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小宇很哈皮字数:5840更新时间:24/10/22 07:33:48
    傍晚,墨锦闲的发慌,又找不到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恰好她所住的院子里有个温泉,她便让素妗和素心准备了一小筐子鸡蛋放在温泉里,又让准备了酒水,便泡在洒满花瓣的池子里自斟自饮开来。

    她现在很郁闷,因为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当时元烈翻山越岭火急火燎的从京城赶来,为的就是早几日到达灾区,从而去赈济那些受灾的百姓。可如今,他们不仅连灾区长啥样都不知道,还干脆被人关在了这座大宅子里,每日吃香喝辣不问世事。

    墨锦不是圣母,其实天灾人祸这种事一般而言触动不了她太多,但她不能接受的是元烈明明说好了来救灾,却在一众官员的恭维与奉承中,逐渐迷失了本心,连自己此行的目的都忘了。

    她知道如今鲁州这帮子官员采取的是怀柔政策,明白来硬的行不通,所以就想用这些旁门左道来腐蚀收买,可知道归知道,墨锦还是想不通,这元烈都这么有钱了,而且啥啥都不缺,怎么来了趟鲁州,就整的像是迷失了自我呢?

    这两天,自下了马车后,他俩一次面也没见过,但她也能听见不远处传来夜夜笙歌的丝竹声,想来,这群人日日都在花天酒地,早忘了自己的责任与担当了吧!

    墨锦越想越气,端起酒杯就将杯子里的果酒一饮而尽。

    “王爷!”守在门口的素妗和素心见到一袭紫色华袍的元烈出现在他们面前,惊呼出声,素心反应过来,想进去通报,却别元烈轻轻抬手拦了下来,接着,他迈开长腿就往院内走去。

    “可……”素妗还想说什么,却被素心一个眼神打断。

    “素心你拦我干嘛?王妃在温泉墨浴,没穿衣服啊!”素妗神色紧张且不满的嘟囔着。

    素心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问道:“王爷和王妃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夫妻呗。”无所谓的说完,素妗突然恍然大悟,是了,王爷和王妃睡都睡了,泡个温泉还有啥不能看的!

    然后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兢兢业业守在院门口。

    果酒很甜,也不辣喉,墨锦一喝起来就开始喝个没完。

    但她不知道,这酒虽然甜,但是后劲儿却很大,大半壶下肚,她整个人已经彻底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了。

    身下的温泉温度适宜,墨锦感觉自己就像躺在了一片暖融融的羽毛里,在阵阵暖风中慢慢悠悠上了天。

    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她闭上眼睛,张开手臂,假装自己真的在天空飞舞。

    元烈走进温泉池边时,就见到这幅景象——肌肤胜雪、桃腮带笑的绝色女子,在铺满粉色花瓣的温泉池中,巧笑倩兮,眉目如画。池水将将没过她的半抹酥胸,露出一个令人无限遐想弧度。

    不知何时,墨锦脸上的“换颜膏”在温泉水的蒸润下,早就褪去,露出了那张倾城倾国的容颜来。

    也是她大意了,按理来说,“换颜膏”一旦涂抹于肌肤,正常水洗是洗不掉的,除非用湿热毛巾湿敷三刻钟才能洗净,当然,不想费时费力快速洗净也有法子,那就是用稀释后的硫磺水洗即可。

    而温泉恰巧就含有硫磺。

    元烈靠在池边的一株海棠树上静静欣赏着这不多见的美景,直到墨锦睁开眼睛。

    这是一双染上醉意,艳若桃花,饱含着水汽的一双眼睛,睁开的一刹那,万物尽数失了颜色。

    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立在两步之遥的元烈,笑靥如花。

    元烈原本以为墨锦针眼看到自己后会生气,但他没想到,迎来的确是如此乖巧动人的笑颜。

    像是被蛊惑一般,他迈开步子,走到墨锦身旁,曲起一条腿,蹲了下去。

    “王妃在笑什么?”他的声音低磁中带着些许沙哑,眼中似有火焰在隐隐燃烧,说完,他伸出一指,挑起了她精巧的下巴。

    墨锦“咯咯”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答道:“笑你长得真好看。”

    酒气带着女儿香钻入元烈的鼻腔,知道她这是醉了,他的眼神又黯了黯,却不动声色问道:“那你喜欢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墨锦有些难以理解,她缓缓转动着眸子思索着,与此同时,元烈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比起墨锦,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容颜来。

    墨锦从看到这张脸起,就呆愣住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眼中全是惊艳,这下,她更回答不出元烈的问题了。

    元烈笑笑,继续用蛊惑的声音问道:“喜欢吗?”

