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最佳人选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莺诉字数:3526更新时间:24/10/21 14:31:21
谢锦词驻足。
她盯向梨白。
眼眸沉黑,朱唇轻启,却说不出半个字。
良久,她快步往漾荷院而去。
梨白叹息,“小姐喜欢的浮生君,何止是一张面具啊……”
谢锦词独自踏上小绣楼,坐在闺房角落,从箱笼最深处翻出那张泛旧的古银镂花面具。
触感冰凉。
她摸了摸,又很快把它塞进箱笼最深处。
……
已是深夜,太子府仍旧喧嚣,整条应昌街的贵族马车通宵达旦往来不绝,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沈长风慵懒地靠在太子府门前,叼着一根草枝,百无聊赖地仰望夜穹。
正无聊时,一道低沉嗓音突然响起:
“瞧瞧,咱家的禁军统领,这是在做什么?”
沈长风斜睨过去,胡瑜立在府门前。
大约是替皇上送赏赐的,身后跟了一排手捧珍宝托盘的小太监。
他笑了笑,吐掉草枝,“胡大人,算上无籍小国,当今天下共有八国,戎、狄、梁、越四国最为鼎立,其中又以越国最弱。越国本姓楚,楚国覆灭后,越国成为咱们大戎的附属国,却在前些时候与西蝉女国暗通款曲。圣上好武,听闻有意派兵去越国问罪?”
胡瑜挑了挑眉。
沈长风是他亲自带到上京的,这狼崽子尾巴一翘,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味道的屁。
他示意小太监们把珍宝送进太子府,“你想去征伐越国?”
“嗯。”
胡瑜走到他身边。
年过三十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俊美非凡,威仪赫赫。
他姿态格外沉稳,“那你可知,容家已经向司马府提亲?”
沈长风面无表情。
抱臂的双手,却骤然收紧。
片刻后,他盯向胡瑜,“容家野心勃勃,一心想把容妃的儿子捧上太子之位。容折酒娶谢锦词,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不是正好?”胡瑜薄唇勾起,“容折酒想拉拢风观澜站到三皇子那边,却不知风观澜小事糊涂,大事精明。这步棋,容家走错了。不过走错又如何,总归付出的只是个贵妾之位,容折酒将来总能和别的世家联姻。”
他含笑,视线盯紧了沈长风。
自幼在皇宫里混大的老狐狸,自然知道这狼崽子想要什么。
沈长风摆弄了下箭袖,“如果风将军拒绝和容折酒合作,谢锦词会怎样?”
“容折酒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狠手辣。他父亲虽是丞相,但容家在朝中的一切计谋布置,实则出自他的手笔。风观澜拒绝合作,谢锦词不会怎样,风家却会倒台。”
沈长风皱眉,“风家数百年世家,怎会轻易倒台?”
胡瑜笑眯眯的。
负手而立,遥望上京城千万盏灯火。
灯火最辉煌的,是居于京城中央的皇宫。
高高低低的宫殿错落有致,犹如仙宫。
“沈覆卿,世间最虚伪的词,是永远。没有皇族能够永远坐镇天下,他们尚且会改朝换代,更何况多如牛毛的世家?你可知大戎建立以来,多少权倾朝野的世家门阀倒在权力的倾轧之中?风家数百年来明哲保身从不站边,荣华富贵了这么多年,也该没落了。”
沈长风眉眼深沉,“风将军是难得的大将,当今天下不算太平,他还有很大的价值,皇帝不会动他。”
大太监掸了掸袍子,微微叹息,“到底年少,经历得还是少了些。沈覆卿,咱家告诉你,这天下,没有谁不可取代。风家倒了才好,他倒了,你才有机会接管他手中的兵马,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放任容家对付司马府?”
“风观澜不是善茬,容折酒拉拢不了他,必定恼羞成怒对他出手。容家想要风观澜手中的权力,咱家却偏偏要截他们的胡。沈长风,皇帝喜欢你,你才是接管风观澜军权的最佳人选。”
胡瑜含笑拍了拍沈长风的肩膀,乘坐软轿返回皇宫。
沈长风独立风中。
谢锦词的母家,就是他岳母家,他岳母家陷入危机,他这未来女婿得出手帮忙啊。
他想起胡瑜刚刚的那句话。
——皇帝喜欢你,你才是接管风观澜军权的最佳人选。
他自打来到上京,除了在谢锦词那里频频碰壁,官途上可谓一片坦荡。
试问哪个举子能够眨眼间就坐到禁军统领的位置上?
任人唯贤也不是这么个唯贤法。
皇帝仿佛刻意在帮他……
而胡瑜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
沈长风眯了眯眼,早早留了个心眼。
翌日。
谢锦词还在用早膳,梨白进来禀报,说是容公子亲自登门拜访。
少女放下汤匙,“可是在前院?”
