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发难

    清晨，南暮城金殿。

    尉迟清看着文礼司孔意的上表，脸色有点难看，传令亲使赵公公见状，微声道，“城主，要不先休朝吧。”

    尉迟清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赵公公说道，“不必。”

    “启禀城主，司蔚褚欢昨日接到密报，南暮城坊间不知何时流出老城主归天另有隐情，且这个消息是由老城主贴身女官梦娘传出。”

    “好你个孔意，你平日掌管着伦理纲常、文化典礼怎么能让坊间出现这样的声音，那个梦娘你们没有及时控制住吗？”说话的正是这尉迟淞，尉迟淞为南暮城的参政大夫兼府内司司蔚。

    “这、这。微臣也不知这梦娘如何有这般手段，可以蛊惑坊间的百姓。”

    “欸，大哥不必责难孔大人，我已托付衙卫司姚广靖姚大人将犯妇扣押，严格审讯，不刻便可以将这口供呈报城主阅览。”尉迟泽替文礼司司监孔意解围道。

    “泽公子此言差矣，府衙司虽有抓捕审讯之职责，但是复核呈报上议还须由我白镜司主理，泽公子和姚大人可不要越俎代庖啊。”说话的正是这白镜司司监高彦美。

    “各位大人还是不要在殿前争执了，还是让城主亲断此事罢。”吏门司司监徐祖望说道。

    “徐大人言之有理，老城主当年设立南暮八司，八司各司其职，原则上互不干涉，独立主事，各位大人不要忘记老城主的嘱托啊。”尉迟清缓缓说道。

    “城主说的是，还是等一等姚大人那边的口供，再由高大人殿前理断，岂不高效？”徐祖望说道。

    “徐……”高彦美刚要反驳，便看到尉迟清对着自己缓缓摇头，高彦美便不做声。

    不消一刻，果然有内官同时传递给尉迟清和诸位大人关于梦娘的口供。

    尉迟清心里恼怒的很，但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能压着性子打开了梦娘的口供，看了不到两行，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严肃了。

    “姚大人，这梦娘说什么你便记下什么吗，都不需要去核实嘛！”高彦美首先向姚广靖发难道。

    “高大人莫急，起初我遣人捉住梦娘的时候，她是什么也不说，后来只能用了些手段，这才让她开了口，高大人你们白镜司最讲究口供的真实性，难不成我们府卫司因为犯人的口供冲撞了城主，而要刻意假造了？”姚广靖咄咄逼人道。

    “欸，姚大人误会高大人的意思了，高大人岂会让你们府卫司造假，梦娘说的是什么，你尽管将她的口供记录下来呈报城主，就行了，臣说的对吧，城主大人。”尉迟淞有些挑衅道。

    “大哥，三弟自然不会对姚大人的做法耿耿于怀，只是臣看了这梦娘的口供，似乎老城主的归天跟三弟最后递的汤药有关，这个事三弟作何解释啊。”尉迟泽紧紧的盯住了尉迟清的脸庞。

    “二位参政大夫，怎好如此揣测城主的孝心，城主断然不会做那些忤逆不孝之事的。”孔意厉声说道。

    “孔大人，这坊间将此时传的沸沸扬扬，你们文礼司不去管束，最后亏得姚大人将人擒住这才避免了更大范围的传播，你该当何罪啊。”韩霖作为南暮城为首的殿前大夫说道。

    “这……”孔意一时间不太好回答。

    “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此之隐秘消息，一夜之间坊间尽知，难道仅仅是文礼司管束不利？姚大人的衙卫司难道没有一点责任？”殿前大夫潘渠阳打抱不平道。

    “都别吵了，”尉迟清强压着怒火说道，“既然我被人质疑，那就把老城主归天之日的医志取来，那时自会证明余的清白，看看到底是不是余害得老城主归天了。”

    “城主，不可啊，天下那里有随意质疑城主的事情发生，这要是传到外番，让我南暮城颜面置于何处啊。”潘渠阳力谏到。

    “微臣附议潘大夫，我白镜司自然先对这梦娘供词一一查证，上报城主之后再做决断。”高彦美附和道。

    “潘大人，高大人，你们认为南暮城的百姓会等你们白镜司一一查证吗，坊间早就乱了套，都在看着宫城，最后到底能给出个什么结论，城主定然要先行自证清白。”殿前大夫尚丰璐终于开了口。