    喜欢吗?当然喜欢!

    墨锦这下没犹豫,二话不说点了头,甚至还露出了痴傻的笑容。

    紧接着,她伸出玉臂,在不远处的水下摸了起来,元烈不知道她想干嘛,就静静看着。

    然后,就见墨锦从水里摸出了一颗鸡蛋,像献宝似的递给面前男人,“送你一个温泉蛋,可好吃啦!”

    元烈:“……”

    果然不能对这个脑回路奇特的女人抱有太大的希望。

    但他还是一手接过鸡蛋,却同时也俯首含住了那像花瓣一样嫣红饱满的嘴唇。

    元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浅尝辄止。

    放开因不满开始挣扎的墨锦,元烈终于放开了她,看着她喘息的模样,他坏笑道:“这个才是真的好吃。”

    这一吻,唤回了她些许神智,甩了甩依旧晕晕乎乎的脑袋,墨锦终于发现自己面前蹲了个男人,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男人。

    她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元烈见她这幅迷糊样子,不由得笑了笑,玩味道:“王妃在想什么呢?”

    这声音?元烈!

    “王爷?”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眼神迷蒙慵懒。

    “嗯,是本王。”他又将手中的面具继续戴上。

    墨锦这才确定,面前的男人的确是元烈无疑了。

    她有些不解得问道:“王爷不是在和那些大人们花天酒地吗?来我这院子做什么呢?”

    这话一出,面具下的脸上瞬间黑了黑,花天酒地,她就是这样看他的?

    元烈冷声道:“只是过来通知王妃一声,晚上鲁州城会举办河灯节,赶紧醒醒酒,两个时辰后本王过来接你。”

    说完,也不等墨锦说答不答应,转身就像院门外走去。

    素妗和素心二人见元烈这么快就出来了,有些诧异,但终究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让王妃赶紧出来,再给她煎一副醒酒汤,喝完让她睡一觉。”走之前,元烈留下这句话。

    等元烈走远了,墨锦才想起来,自己什么也没穿,虽然池子里飘满了花瓣,也难保他没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顿时怒火中烧,也不顾及什么王妃形象了,直接醉醺醺对着院门大吼道:“元烈,你个大!色!狼!”

    已经走远的元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蛋,无声的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鲁州知府丁西前正和几位心腹在书房笑的一脸得意,自豪道:“诸位也看到了,本官的办法还是很有用的吧,只要是人,那就一定贪图财色名利,就一定有弱点,咱们只要找到了,再逐一击破,任他是奕王还是鬼王,看在金子的面子上,还不是屈服了。”

    其他官员连忙跟着附和捧臭脚。

    唯独一个官员忧心忡忡道:“那要是这奕王爷非要去灾区看看呢?”

    丁西前笑的一脸狡诈,“无妨,本官早有安排。”

    元烈走后,墨锦被素妗和素心从温泉池子捞了出来,接着又被哄着喝了一碗醒酒汤,两人看到自家王妃有些红肿的嘴唇,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什么都没看见。

    直到睡了一个半时辰,墨锦才终于清醒了过来,想起下午元烈说要带她去看什么河灯节,尽管很诧异,但她还是选择照办。

    唤来素妗素心给她更完衣,脚步虚浮的坐到了梳妆台前,她看到铜镜里那张堪称完美的容颜。

    “咦?”墨锦惊讶出声,回头看向两名侍女,“你们谁把我脸上的药膏给我卸了?”

    素妗和素心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竟然不是王妃自己卸的吗?那么这么说来,她并不知道王爷已经知晓她假毁容的事情了?

