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月

    一般修士悟道有两种途径。

    一是通过某一个功法，去参悟那个功法背后的道。这种方法较为便捷取巧，相当于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触及更高的位置。

    但相同的功法，不同的人却未必会悟出相同的东西。用功法悟道虽然便捷，但它只能作为后来者窥探大道的一个门缝，抽丝剥茧后，找到那条路，能走多远，看得多深，还是要看自己的天赋。

    另外一种途径则是完全靠自己。

    或许人生感悟，或许某一刹那的某一个灵感，就入门了。这种悟道的方式要看天赋，也要看运气。

    我思来想去，会的功法中也就一门月引术看上去比较高级。但创出月引术的那位婵娟宫老宫主也不过领悟皮毛，其实能从月引术中窥探到的大道并不多。

    除了月引术，还有我能吃灵石这个特异功能，我思来想去，这恐怕是一种御道于身。但奇怪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领悟了什么道。

    大约，就是贪吃之道吧。

    思考良久，我还是决定把注意力放在月引术上。

    我不知道其他人在悟道时是什么样的状态，但当我决定要认真思考某一个东西时，再复杂的东西，都能理清头绪。

    那天夜里，我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把窗户打开，月光静静地倾泻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师父总说，我是个挺懒的孩子，总是怠于修炼。虽然我不觉得，但我以往确实从没有如此认真地思考过月引术背后的那些规则。这是我首次主动探究引力、月光的规律。

    月光，引力，在我的意识中逐渐清晰起来，然后一抬眼，我就看到了一轮巨大的月亮，在意识中明亮皓白，高高挂起。

    那月光周围，围绕着无数的波纹，干扰着我看清它的面貌。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就是所谓的“律”，而其中只有四条铁律，是真正需要悟的。

    其他都是干扰项。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便是一直盯着月亮看，发着呆，意识一片空明。

    过了很长时间，我忽然感觉自己飘向高空。

    越飞越高。

    而意识，一片沉寂。

    端午师兄曾经跟我讲过有关星球的事，他说天上的每一颗星辰，包括太阳在内都是一个个巨大无比的球，他还说月亮的光辉来源于太阳。

    但我明白，端午师兄说的不对。

    师父说，月亮不是一个球，它是所有世界能存在的最恐怖的自然物之一。它的光辉穿越了无数空间，仙界也好，他们所处的玄紫界也好，都共用一个月亮。哪怕至高无上的仙帝，在月亮面前也渺小无比。

    太阳也是，两者是同样至高无上的存在。

    别说金丹期，哪怕是仙人的仙识，也不可能穿越无数空间，抵达月亮或者太阳上。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的意识越飞越高，一层层空间的壁障在我面前形同虚设，我就这么朝着月亮飞去了。

    这时候，我已经陷入半醒半梦状态，就在某一个刹那，忽然浑身一震，随后感觉自己被一团清凉包围。

    猛然惊醒，我感觉已经过去了漫长无比的时间。

    星空在我的身后飞远，一瞬间所有空间都化作无数星辰，变成光线朝着过去远了。

    到底是时间还是空间，我分不清。

    我感觉意识迷离了无数岁月，终于产生了清明。

    这一瞬间，睁开眼。

    站在一轮看不到边际的月亮前。

    看着它清幽的光芒，心悸的感觉瞬间将我包围。

    那是对恒古的敬畏。

    “啊！”

    我大喊了一声。

    然后，我感到天旋地转，随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心跳剧烈，便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一切如常。

    这时候，一道晨曦洒下来，原来一夜已经过去，天亮了。

    但是，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受，缓缓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天上那正在逐渐升起的太阳。

    我闭上了眼睛。

    分明，月亮在天空的对应一边，也就是地下。

    真是奇妙。

    我感觉，如果可以一直朝着底下钻去，穿越无数空间，那么在白天也能找到月亮。

    忽然，我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了一个关于世界的重大秘密。

    或许，是我们所处的世界在转。

    月亮和太阳，永恒不变，位置始终在那里。而我们所处的世界，或者说所有的“世界”，都夹在月亮和太阳中间。白天，世界转向太阳那一面，到了晚上又转向月亮那一面。

    否则，没办法解释我白天感应到的月亮在地下。

    而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能感应到月亮！

    我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认真感受月亮的位置，黑暗的意识中果然再度出现了那轮月亮的光辉。

    虽然，没有办法用月引术调动月力，但引力无比清晰。

    我又睁开了眼睛，缓缓走出房间，一直走到那颗被我儿时用火球术烧得焦黑的石头前。

    缓缓抬起了手，然后，轻轻一点。

    那块石头猛然颤抖起来，悬空又坠落，最终缓缓变形，越变越小。

    准确地说，是被压缩得更小了。

    大石头，终于变成了小石头，我停下了动作。

    但我内心却一片平静。

    我知道，月之道的第一条铁律，我已经入门了。

    引力铁律。

    我笑起来，缓缓将手举起，然后猛地攥成拳头。

    以我为中心，方圆数丈范围的大地瞬间塌陷，扬起的灰尘还没来得及跃起，也纷纷坠落。

    我感受到，引力其实不是一条，而是一百零八条。但我现在只能使用其中一条。

    下一步的修炼方向也就明确了：掌握那一百零八条引力。

    掌握之后，是否就完全掌握了第一铁律？我不知道。

    但我也明白，修炼的道路至此才是沧海一粟。这只是月之道的第一条铁律，入门最为简单。而每一条道都有四条铁律。

    每个人，能悟四条道。

    将来的修仙路，我还不知道具体，但已经明白，修仙将永远和“道”相伴。

    这时我忽然发现自己的金丹一阵轻颤，随后开始化为金色的能量，缓缓涌入脑海。

    顿时，我知道自己半只脚踏入元婴期了。

    金丹转化的速度并不快，等它完全消融，就是我元婴之时。

    金丹，大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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