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最后一夜2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三水亭长字数:3577更新时间:24/10/22 07:47:45
    曼琉璃赶忙拆了信:

    “杜兄,长剑已收到,爱子甚是喜欢。那对鞭子,曼家之收了莺飞鞭,给了庶子。杜兄,不要多心,涧家与曼家为世交,不会影响关系的。小辈们还小,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曼琉璃神经突突的跳着,看着落款,辽原。

    这两个字太过扎眼了,自从雁飞堂后,涧辽原和曼浏江就失踪了,涧家找寻数月无果。

    曼琉璃不自觉皱起了眉,又拆了第二封。

    “杜兄,你怎能对一个孩子下手呢,鸣禾还那样小。我知道蜚语兽一族马上就要灭族,可是再怎么需要一个寄体,也不能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啊。煜家本就不同意不参与我们事,若是被查出来,这可了得啊。”

    鸣珂?鸣禾!

    曼琉璃抱起盒子,冲出去,愣愣的看着那个在啃果子的少年。

    少年还没等说什么,曼琉璃一扔盒子,跪下来红着眼看着她眼前的少年,她记得杜文昆说鸣珂左腿上有烫伤,“你左腿上……有没有烫痕。”

    “烫痕?”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曼琉璃已经把他衣服撸上去,磨砂似的伤痕爬在少年小腿上。

    少年打掉她的手,曼琉璃有些失神,胡乱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少年有些不乐,“你们那里的人都这样肆意吗?”

    蜚语兽是鸣禾,鸣禾是蜚语兽,所以他一开始知道她是远乡的人,他是真正的通晓未来。

    “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不走?”好半响,曼琉璃才开口,声音颤的厉害。

    “你哭什么?”鸣禾反问。

    曼琉璃坐回去,“我想我哥哥了……”

    鸣禾顿了顿,才开始回应,“我对我的记忆,只有鸣珂两个字。其他的,就都是些你的事了。我看不清你的脸,只能看见一抹红影”

    “对不起……”曼琉璃止不住眼泪。

    “我恨过你,后来我看到你来救我,我就不恨了。”

    “对不起……”

    “鸣珂是我的名字?”

    “不是,鸣珂是你哥哥,你是鸣禾。”

    两人陷入了沉默。

    曼琉璃恨极了自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该怎么和鸣珂解释,他找寻的弟弟成了寄体,原因就是要等远乡的曼琉璃来。

    “鸣禾。”曼琉璃尝试喊他。

    “嗯?”

    “你看到最后了吗?”

    鸣禾抬起头,脖子上铁链噌噌的发出扯动声,“看到了。”

    曼琉璃不问,低下头继续翻动第三封信。

    “你为什么不问?”鸣禾淡淡开口,“逆行,可以改变。”

    “除了一些特定的人和事,我并不喜欢这里。”曼琉璃低低的说着,手里的打开了第三封信。

    “杜兄,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激动,真的来了,我们的一切没有白费。冲撞曼兄时的言语,与蜚语讲与我们的简直一致。接下来会回如云院,朱皎那边,我们是否知会一声。”

    第四封:

    “杜兄,如今金家脱离我们要独行,留与不留,我觉得可以留给小辈们,正巧是一个考验的机会。木家与煜家交好,难以挑拨,好在至今他们守口如瓶不曾参与。木家与煜家,想要瓦解一方,得让事情发生的顺其自然一些才行。”

    第五封:

    “杜兄,身体可还好?以身祭扇,过于风险了。上次封扇,就去了半条命,如今,若不是蜚语,我说什么也是不让的,唉。云漓彩扇我已经放进去了。虽然我知道琉璃最后会救我凡臻,但我还是有些不安。我发现凡臻对琉璃不似从前那般,是认真的。琉璃还是避着他,我怕凡臻深陷。”

    第六封:

    “人已全部从杨氏撤出,瘟疫已有萌生的迹象,棺中信已放,朱皎死。事情都在计划中,勿费心神,养好身体。”

    第七封:

    “煜义豪已死。煜家是保证过的,临死前才将琉璃事全盘托出。如今,鸣珂也是知道了的。杜兄,看着小辈们长起来,我们还能撑几年。”

    第八封:

    “为何棺中信事后会背离蜚语的预言。”

    看到这里,曼琉璃下意识的去看了看那个还在一停不停啃果子的少年。

    第九封:

    “就连蜚语都感应不到琉璃,她是不是真的回去了?至于淋家的事,我会尽快退进的。”

    第十封:

    “根本不可控,杀。”

    第十一封,曼琉璃还没打开,鸣禾淡淡开口了,“不用看,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写了什么。”

    “什么?”

    “这是一封道歉信。”鸣禾吐出果核,“顺带把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说成一切是我逼迫的他们做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选择远音,而选择用书信通信的原因。”

    曼琉璃叹了口气,开始把信整理好放回盒子里,“你是从什么时候反水的?棺中信那次吗?”

    鸣禾摇摇头,“他们把蜚语兽的魂锁出来,把我的魂锁出来,融合在要一起的时候。”

    “痛吗?”曼琉璃突然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对不起……”

    鸣禾看了她一眼,“百年前,蜚语兽说出这个秘密时,杜家就动了心思。因为天下四方,唯有中央不稳。他们围剿了蜚语一族,强与我锁魂的那只,是最后一只。他们将蜚语兽种在了我身上,也将蜚语兽的恨种在了我身上。”

    曼琉璃不解也疑惑,“一只强大又通晓未来的灵兽,怎么会甘心如此?”