    素心是个机灵的,怔忪了片刻,连忙应下:“回王妃,奴婢见您泡了温泉水,面上的药膏有些斑驳,便在您睡前将这药膏给抹了,等您醒后再重新补一遍。”

    墨锦恍然大悟,笑道:“你这么客气干嘛,抹了就抹了呗,反正这个药膏我多的是。”

    从药箱拿出“换颜膏”,墨锦对着镜子又细细涂了一遍,见自己又变成了那副丑不拉几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让素心给自己梳起了头。

    素妗则在一旁为蒙在鼓里的王妃默哀。

    轻风受命来接墨锦时,天上已经疏疏朗朗洒满了星子,他们是从别院后门出去的,因为出了后门便是闹市。

    此时街上已经亮起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灯笼,煞是好看。卖小吃的、杂耍的、皮影戏的……每一个摊位前,都挤满了人,当然,卖河灯的小摊前人是最多的。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风俗使然,今天走在街上的人脸上都带各种面具,五颜六色,形色各异,再暖色灯光的照耀下,既温暖、又好看,像是进入了童话世界一般。

    这让墨锦想起了前世见到的异国他乡的花火大会。

    她伸长脖子看了一圈四周,都没有找到元烈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疑惑地看向身后的轻风,问道:“王爷呢?”

    轻风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墨锦的身后。

    她刚回过头,就见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无声无息站在自己身后,若不是那熟悉的冷香和身形,墨锦差点吓得叫出声。

    “王爷,您换面具啦?”她刚还在想,今晚人人都带着面具在游街,元烈顶着一张面具脸也就算不得突兀了,谁知,他竟然换了一个。

    “入乡随俗。”低磁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元烈边说边将手上的另一张面具递给墨锦。

    她低头定睛一看,也是一张一模一样的狐狸面具。

    一看到狐狸,墨锦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狐狸公子”的笔名,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寻思着,他不会发现啥了吧?

    戴上面具后,两人便融入人流,体会着京城少有的民风习俗,轻风和诸多暗卫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两人身后。

    墨锦似乎对一切都非常好奇,几乎每个摊位前都要凑凑热闹,元烈就耐心的陪她逛着,一点也看不出不耐烦,逛到后来,墨锦兴许也是良心发现了,买了两盏河灯,分给元烈一盏,跟随着大众来到河畔,也准备去放放河灯。

    宽阔的河面上已经漂满了许许多多莲花样式的灯盏,每一展灯上,都写着各种各样心愿及祝福,天上的银河与地上的灯和交相呼应,这场面,竟让墨锦觉得蔚为壮观。

    捏着摊主赠送的炭条,墨锦咬着嘴唇,琢磨着自己也该写点啥好,许久以后,大笔一挥,她写下了“发大财”三个字。

    写完以后,她偷偷瞄了一眼元烈的河灯,原本以为像元烈这么严肃的人,肯定是不会相信这些民间习俗的,谁知道,她竟然还真的看见他在河灯上端端正正写下了“国泰民安”。

    再看看自己的愿望,墨锦顿时觉得元烈将她承托的极其渺小。

    刚刚蹲在河畔将河灯放入水中,墨锦就听见身旁一个中年女子传来了压抑的哭声,她有些无措的问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中年女子边哭边投放着河灯,墨锦数了数,她足足放了十一盏之多。

    “俺家男人以及叔嫂,还有俺兄弟们,都被大水淹了,俺在为他们祈福。”

    “咔嚓!”墨锦突然觉得,心里某个欲盖弥彰的假象像是玻璃一样碎掉了。

    自来到鲁州城以后,一片海晏河清的景象,让她越来越觉得,这里受的灾似乎不那么严重,不然百姓们为什么还会喜笑颜开的大操大办这河灯节?

    又或者,这片土地也曾遭过灾,只是早已经被治理好,百姓们已经开始安居乐业。

    然而,直到身旁这个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说元烈迷失了本心,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人麻痹了神经。

    “张家娘子!这话说不得!”中年女子身旁的一个老婆婆出言制止了她的哭诉,拉着她神色紧张的离开了河边。

    墨锦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后,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唤道:“王爷,这……”

    元烈目光幽深的望向河面上的点点灯盏,语气无波无澜道:“这里的百姓,都被控制了,这场热热闹闹的河灯节,也是在做戏给我们看。”

    墨锦:“……”

    她是真的震惊了,究竟是什么力量,可以操控一城的百姓来演一出戏呢?!

