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此心问道飞鸿走 第九十六章 今日始得试剑锋 闻听玄机心尤叹

竹尧自入定中醒来，见云沐阳手握一枚果子，又看他神色凝重，便问道，“云师弟，可是发现什么不妥？”

    “金坚果藤，植株寄生于灵木之上，借灵木灵气为己用，每年这个时候便是果子成熟之时。这金坚果用来炼制易经洗髓丹是最好不过，功效也会大增。但是野外金坚果采集不易，因为此果最受各种妖鼠、妖禽、飞鸟喜爱，一旦临近金坚果成熟之时，这些妖物便会守候在旁。”云沐阳看着小白狐在小舟上啃食金坚果，不由神色更为凝重，缓缓道来，“可是这十来枚金坚果却是却颗颗饱满，毫无损坏，显然成熟日久。”

    “云师弟是说此地附近当有强大妖兽出没？”竹尧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也是未有发现，片刻之间他又想到其他可能，不过他向来谨慎，宁愿耗费多些精力，也不愿意放过一丝危机。

    “虽不是十分肯定，但有此警示，我们当更加小心才是。”云沐阳稍一点头。

    “如此说来，我们还是得走水路！妖禽、飞鸟都不能采食金坚果，看来这妖物当是飞行能力极强。”竹尧心中更是谨慎。

    不多时，秋夕站起身来，竹尧便将云沐阳所说之事一一道出，秋夕听后却是兴奋难言，“闷了许久，终究是等到了。”

    “秋师妹，可不能掉以轻心，若这妖兽也是凝元筑基，那可不是好玩的。”竹尧摇摇头，沉声劝道。

    三人又是稍坐片刻，待得荆兮荷恢复完毕，这才乘舟出行。

    “竹师兄，若是‘心照虫影’之术太耗法力，师兄可暂时停下来，此间不比外间。”云沐阳想起方才之事，便这般说到。

    “无妨的！这养虫之术是我家独传，只是碍于我现在境界不足，每次只能驱使十二只灵虫飞出三十丈探路，并不多耗法力。”竹尧并不以为意，嘿嘿笑道。

    云沐阳听了也不奇怪，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事物他不曾接触过，只是不费法力驱使灵虫，只要学上几门特定功法都是可以。听得竹尧这般说，云沐阳便浅笑一声，其后便又认真观察水下动静。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人已是行了一大段路程。忽的云沐阳翻身飞起，其后猛地一把扎进水中，口中喊道，“小心。”话音落时，再看只见水面一圈圈波纹荡起。

    “两位师妹小心！”竹尧大手一招，顿时灵虫呼呼飞回，荆兮荷与秋夕两人凝神戒备。

    三人定下神来，“哗啦啦”水声大作，但见十丈外一只水桶粗细的花斑妖蛇冲出水面，随之云沐阳自水中翻跃而出。那妖蟒只一颗头颅及小半腰身露出水面，已有二三丈，妖蛇一见云沐阳，立即头颅猛击水面，荡起一大片水花，随后又是一声尖啸，冲着云沐阳箭射出去。

    云沐阳冲出水面，点水凌空而立，手持‘碧水涛灵剑’，见得妖蛇冲击过来，立时足尖一点水面飞射出去，手中法剑一挥飞出一道剑气直击妖蛇。

    “竹师兄，可是需要过去帮云师弟？”荆兮荷二人尚且首次见这场面，心中既是兴奋又是忧心。

    竹尧将头一摇，“若是云师弟不能支撑必定出言求援，你我现在当小心戒备，不能让其他妖物，或者某些图谋不轨之人趁虚而入。”

    竹尧不敢分神，又将不同的十二只灵虫驱使出去，秋夕掌控小舟，使小舟与妖蛇有一定距离，又不受水波冲击。这时原本待在小舟上的白狐，一个虚影已是飞射出去。

    水花翻滚，激起层层波浪，一时水声轰轰。云沐阳御使长剑与妖蛇周旋，将妖蛇逼退，水面上铺起片片眼红，腥臭之气弥漫开来。这时一道虚影飞来，顿时妖蛇周边竟然有两个云沐阳使剑刺来。妖蛇本就灵智未开，若是寻常蛇蟒都是以温度判断敌方位置，然则这妖蛇又是不同，双目可视，一见两道人影，便直扑最近一道，又是翻起水花重重。

    云沐阳一见虚影顿起，不由面上一笑，翻身跃起，直飞到妖蛇身后，运转法力，向着妖蛇一剑劈下，一只硕大蛇头飞起。顿时一道鲜红血柱喷涌而起，云沐阳却是不管，又是冲入水下，片刻后又是冲出水面，向着虚影一招，足尖点水，口中大喊一声，“我们速速离去！”随即云沐阳飞回小舟之上。