    “你觉得杜文昆怎么样?”鸣禾不答,反问。

    曼琉璃一时间答不上来,鸣禾笑了笑,满带嘲讽意味,又道:“觉得会说话就是只灵兽,觉的会预测就是只灵兽,于是就百般信任,你不觉得太可笑吗?当初杜家成功围剿蜚语一族时,就应该想明白这个事情,既强大无比,又怎会被围剿。蜚语,蜚语,多是流言蜚语罢了。”

    曼琉璃看着他,不自觉的微微弯了弯嘴角,“煜家会以你荣的。”

    鸣禾微微斜了一下身子,看不出是在点头还是摇头,“我杀了那么多人,不会有人原谅我的。”

    曼琉璃发懵,鸣禾还在沉沉的说着,“金家有和如云院互通消息,朱皎不准,但伯赛觊觎院长位之久,他应了,所以我杀了朱皎。杨氏百年隐居,之所以翻出来,是因为蜚语兽一族为逃命,去过那里。后来,我杀了一只猼訑,扔到了南城镇子上,我锁住了镇子里所有的魂,再放回去时,就是尸变。这样,是我间接杀了父亲。”

    曼琉璃无声。

    “涧辽原和曼浏江也被我间接杀了。”鸣禾说着,“我和杜家主说,曼琉璃要保曼家,曼家爱女,会反水,于是涧辽原杀了曼浏江。我又和杜家主说,涧家要和杜家平分秋色,所以杜家为保杜文昆统一天下位子,引涧辽原来,杀了他。”

    曼琉璃怔怔的听着,她原本以为一切都是杜家做的……

    “那曼叶青,金令仪……”她突然害怕真相。

    鸣禾如实,“也是我。涧辽原透露走狌林,曼叶青提前去布坑,杜康就在那里等着。”

    “杜康!”曼琉璃惊讶出声。

    “是啊。”鸣禾随意回答,“这种事情主子怎么好出面。杜康威胁了曼叶青,反正曼叶青有杀你的心。后来金家见你与金九皋交好,便脱离了出去,他们本就容不得金家,杜康就去蛊惑了金令仪。”

    曼琉璃头皮开始发麻,原来所有人,都在流言蜚语里。

    “你是不是要开始恨我了?”鸣禾垂下眼,看着她,“没关系的。”

    曼琉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解了自己的发带,微微起身,开始给他束发,“对不起,我应该早些来的。放心吧,鸣珂很想你。世间的果子不一定都是甜的,但他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

    “我看到过你给我束发。”鸣禾淡淡道,“所以涧凡臻喜欢你,有一定的道理。”

    曼琉璃轻应了一声,哽咽着,“你的恨多还是蜚语的多?”听鸣禾不答,她又道,“为什么都拦在自己身上?蜚语一族恨极了杜家,它们看到了所有,说与不说都是死,那又为什么非要说实话呢。你也听到蜚语对你说的话了吧。它们的恨至死都不消,怎么可能会让杜家一统。杨氏与瘟疫大案,先让他们相信你,后来棺中信转折。

    他们错以为,你的意思是先让五家独立出来,然后杜家慢慢接近。因为他们太相信你,又做了太多,所以照做。而曼琉璃什么都不知道,当看到这封信时,做的唯有反击。让曼琉璃意识到有人在背后操控,才是蜚语的目的。然后让那些参与的人,都进到曼琉璃布的局里,各自互相残杀,杜家势力削弱,才是蜚语的真正目的,”

    鸣禾的发已经束了起来,但他还是背着曼琉璃,他道:“你信我?”

    “嗯。”曼琉璃点着头,“鸣珂也会信,大家都会信。”

    “真的吗?”

    “真的!”曼琉璃肯定道,“因为鸣禾是鸣禾,蜚语是蜚语。鸣禾是人,蜚语是兽。”

    鸣禾缓缓转过身,眼底泛红,“你快去涧凡臻吧,后面的事,我们能处理好。”

    “我……”

    “中央城,是被四方城选举出来的。”鸣禾对她解释,“所以四方城的世家,无论多小的世家,都不会把中央城放在眼里。杜家老家主,就是杜文昆的爷爷,被人试炼牵制术而死。所以杜父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让四方城付出代价,他的统一思想一直加在杜文昆身上,无论如何也要让杜文昆成为统四方的人。

    而杜父与涧父交好,是因为涧父多次阻止其他世家嘲笑伤害杜父。

    当蜚语兽第一次有感应远乡的人会在杜文昆这一代要来时,他便将自己的想法第一时间讲给了涧父。涧父劝不住,又不忍他伤害自己,便加入了他的计划中来,后来一发不可收。涧凡臻一直夹在你和涧父中间,不是他不做,是他做了,你没有看到。”

    曼琉璃低下头,想起段泽洋今天对她说的话。

    鸣禾又道:“你也早就喜欢他了吧,其实你的心知道,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半响,曼琉璃才缓缓道:“杜城失踪案还没有解决,我想留下来。”

    “我们会解决的。”鸣禾说道,“一切就是你想的那样。杜文昆想用活人祭祀鬼神,然后让你回来。失踪人数太多,想嫁祸给北方,正巧窦家有取代涧家的心,于是引了窦公子去马腹兽那里。杜康再出面,告知窦家主,可用用冥婚的手段拉拢世家。因为猎兽在外惨死的人,不在少数。”

    曼琉璃愣在原地许久,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到最后,还是因为她。

    “天快亮了。”鸣禾这句话刚刚落,密室里所有的烛光全部熄灭了,唯有远处密道尽头连着井口的那里有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

    “你会走到那束光里吗?”曼琉璃问。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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