    “可……”墨锦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元烈指了指这片河滩,问道:“看出这里有什么端倪了吗?”

    墨锦认真的看去,好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得摇摇头,说道:“一切都很正常,妾身什么都看不出来。”

    的确,这里沿河一带皆住有人家,河滩上水草丰茂,树木郁郁葱葱,怎么看,也不像有问题的。

    元烈笑笑,“是啊,明明什么问题也没有,房子也没塌,地也没被淹,可为什么楚家的人,以及当地的官员,这么害怕我们来到鲁州呢?”

    这个问题倒把墨锦给问住了,是啊,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元烈问她,她又该去问谁呢?

    洪涝的问题的确是发生了,逃难到京城的张大毛,以及刚才嘤嘤哭泣的中年女子,无一不在证明着这件事。

    但这一切更像是口说无凭,他们什么也没见到,或者说,这里的人不想让他们见到,那么,他们到底该去相信谁呢?

    “王妃这两天可休息好了?”元烈话锋一转,竟然关心起她有没有休息好来。

    墨锦一时间不明白元烈怎么拐了这么大一个弯,磕磕巴巴答道:“休……休息好了。”

    元烈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笑道:“既然休息好了就好,明天起,咱们可能要忙起来了。”

    第二天天刚亮,墨锦就被素妗和素心二人强行从被窝拽了起来,有起床的她气鼓鼓的想要兴师问罪,就见素妗可怜兮兮的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墨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见身着一身玄色滚云边绣金锦袍、头戴紫金冠的元烈,端着一盏茶,威仪四方的坐在她卧房中间的椅子上,要笑不笑的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墨锦顿时什么瞌睡虫都没有了,赶紧翻身爬了起来,让两个丫鬟伺候自己更衣梳洗,简单的用完早餐后,和元烈一起出了门。

    轻风怀抱被黑布包裹着的尚方宝剑站在门口,门外还有许许多多身着官服的官员在恭敬的等候着。

    一想到这么多人在等着自己,墨锦瞬间老脸一红,不用人搀扶,飞快的钻进了马车。

    今天是奕王爷和奕王妃巡视灾区的日子,众官员纷纷作陪。

    从早晨到中午,他们巡视了三个据说灾情严重的城镇,都发现无论是灾后重建抑或是百姓安抚方面,当地官员都做的极好,元烈自始至终都表现出很满意的模样。

    以丁西前为首的一众官员在元烈的肯定和鼓励下,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墨锦不想看他们演戏,便跑到队伍的中间去找南宫宇唠嗑,这两天她都没有看见这个师兄,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不知为何,墨锦觉得南宫宇自从来到鲁州城以后,情绪都特别低落,起初她以为他这是近乡情怯,可转念一想,两淮流域离这里远着呢,思乡也思不着啊。

    因此,墨锦干脆自己亲自去问,“师兄,你这几天怎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开心啦?”

    南宫宇苦笑着摇摇头,直说水土不服而已。

    这瞎话骗骗什么也不懂的人还行,但他俩都是医术超群的大夫,这个理由显然是漏洞百出的,毕竟南宫宇看起来除了有些不高兴,哪哪都很正常。

    在墨锦不依不饶的骚扰下,南宫宇终于投降,放低声音说道:“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家父的事情吗?”

    墨锦点了点头,那个因为得罪了皇后远房表弟,从而惨遭灭族的故事,她现在想来都脊背发凉。

    南宫宇继续说道:“如今,我在鲁州见到那个当年状告家父贪污受贿的人了。”

    “皇后的远房表弟?”墨锦脱口而出。

    南宫宇苦涩的笑了笑,算是默认,有些沉重道:“那人,便是鲁州知府,丁西前,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可他当年不是顶了你爹的位置吗,怎么又跑鲁州来当官了?”

    “师妹,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南宫宇无力道。

    行吧,她也觉得南宫宇说的很有道理,继续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手刃仇人?”

    闻言,南宫宇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仇肯定是要报的,但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他已经想好了九九八十一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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