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盲女阿精

    只见那个小乞丐走进清真斋，来到柜台，便开口问道：“老板！给我来五个店里镇店的芙蓉糕？”

    不怪老板用质疑的眼光看她，就凭着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衫也会怀疑她付不起银子。

    店伙计为了不影响店里的生意，赶紧上前推搡她道：“赶紧走赶紧走！小叫花子看你这身打扮就知道没有钱，还挺会吃？”

    小叫花子听言，不但没有退缩还挺直了腰板叫号道：“谁说我没钱！”

    说完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掷地有声的放在柜台上继续道：“这些银子够不够买五个芙蓉糕！”

    小伙计一看，愣在当场，刚好发飙被掌柜的一个眼色摒退，换上和蔼的笑脸道：“既然有银子，那就请稍等片刻！”

    清真斋的做事效率还是很快的，一会的功夫，小伙计就把小叫花点的芙蓉糕用纸包好，递给了小叫花。

    小叫花拿在手里，还没等说话，就听外面一个七八岁的小叫花大声喊道：“阿精！阿精！快点回去吧！王奶奶快不行了！”

    “小叫花原来叫阿精！看她出手阔错，还真的不像刚刚在大街上那样可怜！难道是我看错了？她果真是那个贼偷？害的我同情心泛滥真的信了她。”

    看着随风愤愤不平的收回目光，二人耳力极好，把楼下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

    风凌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行走江湖年头不少了，竟然被这小丫头骗了，也就只有你而已！换做咱们府里其他俩位，肯定不会！”

    随风心里郁闷，气这小叫花突然出现，无缘无故的被王妃取笑了一顿不值。

    风凌雪起身站起来，对着他道：“走吧！去看看热闹！”

    随风紧跟着起身，问道：“小姐！咱们的点心还没有上来，就这样走了吗？”

    风凌雪边走边道：“上来不一定要吃东西，而是站的高望的远！记得让活计把糕点送到咱们居住的客栈就好！”

    随风还没有回过味，风凌雪便已经朝着阿精和那个小乞丐消失的地方走去。

    二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身后，终于她们拐角走进了一间破旧的院落，小叫花阿精这时候也不再伪装，扔掉棍子捧着手里的糕点便往房间跑。

    说是房间，这处院子年久失修，墙皮脱落，墙体已经经过风雪的洗礼变得塌陷。

    二人跟着走进了院子，满院子的干净整洁，随着说话的声音往里探看，破旧灰暗的房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嗦。

    随风怒气冲冲的就要往房中闯，被风凌雪一把拉住，道：“你要干什么？”

    “进去抓人啊！现在刚好人赃并获！看那个小人精还怎么抵赖！骗人技术真是一流，害的属下差点中招！”

    风凌雪怒瞪了她一眼道：“愚笨！你没听见里面有病人吗？进去看看不许你乱来！”

    随风听了，压下心里怒火道：“知道了小姐！”

    二人走进房间，吓得里面的人集体抬头观看，见眼前一男一女穿着光鲜亮丽，一看便是富庶人家。

    阿精赶紧把身边两个不大的孩子搂在怀里，用充满敌对的眼神看着他们，怒道：“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我们的家里！”

    风凌雪刚要开口说话，随风便开口道：“恶人多作怪，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在大街上你做了什么还要我们说清楚吗？”

    阿精听了，眼神有点闪躲，就在这时，咳嗦了半天的老婆婆开口发问道：“阿精啊……你上……上街是不是又……又去偷东西了？”

    “婆婆！我没有！我没有！我去给您买芙蓉糕！您看！还热乎着呢？”阿精松开两个孩子的手，把怀里揣着的糕点拿出一块递给老婆婆的嘴边，道：“您吃！”

    老婆婆吃力的扭头，闭着眼睛道：“来路不明的东西，我……我不吃！”

    阿精见状，赶紧挪蹭几步，焦急道：“您不是想念了很久，很想吃那家清真斋的芙蓉糕吗？我……我是乞讨很久，正大光明买来的！不信……您问问那位姐姐？”

    老婆婆老眼昏花的扭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二人，风凌雪见状，看着那个阿精使劲的眨眼，想要让自己为她证明。

    她笑了笑，上前几步，却被阿精拦在二人中央，风凌雪知道这个丫头是怕自己伤害婆婆，便开口解释道：“不是让我证明吗？老婆婆在地上躺着，我这样居高临下的站着说话多不礼貌！”

    说完也不怕小女孩手脏，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道：“我会一点医术，让我来看看老婆婆的病如何？”

