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西洋楼的大火车

    李国楼心情愉悦离开紫禁城，手持一枚玉如意，这是同治皇帝赏给杜娥娘，让他早点把杜娥娘娶进家门。国事竟然戏话中谈妥，军机处走不通路，须臾之间峰回路转，同治皇帝同意武军扩编成十个营。这就是命数，告诫他不要装正人君子，随性风流才子，才会让同治皇帝放心使用。

    一路上，宫里太监对李国楼毕恭毕敬，但也有宫女对李国楼白眼相瞪，李国楼了然于怀，那是皇后阿鲁特氏亲信，其实他对皇后娘娘恭敬有加，孝敬不断。但人总要站队，他傍上了两宫皇太后，戴着一顶万寿山督办官帽，就让皇后阿鲁特氏非常不爽，让他夹两代皇后中间受气。幸好皇后阿鲁特氏同治皇帝那里并不得宠，没对他仕途造成不良影响，但总是后患，皇后家族人敬而远之，不要被人毒杀。

    西华门外那财金已经等着李国楼，特地从圆明园赶来接李国楼，看着那财金穿着一席六品官袍，神采飞扬媚笑，两人来了一个大拥抱，携手坐上马车。

    一番叙旧，就说起正事，那财金笑道：“放心吧小李子，西洋楼子大火车已然完工，就等你来剪彩，你看明天还是后天剪彩，我去安排一下。”

    李国楼拉开窗帘，看了一会儿天空飘浮白云，轻叹道：“那巴子，你说下雨天要紧吗？秋雨连绵要下好几天呢。”

    那财金探看天空，笑道：“假洋鬼子，你行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老天爷也算计到了。”

    “那巴子叫我学政大人，别乱称呼我花名，今日傅相大人又给我起了一个百胜将军名号，明着是耻笑我军功微薄，我只当补药吃。你没外面贬低我吧？”

    “学政大人，你说话就见外了，我就是你养一条狗，叫来叫去和你一个声音”那财金说不下去了，他脖子被李国楼掐住了。

    “给我管好你臭嘴，别给我惹祸，大清虽然现租界遍地，文字狱打击不到租界那些文人，但我没想过躲帝国主义怀抱装爱国志士。”李国楼难得清闲，和那巴子随意说话。

    “哼！我不扯上你虎皮，谁会给我面子。笑脸儿、眼媚儿只会对手下作威作福，叫他们出去办差，没一个敢大声说话，太监没一个有种，被安德海吓怕了，一听采办就躲，只想捞好处，却不肯干活。若不是还有过去兄弟相帮，我是一事无成啊。”那财金偷窥李国楼脸色，含蓄流露一点江湖情。

    李国楼牵强一笑，说道：“那巴子放心吧，昨天我已告诉小芳姐，会让王五上一个台阶，以后让他傍上高官，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嘛。”

    “够朋友！三哥，多少江湖英雄等着你这句话。我代表王五先谢过你啦！”那财金拱手施礼，一副江湖大哥气派。

    李国楼命令道：“你去向王五传话，让他把京师和天津卫哥老会隐秘堂口全部铲除，刑部咨文一概不理，由我向翁同龢负责。若是余寒冰还不干不净，就给我灭满门，躲租界里也给我杀，过了这一关，我才会认他这个兄弟。”

    那财金喉节转动一下，立刻说道：“扎！江湖英雄喜欢斩草除根，顺便发财嘛。”

    李国楼看着自己一双手，狞笑道：“那巴子，别怪我残忍，打仗才是残忍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现军政大权扛肩上，就要担起责任，将来权力大，你就是黑白两道兜得转官商，我不能出面组织事，就由你出面。王五若是敢玩捉放曹，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财金惊悚瞪着李国楼，打仗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李国楼已经不是那个讲江湖情兄弟，而是一个杀人魔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了达到目不择手段，而他不过是李国楼手上一枚棋子。那财金再也不敢和李国楼说笑，低头道：“放心吧学政大人，我会把厉害关系说给王五听，捧一个人上位还不容易，他会明白该如何处置江湖叛逆。”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那巴子，你不用怕我。我这是有仇报仇，哥老会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李字营死哥老会叛军手里人，超过五百人，我不把这个反清门派铲除，对得起天之灵吗？不惹我人，尚能放一马。”

