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恶不赦

    黑脸壮汉忙伸手抓去，在手触碰到那碗时，面目一狞，那碗砰一声炸裂，黑脸壮汉身子往后一仰，险些压塌饭桌，抬手一看，那手上已挂彩一片。

    中原五杰门下那群人登时叫好，紫衣老者笑道：“看来漠北三雄还不够资格喝老夫的这碗酒。”

    “你！”黑脸壮汉气得满脸铁青，哼一声，捂着右手，和漠北三雄中的另外两位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愤愤地上了楼。

    那白面男子一众人等立马又一通马屁往紫衣老者身上拍，拍得那紫衣老者满面荣光。

    这边的周羽好奇地探视了下，不过一群炼气的修士。

    不多时，饭菜吃了个干净，周羽摸了摸肚皮，有点儿撑，妙玄见了，笑了笑，领着他去了楼上的客房休息。

    咚咚咚！

    进房间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传来敲门声，周羽跑着去开了门，只见几个带着蓑帽的人站在门口，正是先前他在楼下看到的那另一桌吃饭的客人。

    “小道长你好，我们找下妙玄真人。”居中那人向周羽点了点头，欠身说道。

    周羽愣了愣，还未说话，屋里妙玄道：“小羽，让人进来吧。”

    周羽应一声，便请几人进屋，几人很礼貌地又欠了欠身，来到里屋，一起摘下了蓑帽，适才说话的那人拱手道：“见过妙玄真人，我等是五行殿焰姬尊者的门客，在下梁月，曾与妙玄真人有过几面之缘。”

    妙玄笑道：“进店的时候就知道是你了，只是此处乃西极之地，是你们五行殿雷翁尊者的地盘，诸位不在中原侍奉你们的焰姬尊者，万里迢迢到这里来干什么？”

    闻言，几人相互看了眼，有些疑惑，梁月道：“您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火灵芝吗？”

    “火灵芝？”妙玄眉头微挑，颔首道，“原来如此。”

    几人更是迷惑，梁月又道：“所以，您来这里……”

    妙玄抬眼看了看梁月，道：“火灵芝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我逍遥剑派还不止于会眼红，老夫也不至于亲自跑来此处跟你们这些凡尘势力争抢此物。”

    几人心下登安，舒了口气，可还是有些不解，堂堂正统仙门的师祖级人物不在山上清修，这个时候忽然跑来这里做什么。

    “老夫过来处理一些本家的事情，顺便带我这徒儿磨砺磨砺。”妙玄幽幽地道。

    几人一齐向周羽看去，看着这个满身世俗之气的青年。

    梁月讶道：“这是……妙玄真人的弟子？”

    妙玄点头道：“老夫的真传弟子。”说着，朝周羽招了招手，道：“小羽，过来见过这几位。”

    周羽嗯一声，上前便向梁月等人欠了欠身，说道：“见过几位前辈。”

    咯噔，几人心头猛地一跳，险些原地栽下去，面色大变。

    梁月赶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既然是妙玄真人的真传弟子，辈分远在我等之上，前辈这称呼万万使不得。”

    妙玄一笑，不置可否，又看了看除梁月之外的其他人，道：“五行尊者中焰姬和雷翁素来不合，双方的人极少踏足对方的地界，火灵芝虽是灵宝，却并不算罕见，中原也有不少，几位这一次却不惜冒犯雷翁也要远道至此采一株火灵芝，想必……那火灵芝不是一般品种了。”

    “的确非凡。”梁月点了点头，不敢隐瞒，“此地的这株火灵芝是焰姬尊者亲自感应到的，其蕴含的火元本源极强，很有可能是一株至少千年的极品灵芝王。火仙大人预测今夜子时这株火灵芝便会破土而出吸取天地精华，是采集的唯一机会，否则又要等百年之久，是以必须得采回去。”

    “极品灵芝王！”妙玄神色显出一丝微妙之意，“那倒的确是挺难得的，要是吃下去，不止能够成为火灵体质，只怕修为也能够涨一大截，焰姬尊者这是要突破至第四境了吗？”

    梁月干笑了下，并未回应。

    不回应那就是默认了。

    五行殿是仅次于十二正统仙门的大势力，天下门徒极盛，其殿主已是无限接近人仙之巅的强者，除了他，其手下的五行尊者分别掌控五行之力，道行颇深，也都是高手。

    焰姬突破至第四境，离人仙就只剩一境，第四境至第五境在前五境中进阶难度最低，突破了第四境，只要不出意外，步入人仙只是时间的问题。

    五行殿要出第二尊人仙了吗？

    妙玄眉头微展，笑道：“你认为老夫会抢这株火灵芝吗？”