“在前院厅堂,正和将军说话呢。”梨白按住雀跃的自家小姐,“亲事已经订下,就等着确定婚期。大婚之前,小姐是不能去见他的。”
谢锦词乖巧地点点头。
但是看了会儿书,却不大能看进去。
她舅舅不喜欢容折酒,也不知道会不会欺负他。
她合上书,“梨白,咱们去前院吧?我躲在屏风后看他一眼,确保他没有被我舅舅欺负就好。”
面对她期盼的眼神,梨白只得笑着应好。
主仆俩从后门绕进厅堂,谢锦词悄悄从屏风后朝外张望,果然看见容折酒坐在大椅上,正和她舅舅说话。
谢锦词看见她舅舅虽然黑着脸,对容折酒也爱答不理,但好歹没揍他。
她放心离开了。
大刀金马坐在上座的风观澜,眼底划过异色。
他听觉灵敏,知道谢锦词刚刚来过。
这么不放心,可是怕他揍容折酒?
她就这么在乎容折酒?
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看在谢锦词的面子上,风观澜好歹留了容折酒用午膳。
风存微见好兄弟和小表妹成了好事,心里高兴,一时喝多了酒,趴在桌上沉沉睡了去。
风观澜千杯不醉,瞪着一双眼睛瞅容折酒,“我就不爱你们这些文弱书生,连酒都不能陪我喝,做我女婿多没劲!”
容折酒笑容温雅,抬手示意伺候的婢女全都退下。
他起身,亲自为风存微披上外裳,又拿起酒坛为风观澜斟酒,“我自幼体弱多病,将军海量,勿要见怪。”
他放下酒坛,一只手搭在风观澜肩上,“当今朝堂,诸位皇子都渐渐成人,今后的朝堂之争,必定十分激烈。太子无能又失德,大家有目共睹。为了大戎,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太子必须换人。”
风观澜拂开他的手。
容折酒笑了笑,自顾斟了半盏酒,“我姑母容妃的儿子,当今三皇子祁彦,虽然年幼,却聪明机敏、心地仁慈。不知将军……对他印象如何?”
风观澜冷笑,“原来娶我的掌上明珠,是为了这一茬?”
容折酒饮了半盏酒,“不管将军信不信,我确实是真心实意爱词儿的。妻凭夫贵,为了词儿你站在容家这边,又如何呢?”
“我风家世代效忠的,不是皇族,是天下!”
风观澜起身,“我风某人虽蠢,却也知道你容折酒利用容丞相之手,背地里排挤同僚、铲除异党!多少清官死在你手上,你容折酒该死!现在还敢撺掇我投靠三皇子,如果不是词儿看中你,我早就一板凳拍死你了!”
他怒火腾腾地离席。
容折酒独坐厅堂。
满桌菜肴未曾碰过,已经凉得彻底。
他慢悠悠挽袖斟酒,花容月貌、温雅如玉的面庞上,缓缓浮起狰狞冷笑:
“我该死?我倒要瞧瞧,你风观澜和我容折酒,究竟谁死在谁前头……”
……
容家的聘礼很快送了来。
一担担聘礼,用红木箱仔细盛着,隆重又盛大。
谢锦词站在小绣楼上眺望,粗粗数了下,大约得有五百多抬聘礼,已经远远超过纳妾的规制。
梨白端来茶点,认真望向她,“小姐可欢喜?”
谢锦词双手托腮,“要嫁人了,自然欢喜。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怕沈长风了。”
梨白笑了笑,“小姐即将嫁人,嘴上挂着的,却仍然是四公子。”
“梨白!”
“奴婢多嘴。”
梨白低眉敛目,准备退下时,突然道:“小姐当真不要梅青了吗?她求了世子爷,世子爷打发她看库房去了,如今日夜盼着小姐允许她回来呢。”
“她背叛我在先,我怎敢要她?”
梨白只得退了出去。
绣楼里陷入寂静,暮春的风迎面拂过,清幽宁静。
谢锦词捋了捋额前碎发,湿润乌黑的眼眸里平静无波。
究竟欢不欢喜呢?
她不知道。
……
三书六礼。
容折酒是以正妻之礼迎娶谢锦词的,一切场面都做足了。
半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谢锦词嫁衣如血,端坐在榻上,静静看着萧幼恩哭成狗。
萧幼恩哭得妆都花了,死死握住谢锦词的手,哽咽不成语,“我以为……我以为你或许能嫁我哥哥,我给你们卜了一卦,你嫁给我哥哥必定大吉大利,连生九子!”
谢锦词:“……”
连生九子……
是要生一个蹴鞠队吗?
“不过没关系!”萧幼恩擦擦眼泪,“嫁给容折酒也是极好的,我算过了,今日会天晴到底,锦词的婚礼也会一切正常,绝不会有人捣蛋!”
谢锦词:“……”
早知道就不请幼恩来添妆了。
总觉得即将发生点什么。
她替萧幼恩擦擦眼泪,“我从没想过,我会是咱们三个里面第一个出嫁的。不过说好了,无论将来怎么样,咱们三个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萧幼恩乖巧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容家探望你!”
吉时已到,容家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
前几日容折酒病重,据说病得下不来床,所以没有出现在迎亲队伍里。
风观澜十分不满意,压根儿就没出去。
谢锦词在前院拜别府中长辈,就由风存微背着往府门外走。
风存微还没迈出去两步,突然“哎哟”一声,“不好不好,我的腰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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