    “这个我懂，我们是兄弟嘛。没有我和王五，你还是会爬上去，没有你势力，我们什么也不是。就算你要我姐夫去死，我也不皱眉头。”那财金腹诽李国楼，整个就是一个阴毒小人，还讲什么大道理？黑道不是替官府办事，而是认一个誓死相随主子，再卑鄙事也要替李国楼去做，这不违反江湖规矩。江湖人自有江湖规矩，王五不会坏了名声，反而名声日隆，成为黑道榜样。

    “那巴子，别没良心，黄胖子活得潇洒，我没整过他，七奶奶看你面子上，给他八万两银票，对得起天地良心。你让黄胖子插手万寿山工程，我也没说什么话。黄胖子过去所干事，就当一场恶梦，别再提了，坏人也有好下场啊。”李国楼心肠不够狠，放过一个当年向八国联军提供粮草家族，虽然当年黄光年纪还小，但他听黄光吹嘘过，黄氏家族是如何发家致富。一笑泯恩仇，团结大多数洋人买办，一起为祖国建设做贡献。

    那财金笑道：“这小子嘴贱，哪像我嘴巴严实着呢。他还不知道你是民族英雄，还家里吹嘘他和你兄弟情，我嘴巴严实吧。”

    “我不是民族英雄，对大清也有很多不满。但我思想还不够反动，想把大清引向富强之路。那巴子你若想做满清巴图鲁，下次打仗我让你和高耀铺头做先锋官，死了别来找我。”李国楼瞥眼道。

    那财金嘿嘿笑道：“巧了！我和高耀铺头都怕死，我们嘴巴叫得凶，哪会自个上阵杀敌呢。收回佣才是正道，这是我带来账本，按照你要求，万寿山工程款项不给七主母过目。”

    “嗯，两宫皇太后宅子，决不能让外人知晓其中奥秘，这是国家高机密，账本放回原处，让笑脸儿负责，出纰漏是太监事。”李国楼接过账本，大致翻看一遍，一年花圆明园上款项超过235万两银子，这才叫贴心奴才，财政支出翻了四倍都不止，只要他生意赚钱，圆明园工程上一年比一年投入大，翻修中还要加盖式建筑，变着法儿扩建院子，让两位皇太后圆明园颐养天年。这样慈禧太后，慈安太后才会对他恩宠有加，国家货币政策才会一面倒向请进来银行倾斜。

    马车已出城门，守城蓝翎长连检查也不敢检查，只外面报了一下名号，就让李国楼车队出城了。

    那财金猥亵看着李国楼傻笑，李国楼眼珠子一瞪，怒道：“不许笑，回去准备大火车剪彩仪式，华罗伞盖准备好，不要让两位太后淋雨，照相师傅要女性，到时一定要给我拍几张我开火车照片，还有你要交代照相师傅，我身影绝对不许和两宫皇太后一起出现照片里。”

    “扎！”那财金挤眉弄眼道：“学政大人，先给你提个醒，如今四格格圆明园游玩，那个小妮子是人来疯，一直说要和你拍几张合影。你别被她黏上，到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庆亲王女儿四格格呀！人小不懂事，我不怕她。”李国楼吓得车厢里一晃，这满人皇族格格可不能碰，有本事大清官员没有一个肯做驸马爷。大清做驸马，没地位，没小老婆，没机会出人头地，整个就是大清体制里废柴，一辈子呆驸马府里，过清闲日子。