    几人相互苦笑，梁月道：“还望前辈能够高抬贵手。”

    妙玄目光又在几人身上略过，看得几人极是心惊，妙玄又一笑，将目光收回，感慨道：“确实有点心动啊，毕竟是千年的火灵芝王，可强行改造人体……”

    扑通！扑通！

    梁月等人面色惨白如纸，心中不停颤抖。

    以他们几人的实力，妙玄若要横插一脚，他们根本无力反抗，就算是焰姬尊者乃至殿主亲临，只怕也不见得能奈何此人。

    可带不回去这火灵芝王，他们如何向尊者交代？来之前他们可是立下了军令状。

    “既然焰姬尊者的人都过来了，你们这些小辈对老夫又如此坦诚，老夫要是再打那火灵芝的主意，岂不是狭隘之人一个，这狭隘二字在下可实在不太喜欢。几位大可放心，老夫此行志不在此。”

    几人面色登时一缓，大舒口气，如释万钧重负，梁月忙欠身道：“多谢真人体谅，事成之后，我等一定备厚礼登山拜谢。”

    妙玄摆摆手，笑道：“那倒不必了，诸位还是抓紧时间早些过去吧，这天材地宝可不等人。”

    梁月不好再说什么，拱手再道一声“真人大量”，便又欠了欠身，和众人退了出去。

    几人走了之后，周羽很是好奇地问道：“长老，这火灵芝是什么？”

    妙玄料到周羽定会问这个问题，便是一笑，说道：“法宝中分真宝古宝灵宝，兽类中分异兽玄兽灵兽，这天材地宝中也有品级之分，火灵芝就属于灵宝一列，颇为珍贵，蕴含纯粹的本源火元，可改变人的体质。世间还有很多比这更厉害的奇珍异宝，以后你就会慢慢的知道了。”

    周羽颔了颔首，顿了一会，又问道：“所以，长老，下面的那些人都是来抢火灵芝的？长老您带我来这里……真不是为了火灵芝？”

    妙玄看了周羽一眼，笑道：“怎么，不相信老夫的人品？”

    周羽连忙摆头，直说不是。

    妙玄朗声一笑，说道：“下面那些人确实都是来抢火灵芝的，只怕不止这间客栈里的客人，这镇子里还藏了不少人都是冲着火灵芝来的。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些乌合之众，这次带你过来是要解决接人，便在其中。本长老只听说他们这段时间在此地出没，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碰上，天意如此。”

    周羽忙道：“杀人？”

    妙玄点头：“对！诛杀几个十恶不赦之人。”

    “十恶不赦？”周羽眉头微沉，立马回想了下，在下面吃饭时，客栈里面的人，算起来应该是四拨，一是刚刚的梁月几人，一是那什么漠北三雄，一是那个红衣女孩，一是最后进来的那中原五杰等人。

    排除梁月几人，剩下的三者，会是谁？

    “是罪该万死的大恶！”妙玄点了点头，眸中闪烁厉芒，随即又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我们逍遥剑派也有责任。”

    周羽听了，吃一惊，忙跟道：“我们逍遥剑派也有责任？”

    妙玄面显可惜之色，颔首道：“百余年前的事了，那时逍遥剑派有一个资质颇为愚钝的外门年长弟子，不被看好。”

    “外门？”周羽忍不住道。

    “那时候逍遥剑派是分内外门的。”妙玄颔了颔首，“因为这个外门弟子，最后师门才撤去了外门，有了现在的四年一考核的筛选方式。”

    “当时那名弟子，他虽然愚笨，可十分吃苦和勤奋，竟然在无意中通过入门心法小长生诀自行领悟到了本门正宗心法长生诀，修为一下子精进许多，外门长老误认为他偷学本门镇派心法，将他逐出了山门，三年后师门得知此事，知道是误会了他，念其才能，欲将他召回山上收入门下。”

    说到此处，妙玄顿了顿，又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遗憾，叹道：“如果那时他答应了，现在他或许也能坐上首座一席。只可惜当时他已娶妻，谢绝了师门的好意，从此以后他便以家业为重，但偶尔也会收一些徒儿，传扬正义，在当地颇有名望。”

    “可就在前年，他一家十口一夜之间暴毙，我派人调查，得知是他收的五位弟子所为，如此欺师灭祖之辈的恶徒，不诛之天理何在。”

    周羽听了，面色一变，徒弟杀师傅一家十口，这得有多狠。

    妙玄又连叹几声，摇头道：“我曾见过他，对我甚是礼貌，为人憨实，以他勤能补拙的心性，安心修行，必能有所成，可自他被逐出山门之后，修行渐渐落下，直到身死之日也才到达炼气十重，何其遗憾。”

