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可笑这天下满目苍凉 第八十三章 那些被命运扼住喉咙的人儿

    长这么大，周姜夷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他竟能够腾云驾雾翱翔于千里高空之上。

    这一刻，百万大山，尽在脚下，峰峦叠嶂，尽瞰眼底。

    在周姜夷眼中，这是只有仙人才具备的仙术。

    然他从未想到过，这样的仙人竟就在他身边。壶公道长，竟然是一位仙人，想到这，他就嘿嘿傻笑了起来。

    “傻小子，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看着周姜夷一个劲的乐呵傻笑，壶公不解笑问。

    “笑壶爷爷是个仙人，而能见到仙人，我能不开心吗......”周姜夷眼里满是崇拜，这般上天入地的本领，是他梦寐以求，往日只能想想的事。如今梦成真，怎么说呢，心里有按耐不住的兴奋感。

    “仙人？哈哈，什么狗屁仙人。”壶公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壶爷爷，你笑啥？”壶公突然间这般犹若失态的大笑，吓得周姜夷一激灵，一脸困惑。

    “小子，在你眼里，我是仙，还是人？”笑声渐止，壶公板起脸认真的问周姜夷。

    周姜夷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答道：“壶爷爷你拥有这般本领，应该是仙吧？”

    “屁！狗屁的仙，你记住，老子是人。”不料壶公张口劈头盖脸的对其就是一顿喝斥，仿佛很是不满。

    “可不是只有神仙才能上天入地吗？”尽管壶公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时候说这等惹他不开心的话，周姜夷深怕被他从这千里高空丢下去。这等高度落下去，除非他狗命真的大，否则绝对是死无全尸的下场，可他还是冒着被扔下去的风险问道。

    “只要吃得了苦，人亦可不弱于仙。仙......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冷哼一声，壶公两眼眺望远方某处，而后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点了点头，紧接着，他们下方那团类似云状般的载物，便是在一阵呼啸声中向着其所眺望的方向疾驰而去......

    ......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一处满目苍夷的废墟堆里。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帝国之内，这里，此时正火光漫天，且时不时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连绵不断的硕大火球从天而降，落在废墟上燃起熊熊大火。

    周姜夷从未看到过如此可怕的场面，所以是胆战心惊的，要不是身旁有着壶公在，他这会不仅被吓傻，还可能被吓晕过去。

    “这是怎么了？”周姜夷问。

    能看出周姜夷眼里的惊恐之色，壶公漠然道：“这是战争，一场由人心贪婪所引发的资源争夺。”

    “你只需明白，战争，是会死人的。”说完，一道火球恰好砸落在不远处，滔天火海瞬间就将一些逃避不急的人吞噬进去，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你怎么不出手救他们啊？”周姜夷本能的捂住眼。

    “不想干预这些人的生死。天下之大，战乱的地方不止一处，若一处一处去救，穷尽一生，也无法救尽。”

    “那该当如何？”周姜夷还小，壶村又是个世外桃源，打小他就生活的无忧无虑的，因此从没思考这般深奥的问题，甚至这样的问题于他而言是荒唐的。

    “不当如何，救该救的人，救想救的人。”壶公回答的很随意，很理所应当，仿佛实情就是如此。

    “救该救的人，救想救的人。”念叨着，周姜夷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可还是不忍，问道：“那有没有办法都救啊？”

    “都救？呵呵，救得了一时，未必救得了一世，救得了一世，未必救得了生生世世。人性的恶永无止境，只要它存在，战争，杀戮，随时都会发生。”壶公一叹，像是在感慨，像是在讽刺。

    “那就让它彻底消失不就行了？”周姜夷这话几乎是不用想的直接脱口而出，这倒让壶公微微讶异了一下，可随即却是苦笑道：“让恶彻底消失，这就属于逆天改命了。”

    “逆天改命？”若有所思，周姜夷一脸天真的问道：“很难吗？”

    嘴角一哆嗦，壶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姜夷道：“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从某种而言，这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为何？连壶爷爷你，也办不到？”

    “你倒是高看我了，我若是有那等本事，这等之事，便不会复现。你也用不着亲眼目睹。”苦涩到灵魂深处的苦涩，勾起深藏于壶公内心深处的一抹痛苦，那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陈年往事，他如今不想过多的去追忆，也不敢刻意去追忆，每每一追忆，心里头，就只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疼。

    “那这世间，岂不是没人能做到？”失望的低下头，周姜夷很沮丧，尽管体会不到那到底有多难，可从壶公的反应上来看，那应该是很难。

    “并非没有，只是还不曾出现。或者说，出现了，却半路夭折了。”

    “怎么说？”壶公的话，无疑给周姜夷带去了一抹希望。

    “想要逆天改命，就要清楚，为何而逆天改命。如果你有逆天改命的能力，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壶公问。

    周姜夷认真思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让自个身边，自己喜欢的人永远长命，永远能够相见。比如我爹，我娘，还有吉祥爷.......当然，还有壶爷爷你......”话说到这，周姜夷还不忘说点讨喜的话来讨壶公开心，这自然是让壶公为之一乐，道：“想法是好的，这就是刻在你骨子里的那抹善。只是远的不提，就单凭你所说的永远两字，就是不太现实，有违天道的。”

    “为何？”

    “世间万物，且不提我们这芸芸众生，即便是那山川河流，乃至日月星辰，都会随时间推移而辗转变化，没什么能够永远的存在，这是一种自然规律，几乎是无法改变的。这规律犹如天堑让我们无法逾越，一旦有人想要撼动，就会受到阻挠，也就是咱们口中所谓的天谴。”

    “天谴？”

    “怎说，如果把你想象成这个世界的缔造者，当有着存在要撼动你设下的规则时，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将其抹除掉啊，还能怎么做?”

    “所以啊，这就是万物之本能。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缔造者，那么这缔造者便是我们口中所说的苍天。当我们想要试图去撼动它的时候，它会作出反击，这就是天谴。”

    周姜夷听得似懂非懂，继续问道：“怎么个天谴法？”

    “简单来说，轻点的天谴，就是让你一生诸事不顺，身边的亲人平白无故的相继出事，想想那种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感觉，想想那种好不容易爬到最高处又一脚跌落的感觉。”

    周姜夷还真照做的去想，脸色便变得无比难看，那种感觉，可真是比死都要难受。

    “怕了？”瞧着周姜夷无比难看的脸色，壶公笑着调侃道。是啊，那种滋味，又怎么会好受呢，毕竟他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

    “那重点的天谴呢？”

    “重点的天谴......”壶公沉思了一下，道：“也没什么，顶多就是让你暴毙，换句话来讲，可能随时会有一道天雷劈下来将你给劈死。”

    “被雷劈......”头皮一阵发麻，被雷劈的感觉，他是没体验过，但他曾亲眼目睹一颗大树被雷劈中从而通体焦黑的下场。连树都是如此，又何谈及人。

    “用不着这样害怕，其实这一切并非是没有办法，只要你有着足够强大的坚韧之心，当你成为一名修炼者，得到至高无上的力量后，你未必就不能够做到逆天改命。只是那代价太大太大，不是谁都能接受。这世间啊，有多少人想逆天改命，想改掉自己生命中的不完整。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不想遭受苦难而中途认命，唉，逆天改命，谈何容易......”一声长叹，周姜夷若是有点眼力劲便是不难看出，此时此刻，壶公眼里流露出的，是一丝苍白无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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