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女皇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小檀寺字数:3317更新时间:24/10/22 00:56:11
    微云坐在马车内,清河崔如眉?

    她未曾听过,便不放在心上,淡淡道:“多谢。”

    清河,好生熟悉?她记起来了,那差点被选为皇夫,与自己舅母做下丑事的苏子陵,也是清河人氏。

    崔如眉极有分寸,又行了一礼,便带着丫鬟离去。

    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行驶,崔如眉站在廊檐下,目光幽幽地盯着马车。再过些时日,就是女官考试的日子,殿试时她一定会再与女皇相见。今日,不过是稍微留下印象罢了。

    崔如眉脸上带着恨色,手握成拳:“苏子陵。”

    上一世,清河苏子陵也是做了探花郎。崔如眉带着丫鬟去街头看新晋的状元郎,却被一旁红衣的探花给吸引了目光。

    苏子陵投在了崔如眉伯父门下,成为崔家的门生,一来二去,二人便有了相交的机会。苏子陵少年才俊,风流俊雅,崔如眉天真烂漫,很快便陷入了他编织的情网中。

    却没料到,苏子陵竟然差点被女皇瞧上,成为皇夫。惊惶不已的崔如眉,每日坐立不安,生怕苏子陵被甄选上。

    好在,女皇另择了一人。苏子陵深情款款地牵着崔如眉的手:“我怎会负你,那劳什子皇夫,谁稀罕谁去做?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女皇算什么?”

    这话已经算得上大逆不道了,崔如眉小手捂住了苏子陵的唇,嗔怪:“你尽说胡话。”她虽这么说,却掩盖不住自己的笑意,苏郎如此爱重她,便是女皇也比不得。

    崔如眉强扭着父亲为自己退了亲,因而得罪了兵部侍郎一家。这也为崔家最后覆灭,埋下了悲剧。

    她嫁与苏子陵几年,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感情甚笃。直到那日,一向不显山露水的敬王兵变,逼宫造反。苏子陵竟然是敬王一系的人,温润的他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刻薄冷漠。苏子陵怎么敢,他一个旁系庶子,若不是崔如眉父亲的缘故,他又怎能平步青云?

    做了夫妻那么多年,她才知晓苏子陵竟然是衣冠禽兽。他最喜生过孩子的妇人,就连府中奶娘也不放过。甚至她死前,苏子陵透露自己十四岁那年便与自己舅母有私。

    真是恶心透了,崔如眉想到这,咬紧牙关,眼中迸射出极致的恨意。

    微云回了寝宫,呆呆地坐在龙椅上。她双眸紧闭,蹙着眉,心中乱成一团。过了良久,微云衣袍扫过案几,玉器跌落,碎了一地,“哗啦啦”作响。

    太监张让在外,垂手而立,眼皮稍稍抬了抬。

    微云怔怔地望着一地的碎片,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一步,迈入了帷幔内,开始专心致志地修炼起九阴真经。

    过了良久,太监张礼垫着脚,朝着屋内瞥了一眼,已不见女皇身影。张礼才蹑手蹑脚地步入了寝宫,收拾了散落的碎玉。

    到了夜间,微云觉察到一丝内力慢慢于她体内流转。

    渐渐地,微云习惯了每日凌晨上朝。等下朝后,她批完奏章,便将心神放到了修炼九阴真经上。

    一晃便是遴选女官的日子,巫咸国是女子为帝,自然会为女子提供科举的机会。这些女官一旦得了女皇青睐,便能平步青云,执掌一方。

    退一步说,便是不能出入朝堂,能够成为女皇身边的内官,其地位也非一般世家女可比,故而各大氏族女子皆争相苦读,以求在女子科考中拔得头筹。

    微云换上了庄严肃穆的朝服,施施然走到了殿上。

    她居高临下而望,数十张案几后坐着鲜妍明媚的女子,皆是经过多次甄选、才华出众、颇有远见的世家女。

    太监张礼呈上诸位女子的试卷,微云翻阅几下,目光顿时被一篇文章吸引了。

    “秦灭六国,而复灭亡。非兵不利,政不施,势不险……乃亡于人……”

    巫咸国史书上倒也有秦的记载,与微云所知的秦有极为相似之处。秦灭六国后,却二世而亡,史官记载时,皆会哀叹“苛政猛于虎”。

    这篇策论却驳斥了苛政、严刑峻法乱国的论调,而是对赵高、李斯、胡亥等人逐条明析。秦以峻法治国,却能成为六国雄主,由此可见,严刑峻法当可行。始皇为帝,秦未尝不能三世,百世。白起若在,未尝不能抵挡项羽等人叛乱。

    秦国分崩离析,皆是人不同……乱天下者,藩王也。

    微云看了一遍,是一位叫崔如眉的女子所写。

    崔如眉?微云环视殿下,果然在其中看到了那位粉衣襦裙的姑娘。微云出宫探望国师时,路上偶遇过这女子。

    微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崔如眉心中一紧。这篇策论,上一世是她堂姐所写,她与堂姐关系甚笃,故而知晓其中内容。