    周羽默言。

    ……

    ……

    差不多戌时三刻时分，客栈里传来一阵阵破空声，似有人自客栈中快速离去，周羽立时睁开了眼睛，和妙玄对了对眼，妙玄道：“走，时候到了。”

    两人轻悄悄越窗而出，远远望去，只见数道黑影快速向前方的林中而去。

    所有人聚集在了一片湖边，那湖很是奇怪，咕噜噜作响，腾着热气，整个湖似乎是烧开的沸水一般。

    所有人均自望着湖中方向，那里有一个凸起的小礁，上面长满了赤红如火一般的水草，想是之前一直沉在水中，此时水位退下去，才浮出了水面。

    周羽跟着妙玄站在人群后边，眼见前方湖上奇景，探脑往前看。

    忽然一个粗糙的声音响起，大声喊道：“看来诸位都知道了这里是个什么宝贝，只可惜只有一个，这么多人可不好分，在下劝那些浑水摸鱼之辈就不要瞎掺和了，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不错，有自知之明者才能活得久，我漠北三雄待会可不会手软，不想死的快点滚吧。”

    说话的正是那漠北三雄，这三人十分傲慢，面对众人不仅一点也不收敛，反倒更张狂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讥笑。

    有人喊道：“废什么话，打了再说。”

    刺啦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被一刀砍翻，一群人就此大打出手。

    周羽见了，抓紧雪灵，妙玄目光快速扫过，看了一个方向，拉了他轻喝一声“走”，便遁入了夜色之中。

    有一众人躲入了草丛内，鬼鬼祟祟，一个人轻声道：“大哥，看清楚了，待会火灵芝应该就是从湖中的那个小礁上长出。”

    “很好，让那些蠢货先斗，我们在此等候，待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我们再渔翁得利。”另一个声音道。

    “大哥英明！”

    黑夜中，一群人都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妙玄带着周羽来到这群人身后，一群人丝毫没有察觉。

    周羽隐约看清楚了，这些人正是那紫衣老者等人，只不过此时紫衣老者旁边，又多了两个比他更为年迈的老者。

    是那中原五杰，在客栈时只有三位，现在到齐了。

    见状，周羽忙转头看了看妙玄，妙玄神色一正，轻咳了一声。

    紫衣老者等人便如那惊弓的鸟儿，全部身躯一震，立马转身。

    “什么人？！”那紫衣老者喝道。

    妙玄目光如炬，望着黑夜中的数人，沉声道：“元叶，张铁山，郑图，赵九，马春，你们五人，找你们可还真不容易。”

    紫衣老者郑图心下一凛，忙道：“阁下是谁？”

    妙玄不回话，自顾说道：“余甄老师傅为人忠厚老实，念在你们这些长辈不顾身份不耻求教，亲授你们五人衣钵，可谓是尽心尽力，苦口婆心，却因发现你们品行不端，余师傅心下不忍，教唆尔等，本意想你们回头是岸，你们却不仅不感恩戴德，反倒欺师灭祖，将之一家十口全部杀害，简直天理难容。”

    紫衣老者和他身旁的另外四位老者面色瞬间一沉，那位最年长的老者皱眉道：“我五人从未拜任何人为师，阁下究竟何人，如此信口雌黄，损我等清誉，意欲何为？”

    妙玄轻笑一声，淡淡地看了这老者一眼，道：“元叶，曾经骄阳门弟子，因破坏门规被逐出师门，后一直寻求各种方法修行，奈何资质不佳，鲜有进步，后落草为寇，与张铁山四人结为兄弟，恶迹斑斑，后又逃至中原，改头换面，因不耻下问，四处虚心求教，得了一个中原五杰的名号。”

    “再后来得知余甄资历不错，教出了不少年长的高徒，遂上门求教，小有所成，自此洋洋得意，横行一方，被余甄发现苦心教训，几位心生恨意，就起了杀心，是也不是？”

    元叶嘴角微抽，能够将他们底细摸得这么清楚，对方来头肯定不小，他眉头便是沉的更紧，拱手道：“老朽愚钝，不知得罪了何方高人，还请示下。”

    妙玄仍旧不回他，望了望这黢黑的树林，冷声道：“若不是之前有两位不在客栈中，几位岂能活到现在，此刻几位躲在此处行那小人勾当，果真是秉性难改，死不足惜。小羽，动手吧。”

    周羽面色一沉，抓起中品古宝雪灵剑凌空一抖，先朝元叶刺去，夜色中寒芒闪烁，瞬间来到元叶跟前。

    元叶大惊，只觉寒意袭面，全身上下尽数被那寒芒罩住，忙大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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