    庆亲王是李国楼痛恨人，贪得无厌，欲壑难填。明明才华横溢，懂得西方科学知识，就是装成保守派，不断诋毁洋务派所作所为。生事物总会出现波折，庆亲王就会抓住把柄，大加鞭笞洋务派祸国殃民之举。他若是造反，第一个就灭庆亲王满门，庆亲王女儿也不是好东西，疯疯癫癫样子，和她爹一个德性，傻不拉几。

    李国楼心口突然一痛，一个不该出现靓丽身影浮现脑海里，杜盈盈笑魇让他牵肠挂肚。看着旁边那财金抚摸着玉如意，人性果然是贪婪。他刚才还觉得满足，现却感到失落，原来野心伴随着雄性荷尔蒙素分泌，他是种群里年轻斗士，功成名就之人必会被他踩脚下。杜老大必将破产，妻离子散下场不远了。密电码手，所有商业竞争对手，逐个被他击败，杜盈盈还是会回到他怀抱里。

    “那巴子，别贪婪。这枚玉如意是皇上赏，我不能送给你。赶明让六夫人送你一枚玉如意，这玩意说是价值万两，其实这种大小上乘玉料，还是很好找，价值不超过五百两，你说玉石商人贪婪吧。”李国楼已是古董专家，是大清大盗墓集团幕后首脑，透过现象看本质，一枚玉如意实际价值多五百两，皇帝用过才变成价值万两。

    “嗯，我要你亲自为我题字，就写‘福星高照’四个蝇头小楷，给我雕刻如意柄上，别糊弄我啊。”那财金叫得响亮，不怕李国楼玩幺蛾子，假货不值钱，李国楼家里专门出产假货，他要规避假冒伪劣产品。

    “哎！求字人，我一回家就门房间候着，可以用恬不知耻来形容，前赴后继，送走一批，又来一批，书信形式来求字人多，我一个书办已经不够使唤了。我又不缺钱，又不好把价钱定得太高，这门生意亏死了。”

    那财金点头认同，嘿嘿一笑，从官袖里掏出二份折子，说道：“学政大人，能者多劳，我这有份名单，你照抄一遍就完成任务了，前面一份你辛苦一下，后面一份随便你。你总要给我一份薄面，我也练字，可没人求啊！急都急死我了。”

    “那巴子，你就喜欢把我当做一枚棋子，别太过分啊。”李国楼还是接过两份折子，摇头苦笑，居于高位，人就变得附庸风雅，只要和他攀上一点关系，就会来求字，这二奶奶谢秀珠字也值钱啊。

    车队来到西洋楼门口，一群太监欢天喜地叫道：“督办大人来了，开中门迎接督办大人。”

    “鼓乐！”笑脸儿恭候院门口，亲自指挥一群太监吹拉弹唱，竟然是西洋乐队，戴着毛线高帽子，走着西方人方阵，二十几名太监像模像样吹奏“进行曲之歌”。

    “停停停！笑脸儿，这首曲子谁教？音节没几个准，明天你们不许吹奏西方乐曲，练好本事再来炫耀。给我换一首曲子，昭平之章第一章，迎神奏昭平之章，给我反复吹奏，别出纰漏了。”李国楼一听就不着调，训斥门口迎接一群太监。

    “扎！督办大人有一双音乐人耳朵，奴才这就改。注意了小们，迎神奏昭平之章预备起！”笑脸儿没觉得丢人现眼，他准备了几套方案，总有一款适合督办大人。

    笑脸儿指挥棒一变，大清国家祭祀音乐响起，传承千年音乐不会有错，听得老茧都出来了。

    李国楼音乐声中走入西洋楼，这里花了他多心血，环绕楼宇铁轨就是为西洋楼而生，一颗颗铆钉皆是铜质，铁轨油光发亮，红杉树枕木厚重而结实，雪白鹅卵石铺铁道上。还没看见火车踪影，李国楼就笑了，普鲁士火车头，将引领大清走向工业化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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