焰火般燃烧的晚霞，他身上的冰冷好像被慢慢融化了，眼里好像流动着暖意，他想起了沈肖和他一起去青风寺的那天早晨。他早早地把沈肖从床上拖下来，拉着他走了很长的山路，终于来到了他找到的秘密瀑布……

    “景夜，你总是来这占我的位置，这让我很为难啊！”已经偷偷在一边观察了好几天的陈闫却在今天打破了天台的寂静，也打断了景夜的回忆。

    景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继续看天边的火红。他早就知道陈闫在这里，不想说破，不想理睬，只想享受自己片刻的安宁。

    “景夜，你知道天台的温度越来越低了吗？”陈闫走到景夜的旁边，背靠着栏杆说道。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看景夜。景夜自从沈肖走了之后他就越来越冷了，无论是谁，只要是靠近他的，悉数逃不出景夜的低气压的攻击。但是今天，天台上的景夜眼睛里没有的锐利，有着说不出的温柔，有着道不明的思念。

    “今天天台上的你却是很不一样。”陈闫看着天空中的微红的云微微上扬着嘴角说。

    景夜依旧没有理陈闫，只对自己眼里的东西感兴趣。

    陈闫忽然转变了态度认真地问景夜：“景夜，我想认真的问一问你，你真的爱沈肖吗？”

    景夜的身体没有动，表情也没有变，只是眼珠动了一下。

    陈闫等了一会，他预想中的没有回答，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景夜的侧脸：“就算你不回答我也没有关系。”

    “对，我爱他，我非常爱他，爱他胜过我自己。”景夜却在下一秒说了出来。这些话，他已经埋在心里太久了，久得都快让他发疯了，久得让他都看不清事实了，他现在只想找一个人倾诉，把他心里的话都吐出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逃走呢？”就算不接受我，就不能让我远远地看一眼吗？景夜无助地不知道问着谁。

    陈闫有些诧异地看着沈肖的诉说，他的声音沙哑着，他的眼里有亮亮的光芒，嘴唇咬得陈闫生疼，他将手紧紧地捂在他的胸口上，好像那里正疼得厉害。

    陈闫的心一下一下跳了起来，他好像听见了他的心跳，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着，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景夜的脸，想要安慰他。但是他在途中放下了，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能够这么做。

    “景夜，我下了一个决定。”陈闫用他平生最郑重的表情说，“不过，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好好说给你听。景夜，等着我。”别再把你的心丢了，等我找到你的时候，我希望你有一颗完整的心。

    等着我？是什么意思？景夜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听到陈闫莫名其妙的话。

    陈闫不再看那令他有些失控的人，他走向天台的门毫不迟疑地离开了，为了他的目标，他的自由，他的决定。

    景夜始终没有给陈闫一个表情，但是经过刚才的发泄，几天前的一次美好又痛苦的经历，他也下了一个决定。最后再看了看，红的像血的火烧云，景夜也离开了天台。

    ……

    几天前的周六早上，景夜正陷在自己无边的噩梦里的时候，有一个声音，穿透进来：“小夜，小夜。”

    是谁在叫我？景夜正在梦里的一间漆黑的小屋里的一个角落蜷缩着。我不是已经被抛弃了吗？

    “小夜。”那个声音还是在继续，“快起床。”

    起床？对，我该起床了，我还在梦里呢？可又会是谁在叫起床？景夜想着想着，身体在上升飘向那仅存的亮光。

    景夜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整洁帅气，穿着笔挺的蓝色西装的男人正笔直地站在他床边叫他起床，那是，那是他的爸爸。

    “爸，爸。”许久没叫过的称呼，叫出来总觉得不习惯的。

    “起来，我们一会出去。”景峰没在意景夜的称呼，见叫醒了景夜，就出去了。

    “我们？出去？”景夜感觉自己还在梦里。

    ……

    一个商场的早餐店里，一桌靠窗的桌子，上面有小笼包、蒸饺、豆浆、油条……各种中式早餐摆满了桌子。左边坐着穿着西装的男人，右边坐着穿着有简单纹样的白T恤男子。他们看起来像父子，又像是兄弟。他们静静地坐着吃饭，谁都没有打破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吃了好一会，景夜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大桌东西，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胃的大小，开口道：“爸爸，太多了。”