    凭借此文,堂姐折桂蟾宫,独得女皇欢心。

    她费尽心思,让堂姐卧病,错过了此次遴选女官的机会。

    此文说了一大通,最终直指的便是藩王。

    大胆犀利,颇具胆识,微云感叹,朱砂笔在她试卷上一圈,点了崔如眉做榜首。微云怜惜崔如眉才识,便不想让人知晓此文。微云递给心腹太监张礼,让他去亲自销毁。

    张礼将薄薄的纸拢在衣袖里,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金銮殿。

    张礼快步出了大殿,让小侍生起火盆。他让小侍退下去,一目十行扫了一遍,才将这文放入火盆中,直看到烧成灰烬才离开。

    太监张礼低眉躬身退出时,崔如眉猛然记起一件事,女皇的心腹太监张礼公公,投靠了反贼敬王。

    崔如眉沉思,肃王殿下与女皇乃是同父同母,为人冲动好事,城府不深。反贼敬王父亲身份卑微,在一众皇子中,低调谦逊,几乎没有存在感。

    谁能料到,最后逼宫的竟然是不显山露水的敬王?

    殿试过后,微云于太液池东赐宴。

    崔如眉拿眼觑坐在上首的敬王,他面如冠玉,性情和善,朝着崔如眉淡然一笑。崔如眉低下头,心头跳了几下。

    待到宴罢,微云支开了近侍,踱步到了太液池岸。雾霭茫茫,水天一色,蓬莱阁朱梁碧瓦若隐若现,可听见白鹤清鸣。

    她转过奇花香树,正与国师江楼月迎面撞上。

    微云一僵,转身欲走。江楼月言语温和:“陛下。”

    微云狐疑地打量他,只见江楼月面容苍白,手抵在唇旁,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陛下,为何形色匆忙?”

    “国师大人。”微云退了几步,离他远了些。

    她知晓,此人素来智计百出,又极会做戏,顿时一脸防备地看向他。

    江楼月又咳嗽几声,淡淡道:“我此番进宫,便是来与陛下说皇夫之事。”

    “朕又没宣你,你怎么进的宫?”

    江楼月心中一沉,却好言回答:“陛下赐给臣令牌,微臣可随意出入皇宫,不受阻挡。”

    是有这么回事,她一着急,便忘记了。

    “皇夫?”微云反问,站到了花树下。她肌肤白璧无瑕,额间点着梅花妆。紫藤垂下,落在她乌髻上,微风拂过,似步摇晃动。

    江楼月有些怔忪,忽地口干舌燥起来,心中无端悸动了几下。

    他袖中的手攥紧了几个庚帖,是他挑出来,与女皇相称的少年才俊。可是此刻,他却改了主意,淡然道:“臣受命为陛下合生辰,却也奇怪,竟无一人合适。”

    难道周微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江楼月耳际红了,他素来不喜骗人,如今这般信手拈来了谎言,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愧疚。只是很快,他便将这愧疚压了下去。

    微云心中冷笑,却半点也不信此人的话,她只想早些离开,便道:“朕知晓了,你下去吧。”

    江楼月眸如星辰,浅笑道:“是。”

    他转身,衣袍拂过花枝,落下细微的花雨。

    江楼月转过了太液池,出了宫门,坐上了马车。案几上摆放了玉质酒壶,江楼隐隐有些不安,他方才见过女皇后,便觉得心跳的极快,让他有些烦躁。

    他自斟自酌一杯,脸颊顿时泛起了一丝红晕。江楼月酒量极浅,立时便睡了过去。

    马车行了一段路,却见江楼月睁开了眼,吩咐道:“进宫。”

    车夫虽有些纳闷,却仍旧返回皇宫。江楼月脸颊稍红,从马车上下来,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太液池边。

    夜色空蒙,花树颤动,江楼月轻笑:“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他轻嗅花枝,折断了一朵虞美人,拈在手中,不急不慢地走向了寝宫。宫中羽林卫看到江楼月,朝他行礼,便走开了。

    太监张礼守在寝殿外,看到他,低声:“国师大人。”

    江楼月眼眸一冷,浅笑:“张公公,我与陛下有要事商议,你且出去等候。”

    张礼心中咯噔一下,顿觉不妥,开口道:“国师大人稍等,容我入内禀报。”

    “出去。”江楼月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太监张礼一颤,却仍旧迟疑:“国师……”他话音未落,便被江楼月打晕在地。

    江楼月推开了寝宫内门,掀开了帷幔,微云早已听到响动,手如利爪,便朝着来人袭来。

    江楼月侧身躲去一爪,袖袍如流月一般,掌风送出。

    微云闻到淡淡清香,立时便软了身子,倒在了床上。

    江楼月凝视着她,感叹:“原来你长这般模样。”

    他将手指间的虞美人戴在了微云发间,双手捧住她的脸,眸色暗沉:“你这般不听话,我该如何是好?”

    微云一抖,江楼月便捏住了她的下颚:“看不见时还好,能够看见了,反而增添了不少烦恼。”

    “你刚才在太液池旁,对着江楼月笑了。”

    微云心中破口大骂:唐九愈发的变态了,江楼月不就是他,他不就是江楼月?

    江楼月叹了口气,惆怅道:“你对谁笑,我便想杀了谁。”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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