    阿精犹豫了半天，不敢相信他们二人的诚意，随风不满的道：“还不快让开，我家小姐医术精湛，寻常人请都请不到！”

    旁边五六岁的小乞丐，拽着阿精的衣袖，怯懦的开口道：“阿精！婆婆咳嗦越来越重了，就让他们看看吧！”

    阿精想了想，终于脚步艰难的挪开，让出了一条路来。

    说是房间，其实里面一贫如洗，没有床铺，老婆婆只是躺在简易搭建的木板上，上面铺着厚厚的茅草。

    风凌雪蹲下身来，伸手为她把脉，又为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心里暗暗的盘算着，这个老人应该是身体肺部出现疾病，没有及时治疗以至于引起病发症，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症状。

    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老人家！阿精姑娘给你买的芙蓉糕是正大光明买来的！我可以作证！而且您的身体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只要您好好休养一定会好的！”

    阿精感激的眼神看了看风凌雪，然后拿起糕点递给老婆婆道：“婆婆！您看我没有骗你！真的是我攒的钱买的！你吃！”

    老婆婆听了，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忽然挣扎了几下，想要坐起来，风凌雪示意随风，他赶紧把老人家搀扶起来。

    老婆婆看了看眼前三个孩子，才张嘴吃了一口芙蓉糕，道：“真好吃！阿精！谢谢你！”

    “婆婆！都怪阿精不好！阿精没有能耐让婆婆住好的，吃好的！阿精愧对婆婆养育的这么多年！”

    老婆婆吃力的伸手，拉着阿精的手，道：“婆婆知道你是好孩子，你若不是因为我，会有更好的生活，不会让我们拖累你这么辛苦！以后小梅和小石头就交给你了，我老婆子撑太久，实在撑不动了！”

    阿精哭着拉她的手，祈求道：“婆婆！不要离开我们！小梅和石头还小，还需要你照顾！”

    老婆婆摆摆手，突然感悟的说道：“谢谢你阿精！让我老婆子在人生尽头还能吃到芙蓉糕！这位小姐！阿精一定是犯了错，你还为她隐瞒，我老婆子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阿精和他们姐弟还小，我可不可以把她们托付给你，我老婆子就可以安心去找我的老头子去啦！”

    老婆婆伸出颤抖的手，让风凌雪不得不伸手，老人说话干净利落，她知道这是老人家回光返照的迹象，也不再犹豫，便点头道：“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和管教她们，您放心吧！”

    老婆婆听了，把几双手合在一处之后，对着阿精和小梅姐弟一个个的仔细观瞧之后，眼神突然有些神往，就好像看见了远方的亲人一样。

    慢慢的老人的手轻轻的滑落，眼中也失去了光泽，阿精见状，知道婆婆已经彻底的离开他们了。

    随风本以为小姐是带自己来抓贼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让人揪心的一幕，联想到自己从小孤苦无依的生活，突然对着眼前这对姐弟又泛起了同情心。

    风凌雪对着随风道：“把小梅和石头带出去，顺便叫人为老人准备后事！”

    “是！”随风知道，小姐既然答应了老婆婆，那就是信守承诺的时候，伸手抱着两个孩子，便出去办事了。

    阿精见两个小的被带出去，哭的更是凄惨，风凌雪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劝解的时候，便守在一旁，直到她哭累了，随风找到人来帮忙为止。

    若是没有遇到风凌雪，她这会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哭，她会想着怎样才能让婆婆入土为安。

    之前的想法是卖身葬婆婆，现在既然有人帮忙，看着眼前的姐姐也不像是个坏人而且看着眼前的人很和自己眼缘，有时候两个人若是有缘，不用什么言语解释，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以彻底的对一个人产生信任。

    阿精看见风凌雪就是那种感觉，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为人正直，不嫌弃自己，不嫌弃小妹姐弟，更不嫌弃自己敬重的婆婆，还为她屈膝诊脉！说着一些善意的谎言。

    这些只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就让阿精彻底对风凌雪产生了依赖。

    随风回来复命，已经把小梅姐弟送到客栈休息，至于搭建灵棚，还有购买棺椁一切事宜均有专人打理。

    风凌雪这才放心，回到房间把事情向阿精叙述一遍，最后道：“你安心的为婆婆操办后事，小梅和石头还小我替你看管，有事便交代随风，三日后凌云客栈见，到时候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就在转身要走之际，阿精突然开口，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不遗余力的帮我！我没有什么好回报给你的？”

    风凌雪会心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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