    “没关系，小夜，一会吃不完，爸爸给你带回去。”景峰察觉到他桌子上的东西不是他们能吃完的。

    “爸爸，你……”明明有很多话要问，但是景夜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小夜，爸爸等会和你逛一逛商场。”景峰好像知道了景夜要说什么，不想让景夜的话题进行下去。

    “好。”景夜不再问，努力地解决面前的食物，心里涌现了满满的幸福。

    景峰见景夜吃得越来越慢，已经吃不下去了，说：“小夜，我们走吧！”

    景夜将碗里的豆浆都喝了下去，说：“嗯。”

    商场的购物街，景峰走在前面，景夜在后面跟着。景夜一直想找机会跟他爸爸谈一谈，可是他的爸爸不给他这个机会。

    “小夜，到这里来。”景峰先走进了一家男式服装店。

    景夜乖乖地跟在景峰的后面，走了进去，对正在挑衣服的景峰说：“爸爸，我想问，你的事……”

    “小夜，都拿进去试试。”景峰打断景夜的话，拿着好几件衣服递给景夜。

    景夜看着景峰手上的不同样式的衣服，伸手接过，顺从地去换衣服。他的脸上有着笑容，那是被亲人陪伴、照顾、在意才会露出的神色。

    景峰一直关注着景夜，也一直不想让景夜问出口。他看着儿子修长高大的个子，想着：小夜，你长大了。让爸爸在最后的时间里陪陪你。景峰想着想着，紧皱着眉头，眼里有着浓浓的忧伤。

    不一会，景夜穿了一件精致浅黄色的短袖衬衫，一条浅蓝色及脚踝的布制长裤走了出来。

    女店员一看景夜走了出来，都移不开眼，立马夸赞道：“先生，你的弟弟穿起来完全是一个花样美男啊，简直比明星还好看。”

    “他是我儿子。”景峰骄傲地纠正。

    “原来是你儿子，先生你看起来真年轻。”女店员转向夸着景峰。

    景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精致的变得女性化的脸，配上这样浅色系的衣服，加上眼睛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完全是一个小白脸的样板。

    “太弱了。”景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小声地、不满地评价着。所以才会丢下我，离开我。

    “小夜，怎么样？”景峰见景夜看了镜子很久，以为景夜很喜欢。

    “嗯，不错。”因为是你挑的。

    “再去试试其他的。”在景峰眼里，景夜自始至终就是他乖巧、聪明、白嫩的孩子。

    景夜又走进了试衣间。这次的他穿的是一套有着民俗风的牛仔，牛仔上衣被景夜随意地卷到了手臂上，牛仔短裤被一条棕色的腰带扎着，服帖穿在景夜身上，看起来又自在又随意又吸睛。

    期待了已久的女店员们，早就偷偷地躲在了一旁的衣服边，假装整理衣服，其实一直关注着试衣间，一见景夜出来，眼睛都看直了。

    “好帅啊，这次又是禁欲美男的感觉。”女店员们感觉她们的小心脏快跳出来了。

    “再去试试吧！”景峰看到女店员们的反应，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注视着景夜心里想着：不愧是我景峰的儿子。

    “好。”景夜正想走近试衣间。女店员赶紧拦住他，将刚刚挑的衣服全都给景夜，七嘴八舌地推荐了起来。

    “帅哥，这套保证很帅。”

    “这件肯定适合你。”

    “小帅哥，拿这件试一试。”

    ……

    景夜的手上立马堆了起来，很快有了一座山，景夜尽量稳当地顺着之前的路移进试衣间。

    景峰看着景夜受欢迎的样子，没有去帮忙，只是静静地坐着看，他相信他的儿子能处理得当。

    走出服装店的父子俩都拎着大包小包，景峰的脸上是心满意足，景夜的脸上无奈的笑。

    景峰看衣服买得差不多了，他提议道：“小夜，我们再去一下超市，爸爸晚上给你做饭。”

    景夜神色淡然，点点头，同意了景峰的请求。但是心里想着：又是吃饭？又是爸爸做给我吃？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虽然很久没有给景夜做饭了，但是景峰仍然记得怎么选菜，知道景夜喜欢吃什么，看到景夜喜欢吃的东西全都放进了购物车。

    “小夜，以后挑玉米，你要选这种花色的糯玉米，那种黄色的不会合你的口味的。”景峰拿着手上的花色玉米对景夜说。

    “好。”景夜干脆地回答。但是心开始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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