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对不起

    纸上压着一支铅笔，纸上有字，是用铅笔写的。拿起纸，陈东的目光一扫而过，扫遍纸张上的简单文字。

    “爸爸，你为什么把君君锁在家里，不让君君出去，君君很害怕。

    你说妈妈会回来，我在等着妈妈，你去哪了，爸爸？

    楼下的人在咬人，阿姨打了三爷爷，我害怕！

    我没有吃的了，我快要饿死了，爸爸，你说妈妈会回来，让我保护她，我长大了，我会的！妈妈会饿，我藏了一包牛奶在枕头下，妈妈回来喝。”

    纸上的字拼音和汉字混在一起，一开始的字笔画规整，后面的几行却有些歪扭七八，看来这些字可能不是一天写的，小男孩到了后来应该是饿的不行了，连写字的体力都没有了。

    伸手摸了摸枕头下边，陈东摸出一袋纯牛奶，他心里感到一阵心酸。小孩子的思想是最单纯的，只要家长引导教育得当，小孩子的思维总是最纯真的。

    这小男孩真是太懂事了！饿的都昏了过去，剩下的最后一包牛奶也记得留给他妈妈。

    楼梯道里被陈东杀死的那个男丧尸，应该就是小孩的爸爸，不然他身上不会有这家住户的防盗门钥匙。按照小男孩写的几句话来看，那只男丧尸变异之前，应该是知道了丧尸爆发的事态，他当时可能已经被丧尸咬了，知道自己会变成丧尸，为了保证小男孩的安全，他才把儿子反锁在了家里。

    男丧尸变异之前可能对小男孩说过一些话，说让他等妈妈回来，保护他妈妈之类的，这应该是男丧尸为了激励小男孩不要害怕，勇敢的活下去。也许男丧尸也没想到，小男孩会把这些话当成最重要的事一直记着，直到昏过去之前，他也没有动留给妈妈的牛奶。

    不过，目前看来，小男孩的妈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情况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以前亲戚家的熊孩子，陈东记得太清楚了，满嘴的脏话，小小年纪就能感觉出来性格很自私，没事老贱手贱脚折腾自己，一旦自己烦了要发火，还没动上手，熊孩子那边先抱着他爸妈的腿哭上了。

    长辈看到了，自己还要被长辈骂一通不懂事，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看到自己挨骂，熊孩子那边躲他妈后边立即破涕为笑，嬉皮笑脸，一脸得意。

    每当和那些熊孩子在一起，只要待上一会儿，陈东就绝对会有把他们按在地上，爆揍一顿的想法。陈东小时候性格也皮，捣蛋的事也没少干，不过那时候就算他再皮、再不懂事，最基本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人前犯熊，撒泼打滚的事，在陈东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过。

    现在的孩子们啊，也可能是家里娇惯坏了，实在是有些缺乏教养，简直不可理喻！如果这些熊孩子放到以前，被老爹用扫把抽死也不为过！

    这个小男孩年纪不大，思维可能还不成熟，却还知道心疼家人，懂得分享，已经非常难得了！

    坐在床边，又给小男孩嘴里挤了些牛奶，天气降温，陈东把床上的毯子拉过来给小男孩展开盖上。

    对于怎么救饿昏过去的人，陈东也不怎么了解，陈东只是听说过，医院里可能一般是通过挂葡萄糖，或者生理盐水点滴，补充病人体液，这样即使病人昏迷不能进食，也能通过输液维持身体基本需要。

    眼下找不到葡萄糖，就算有，陈东也不懂用药剂量，更不会扎针。陈东以前从网上看到过一种说法，说是在情况紧急的时候，如果有椰子，可以用椰汁代替葡萄糖输进人体。

    在网上这种说法很广泛，有的说椰子可以代替生理盐水或者葡萄糖，还有人说椰汁甚至能代替血浆，这种传闻没有确定的说法，陈东对医学理论不甚了解，椰汁倒底有没有效果谁也不知道。

    盲目施救带来的后果可能会更糟糕，小男孩目前看起来还不算太差，至少他还能喝一点牛奶。牛奶里含有蛋白质、无机盐，营养很高，只要小男孩能喝，应该就能慢慢的恢复过来。

    陈东记得小时候自己有一次生病很严重，上吐下泻，连续几天吃不进东西，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不良病症，后来老爸把他送到县城医院检查，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当时县医院连续几天给陈东挂点滴以后，说再观察一下，如果情况再没有好转，就要转院，县医院当时可能也治不好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怪病。

    后来陈东他姥姥听说他得病，姥姥心疼外孙，从乡下送来了牛奶，那牛奶是真正刚挤出来的鲜牛奶，大火上锅一熬，那叫一个浓香四溢。

    陈东当时生病，一开始他姥姥喂他，他只能勉强喝上几滴，但是喝下的牛奶陈东都没有吐，后来陈东就开始喝的越来越多，一天一天的，陈东就靠着牛奶慢慢的就养了过来。

    那场病到底是什么原因，陈东现在也不知道，不过一直到现在，陈东的身体都很健康，再也没出现过同样的病症。按照陈东姥姥的话说，吃不下饭是人体亏虚欠阳，用土方法治，喝牛奶养人最顶用。