    荆兮荷两人一听，一同运使法力驱动灵舟，灵舟顿时如飞箭在水面之上飞速奔腾，掠起一层水雾。四人还未走远便又听得‘哗哗’水声大作。秋夕回过头去，但见成千条披着鳞甲尺许长的紫黑色怪鱼在那蛇身周边翻腾，翻起血雾重重，又听得撕咬之音。秋夕顿时打了个冷颤，回过头去，手中稍乱，法力拼命向着灵舟灌注。

    “秋师妹，你暂且镇静下来！”竹尧双手一翻，将散落出去的灵虫飞速召回，又见着秋夕惊魂不定，心中也是知晓缘由，方才他手中灵虫已是失去一只，已是看清怪鱼模样。

    荆兮荷柳眉微皱，一只素手轻拍秋夕后背，将她安抚下去，随后掌控着灵舟在水泽林地匀速穿行。

    “秋师姐，不若打坐片刻！“云沐阳端坐灵舟，长长呼出一口气，待心神镇定下来，又是站起身，见着秋夕神色不由劝道，说完又自细心观察水下。

    一时灵舟之上都是无人说话，四人各司其职，唯有一只白狐在灵舟上悠闲游荡。

    竹尧双目一扫灵舟上众人，心思道，“今日才是第一日，便遇着此事，秋师妹虽是活泛，却又不够镇定，荆师妹镇定有余，却缺少应变，唯有云师弟，二者兼备，看来若是欲顺利完成任务，少不得多多依仗。”

    “云师弟，方才真是多谢了！”秋夕惊魂甫定，想起方才惊慌失措，不由脸色暗红，“若不是师兄提前诛杀妖蛇示警，只怕师妹我就要折在这里了。”

    “秋师姐客气了，都是竹师兄先前布置有方，两位师姐协助有力！”云沐阳回过头浅笑，随即又是注意着水下。

    “竹师兄，我们此行四人，若要顺利完成任务，至少要搜集炼制一炉玉液凝元丹的原材，如今我们也只搜集了少许，几味主药却是一样也无。”荆兮荷见着云沐阳并不爱说话，又晓得秋夕性子，故而便将话题引开。

    “荆师姐，今天才是第一天，何必着急呢！”秋夕腆着脸笑道。

    “那几味主药生长之地都是知晓，想必现如今人人都往那里奔去了，那几处地方本就凶险，如今更是险恶。”竹尧轻轻摇头，凝神向天际眺望。

    “竹师兄，我等若是想坐山观虎斗恐是不行，进来之人有二百余人，抱此态度的又怎会少？况且浣蓍小梦泽虽说方圆不过数百里，然我等本非常人，这般地方若要走遍又耗得几日功夫？依师弟浅见，不若先行出击，还能借着灵药宫众多同门之势拔得头筹。”云沐阳此番话，已是思量许久，早间胡赟麒便是做这般想法，若是他同本家一同出行，到时与灵药宫众同门相遇之时，也能得一分面子，免于同灵药宫刀兵相见，减小风险。

    “云师弟此言不无道理！”荆兮荷稍一思量，也是赞同。

    “今日浣蓍小梦泽之中散修不少，散修与世家之间向来是水火不容。南十六国地域虽是广大，然则真正的灵山福地却是极少，否则次州修界也不会这般荒凉。一旦散修中有异军突出，那就意味着要与如今众多世家共分一杯羹，现在单单依附灵药宫的世家就已经有数十家。这些世家向来争斗如火如荼，师弟在灵药宫数年也应该看到，你认为现如今这些世家又岂会让散修如愿？”竹尧说着也是神色凝重，不由想起自家百年前也是大世家，如今却是没落，心中一时黯然。“世家之中虽然也是纷争不断，可是一旦利益受到挑战之时，又必定同气连枝，绝对不会让外人得利。说不定如今世家与散修之间已经互拼起来。”

    “诚然如师兄所言，这些世家之间向来如此，早已经定好计策，如果我们真是先行前去的话，只怕会引起世家不满，虽然这些世家不会明着反对，但少不得在背后耍些小动作，到时就真是防不胜防。”秋夕却是赞同竹尧所说，她家中也是世家过来的，如今虽然没有了影响之力，但是这些东西却也是懂得的。

    云沐阳听了二人所说只觉心中发冷，这便是大门大派维持一地势力平衡的阳谋，既要抑制世家发展又要打压散修成道。在外看来，诸门派已给了散修继续修行的机会，可是摆在这些人面前不过只有两条路，若是无根散修前去，要么死要么开拓一条坦途，与众世家门派相争，其中凶险可谓不言自明，可若是不抓住这机会，那成道之路便更是渺茫。这南十六国不过是九州大地中最为不起眼的蛮荒之地，得道高真更是少之又少，却暗藏许多猫腻阴谋，一切不过是利益所驱。

    良久，云沐阳唯有长叹一声，对着三人正色道，“竹师兄，两位师姐，是师弟我思虑不周，多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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