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乌孙 第七十一章 在其位,谋其政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余清酒字数:2001更新时间:24/10/21 17:24:24
    “因为我就是个懦夫,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害了桑桑,害了蛟达,阿月我后悔了,我不该去招惹你的,现在还要将你牵扯在内,你还是走吧,别管我了,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真怕有一天连累你也会反受其害!”浮丘岙双手抱头,崩溃出声,面上一派痴狂沉痛。

    “你说的不错,浮丘岙,你就是个懦夫!”月浅心听到这里,眸色一凉,猛地松开手,一把抓过浮丘岙手边的酒瓮,狠狠砸在了坚硬的石板地上。

    “嘭!”地一声,巨大一声响,顿时瓦片飞射,酒水四溅。

    浮丘岙被这突如其来的震荡刺得耳膜一痛,混乱不堪的心绪也骤然回归了一刻清明。

    “浮丘岙,你真该醒醒了,枉我当初还以为你是傲骨铮铮之人,没想到你竟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倒是我错看你了,我一介女子尚且知道大丈夫当严明律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可你呢,身为一国太子,莫说治国平天下呢,你连自己都无法约束,无法克制,一天到晚在这儿自怨自艾,遇到什么事就只知瞻前顾后,止步不前,你这样除了搏搏我们这些人的同情,让亲者痛仇者快,又能如何?”

    “我……”

    “我若是你,就绝不会同你这般优柔寡断,若决心隐居山野远离纷争,大不了抛下一切一走了就是,你现在就不该再回来;如若不然,就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担起你这太子的重担,莫要再假手于人,弄出这劳什子李代桃僵的戏码落人口实,传出去也不怕遭天下人耻笑?是,蛟达的覆灭,桑桑的惨死,的确令人唏嘘,但你可若还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他们的死,还不能让你警醒,那么,我就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莫说是你亲近之人,就怕连你以后的下场,也断然不会好过他们半分!”

    月浅心一口气说完这些,心中不觉一阵畅快,她对他本来还是怜悯的,但现在更多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莫名气恼,他心怀大爱,仁爱无双,放在盛世确实有尧舜之贤,普济众生,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生于天家,生于这群雄割据弱肉强食的乱世,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注定反受其害。现在想来那日浮丘旸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君王的宠爱正如同镜花水月,终究只是美在一时,要想留到最后终究还是要靠自身建筑。

    “殿下,月姑娘!你们…没事吧?”

    就在这时,问枫听到动静,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端,急急忙忙便闯了进来。

    “无事,我要回宫了,你也莫要杵在这儿了,渡人者自渡之,否则谁都帮不了他!”

    月浅心留下这么一句,便抽身而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乱得很,明明这几日茶饭不思想的一听说浮丘岙出了事跑得飞快的是她,见到人了闹得不欢而散的也是她,哎!

    月浅心一路心事重重回到长欢殿时,天已经放明了,正在她蹑手蹑脚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翻回去时,突然背后一凉,一个人的影子骤然出现在她身后。

    她下意识猛一回头,见到来人,吓得险些背过气去。

    “早啊,白…竹姐…”

    白竹,人如其名,生得骨瘦如竹,浑身上下加在一起没个二两肉,白日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一裹,倒也还算正常,而此时估计是起得早,只罩了件素色单衣,显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瘦得脱了相,衬得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越发深幽,仿佛只一眼便能将人看个穿似的,而她此刻正表情莫测瘦地盯着她,叫她心里直发怵。

    “你出去了?”终于,她轻移了瘆人目光,状似漫不经心问了句。

    “没有啊,我在这散步,散步呢。”月浅心摸摸头,嘿嘿笑道。

    “散步?”白竹嗤之以鼻,抬手指了指她的鞋面道,“那你鞋子上这么多泥沙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这长欢殿即便是茅厕都是一尘不染的吗?”

    月浅心低头一看,果然正如她所言,自己一双攒花鸳鸯锦的软底靴经这一来一回的奔波早已沾满了泥沙土屑,没想到这白竹竟心细如尘至此。

    “不错,我是出去过,想来王后娘娘留我在此也不是为了限制我的自由的吧,你说是吗,白竹姐姐?”见无从抵赖,月浅心只得大大方方地承认。

    “曾经有些人就是因为你口口声声所谓的自由丢了命了,你若不想步它的后尘,就自个儿好生掂量着轻重吧。”白竹瞥她一眼,目光冷冽如霜,说罢抬脚便离开了。

    徒留月浅心一头雾水愣在当场,她眼看着白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晨起的雾里,心绪也随之陷入了一团迷雾,她方才的话,句句意有所指,究竟用意何在呢?

    这个白竹,还真是神神叨叨的,深不可测呢,不,不只是她,就连这表面一团和气的长欢殿,也叫人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看不透,说不清。

    这天乌宫,究竟还潜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月浅心本以为白竹会去告诉王后,没想到一连过了几天,王后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丝毫没有前来责难她的意思,这事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去了,至于浮丘岙那边,她想了又想,到底是没再去找过他,月浅心以为,有些事,总要让他自个儿想通透了,自然就过去了,她可不是昆莫王后,才不会如此娇惯着他,纵容着他,到头来只会将他往这条不归路越推越远,她打小长自宫闱,见惯了各路心机,尔虞我诈,自是活得通透,明白愤世嫉俗终不得长久,独树一帜亦会为大势所湮。

    这几日素来平静无波的天乌宫却尤为热闹,月浅心出入时经常能听见宫人们的窃窃私语,一经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宫里新来了位美人,据说此女常戴面纱,一舞倾城,迷得昆莫不要不要的,召得美人入宫接连献了好几次舞呢!

    此事一经传开不禁引得好事者纷纷揣测,莫不是昆莫弱水三千只取一人饮的先例终于要遭人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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