    小男孩如果恢复醒来，陈东以后也算是有个伴了，小孩饭量不大，食物够吃很长一段时间，问题应该不大。

    轻轻掰开小男孩的下巴，陈东发现他嘴里牛奶已经被咽了下去。又给小男孩喂上一点牛奶，陈东也觉得有点饿了，他拿起带来的方便面，撕开包装袋就着纯净水干吃起来。

    吃完了方便面，喝完了带来的那瓶纯净水，陈东在床边坐了半个多小时，把牛奶给小男孩一共喂了小半盒。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陈东把干面粉和剩下的半盒牛奶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提上钢筋枪和砸门用的凿子等工具走了出去。

    小男孩恢复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陈东的心情有些莫名的放松。天已经不早了，陈东要在天黑大雾起来之前回家，时间不容浪费，他还要去看看，会不会有其他收获。

    出了门，陈东走到对面住户的门前，拿着凿子手锤开始干活，钢筋凿子砸门用了太久，尖已经很钝了，最近停电，陈东又不能用磨光机打磨尖头，只能找个地方简单的手动磨一下。

    凿子很不好用，这一通敲敲打打，陈东用蛮力足足敲打了一个半小时，才挑开了门锁。

    这家住户家里没有丧尸，陈东只发现了一些米面和半桶纯净水，还有几个未腐烂的水果，这些东西被陈东都收集起来搬了出去，放到了门口。

    搜集完物质，陈东在这家住户家里一通翻箱倒柜，仔细搜寻，想要找到期盼中的车钥匙，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让陈东又失望了一回。

    折腾的有些累，陈东直接一屁股坐在这家住户客厅里的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有火机和半包香烟，陈东摸起来抽出一根，点着吸了一口。

    “卧槽，我特么弄错了！”

    刚刚吸了两口，陈东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不由骂了一嗓子。

    按照正常逻辑来看，如果楼下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的车主，真的拿着钥匙上楼来了，那他应该是在这一栋楼的某一家住户家里！

    不管他是正常人，还是已经变成丧尸，这个人都是存在的！

    陈东砸这家住户防盗门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住户家里没有任何人或者丧尸，那他没事和这家住户的防盗门较什么劲啊！

    钥匙带在车主身上，要找车钥匙，就算砸门，也要砸家里有丧尸的啊！

    其他住户家里倒是也可能有车钥匙，不过用心分析起来，感觉却远不如找黑色轿车的钥匙简单。

    陈东气鼓鼓的把抽了半根的烟甩在地上。合着出了半天力，都是无用功啊！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真的要聪明一点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昏暗的天空越来越暗，雾气渐浓，已经到了下午，是回去的时候了。

    起身走出这家住户，陈东走向小男孩家里。不知道小男孩恢复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醒了，陈东甚至在打算今晚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夜，方便晚上照看小男孩。

    不过，当陈东走到小男孩家里，推开卧室房门的一刻，陈东忽然如遭雷击，直接怔在了原地。

    看着卧室里的场景，陈东感到思维都无法运转，全身的肌肉都瞬间一紧。床上的小男孩侧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干面粉撒了一床，半盒牛奶也掉在了地上淌了一地。

    小男孩的鼻子上、嘴里全部都是干面粉！脸上抹的全是鼻涕和眼泪！皱巴着拧在一起的床单，证明小男孩经历过痛苦绝望的挣扎！

    两三秒之后，陈东反应过来扑了过去，他翻过小男孩的身子，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希望他能醒过来，可是，小男孩没有任何反应……

    陈东咬紧了牙，已经有些抓狂，颤抖着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鼻子下方，已经感觉不到呼吸！

    “啊！我了个操！不会有事的！”

    翻过小男孩的身体，陈东尽量将小男孩的身体放平摆正，回想着以前在学校里学过的急救方法，他将小男孩嘴里的干面粉尽量抠出来，做起了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胸部按压，陈东连续做了七八分钟，抱着最后的希望，陈东把手指伸到小男孩的鼻孔下，依旧没有呼吸！小男孩死了，真的死了！

    怔了好一会儿，陈东额头上突然暴起青筋，他大吼一声，奋力一脚踢在床上，床侧的三合板直接被他踢出了一个坑。

    “我他妈的干了什么！”

    陈东状若疯狂，破口大骂，对着旁边墙壁一通拳打脚踢……

    小男孩死了，干面粉可能是呛进了他的气管，噎住了他的喉咙。陈东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那瓶纯净水喝完，没留下一点，如果有水的话，也许小男孩就不会被噎死。

    陈东更后悔的事自己没一直看着小男孩，小男孩醒来会很饿，看到能吃的东西肯定会抢着去吃！面粉太干，他一定是吃的太急才会被呛的！

    他年纪这么小，又能懂什么！

    小男孩被噎死是因为陈东，也就是说，是陈东间接的杀死了小男

    这和杀丧尸不同！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这一刻，陈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一阵疯狂的发泄，陈东的拳头都被砸破了皮，他不停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陷入了沉默。默默的收拾起背包，陈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看着床上的小男孩，陈东将毯子展开，蒙头盖在了小男孩身上。

    走出卧室，站在卧室门口，陈东回身去拉门把手。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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