    “都不要说了，赵公公，去太医局把那天的医志拿来给诸位大人过目。”

    “遵旨。”

    尉迟清望着廷下南暮城最高级别的官员在一块吵的不可开交，心里的苦闷竟到达了鼎峰，南暮城两大参政大夫、三大殿前大夫、八司衙门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尉迟清环视了一圈，发现也就剩下筑工司司监曹士鹏和外事司司监王显没有发言，王显不用提了，跟老二是一伙的，这筑工司和文礼司我势必要将他们收归己用。

    不两刻，赵公公便带着太医局章效时匆匆忙忙的跪在了殿前，只见二人手臂微微发抖，尉迟清似乎预感到了不妙之处。

    为首的殿前大夫韩霖说道，“章大人，老城主归天之日，城主是否给递了汤药。”

    “回……回韩大人，城主确实递了汤药。”章效时战战兢兢的答道。

    “这汤药处方可有异样啊。”韩霖继续问道。

    “这汤药的处方确实是微臣所开，只不过……”

    尉迟清心里咯噔一跳。

    “只不过什么，你速速道来。”韩霖继续追问道。

    “只不过有一味药的剂量不对，不是按照微臣的方子开的。”章效时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是哪味药。”尚丰璐附和道。

    “是……是麻黄，根据留存的药渣，微臣发现这麻黄要比微臣的处方多出了一倍。”章效时偷瞄了一眼尉迟清喏喏的说道。

    “药量不对，不是你太医局的失职吗，你来这金殿上说三道四，可是暗指是城主之责啊。”潘渠阳对着章效时厉声说道。

    “太医局平日里便有医志记录，因为那时老城主病重，微臣特意交代，老城主的药方和药渣务必逐一记录，以备日后查验，从太医院送出的汤药也确实是按照微臣的处方下的药熬制的，也有其他几位太医共同看了方子都说可行，但是最后城主递出的那碗药确实不是臣的方子啊。”

    “章大人，金殿之上，你可不要乱说啊，你知道我的职责便是维护南暮城的法度和典刑，城主的清白我自会一一查证的。”高彦美对着太医局章效时冷冷的说道。

    “章大人，你是如何确定城主的那碗药不是出自你太医局的？”尉迟淞阴阳怪气的说道。

    “淞公子，微臣除了留存医志、药房和药渣，对于老城主喝剩下的药，太医院也是要回收查验的。”

    “大哥啊，我是不相信三弟为了这城主之位便会害了父亲的。”尉迟泽有些得意的说道。

    “二弟我自然也不相信三弟会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可谁知道坊间是怎么想的，他们别闹出什么大动静。”尉迟淞继续说道。

    潘渠阳和高彦美齐刷刷的看向尉迟清，只见尉迟清面庞并无表情，呆坐在金殿之上，并无言语。

    “我们几把老骨头还是要拿出个应对之策才行，这万一……”韩霖刚想继续说便被潘渠阳打断了。

    “章效时，我问你，你那时便知这汤药有异样，怎么不说出来，老城主病重之时已经任命了韩大人、尚大人和我为下一任城主的殿前大夫，那会你说出来，我们三个自然有罢免重选城主之权，那时你为何不提。”潘渠阳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的看向了章效时。

    “这……微臣该死，微臣见宫城已经宣读了册立三公子为城主之事，微臣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带来杀身之祸便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了，微臣该死，微臣该死。”章效时磕头如捣蒜。

    “都不要再说了，韩大人、尚大人、潘大人，还是由你们三位殿前大夫会同白镜司和府卫司对此事进行一番彻查，余自问无愧于天，为了避嫌两位哥哥便不要参与其中了，由诸位大夫司监还余的清白吧。”尉迟清说罢，便由赵公公伺候着下了金殿。

    潘渠阳和高彦美怒视着其他大人愤恨离殿，其他大臣也相继离去，最后整个金殿只剩下了尉迟淞和尉迟泽兄弟二人。

    “今日合作甚好。”尉迟淞小声说道。

    “还是二叔的计谋好，都不给他小三子优先发难的机会，刺杀也就白刺杀了。”尉迟泽用手小心的比划说道。

    “走，去我那喝一杯，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他受得。”尉迟淞拍着尉迟泽的肩膀二人一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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