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两个狗男女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莺诉字数:3398更新时间:24/10/21 14:31:21
    风观澜当初其实很不乐意谢晚筝嫁进东宫。

    他不想跟皇家沾亲带故。

    但捱不过谢晚筝整日哭求,只得被迫同意。

    虽然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可太子至今并没有娶亲的意思,毕竟太子好美色,谢晚筝又没了一条腿……

    他望向端坐喝茶的谢锦词,突然认真道:“晚筝,你舅舅我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处理家长里短,却不如词儿。所以舅舅决定,以后府里一应大小事宜,全部由你妹妹做主。至于你什么时候嫁进东宫,也由你妹妹说了算。”

    “什么?!”

    谢晚筝目瞪口呆。

    风观澜笑呵呵的,“你们姐妹今后要互相扶持,舅舅等着享你们的福!”

    他说完就走了。

    谢晚筝气得揪紧手绢,狠狠剜一眼谢锦词,转身就走。

    谢锦词喝了口茶,嗓音淡然:“姐姐且慢。”

    谢晚筝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如今府里有难,得尽早攒够八十万两白银。姐姐也是府里的一份子,该出力的。”

    谢晚筝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谢锦词在灯火里笑容浅浅,“我拿出三十万两,姐姐拿出三万两总该没问题吧?我记得当初在临安城,你乳娘随手一掏,就是一万两银票呢。”

    谢晚筝气得跳脚,“你想得美!”

    少女拿茶盖轻抚过茶面,“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咱们家负债累累,恐怕不会愿意与咱们结亲。姐姐还想不想做太子侧妃?”

    “你……你威胁我!”

    “威胁你又如何?你鸠占鹊巢,享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就不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吗?我舅舅仁慈,终究不忍心撵你回扬州,可你脸皮再厚,也该知道礼义廉耻!拿出三万两银子又怎样,那本就是我司马府给你的东西!你不拿,我就替我舅舅把你扫地出门!”

    谢晚筝脸皮一阵阵发烫,跺了跺脚,哭着离开。

    梅青“哇”了声,“小姐你好厉害!可是三万两银票啊,谢晚筝拿的出来吗?”

    “拿不出来,就去变卖金银首饰。这些年她拿了我风家多少东西,我就要她吐多少出来!”

    谢锦词抬起白嫩下颌,眼眸里满是倔强。

    瞧着骄矜又可爱。

    夜渐深。

    谢锦词沐过浴,坐在灯火下,小心翼翼打开容折酒赠她的桃花图。

    桃花如云。

    桃花树下,影影绰绰的美人罗裙旋转,无数桃花瓣掉落在她翻飞的裙裾上,极美……

    画工一绝,若是拿到市井上,不知得卖出多少银子。

    少女正观赏间,梨白手捧信笺进来,“小姐,容公子递了信。”

    谢锦词接过。

    信封里除了一封折叠整齐的书信,还附有一串红豆手钏。

    书信上题写了一首他自己作的诗词,叙述了今日踏青的事情,字里行间朦朦胧胧地称赞她生得美。

    信笺背面,还有一行极漂亮的小楷:

    我心悦君,君心悦我否?

    少女红着脸,爱惜地把红豆手钏戴在腕上。

    一颗颗圆滚滚的胭脂红豆,大小相同,约莫是主人家精挑细选出来的。

    灯火下,胭脂红衬得手腕纤细白嫩。

    谢锦词又反复看了几遍信,最后提笔回了一封,还附上了自己常常佩戴的月牙银钗。

    梅青自告奋勇去为她送信,半道上却拐了弯,直奔沈长风的小别院。

    书房里,沈长风翻开谢锦词的信,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笔画之间都是缱绻情意。

    她称赞容折酒才高八斗,满腹诗书。

    信笺背面,竟然赤裸裸写着: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啧啧,愿我像天上的星星,你像天上的月亮,从此夜夜相依相伴……伤风败俗,伤风败俗!”沈长风怒腾腾地抓住月牙银钗,“她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还敢送容折酒定情信物!”

    梅青小小声,“是容公子先送了红豆手钏给小姐。而且小姐可喜欢容公子画的桃花了,说容公子才高八斗呢!”

    “呵,连状元都没考上,也敢称才高八斗?”男人语调酸酸的,把信笺扔到旁边,“不就是画了副桃花美人图吗?难道我就不会画?”

    他铺纸研墨,憋着一腔火气要画美人图。

    梅青试探道:“那这信……是否还要送去容家?”

    “送!她喜欢写这种伤风败俗的玩意儿,就让她写好了!”沈长风秀丽白皙的面庞狰狞如恶狗,运笔的手腕却格外平稳,“两个狗男女,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梅青讪讪。

    不知是谁夜里偷摸进小姐闺房,对小姐动手动脚的……

    伤风败俗,怎么看怎么适合四公子才对。

    梅青走后,沈长风唤来扶归,“明儿去市井酒肆,就说谢锦词和容折酒鱼雁传书、暗通款曲。”

    “啊?”

    “啊什么啊,若是编排不好,拿你是问!”

    ……

    翌日。

    谢锦词带着巨额银钱,去禄丰钱庄还钱。

    加上谢晚筝砸锅卖铁凑出来的三万两白银,她总共筹了六十万两,还差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总之能让司马府暂时喘口气就是。

    还完银子从钱庄雅间出来,却听见大堂里有人揶揄着议论:

    “听闻大司马府新近归来的千金,勾搭上了容家公子!”

    “岂止勾搭,她还撺掇容公子带她外出踏青,我亲眼所见,那副崇慕的样子,啧啧,简直没眼看!”

    “外出踏青算什么?我听说,她还给容公子写各种酸溜溜的情诗,什么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们听听,到底是小地方长大的女人,就是不要脸!”

    “情诗算什么,还送了定情信物呢!”

    他们谈得似模似样,四周人当做八卦笑谈,一个个添油加醋,越说越过分,最后竟称谢锦词怀上了容折酒的孩子!

    谢锦词听着那些言辞,一个趔趄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梨白急忙扶住她,“小姐!”

    纱罗幂篱下,少女脸色苍白。

    她抓紧了梨白的手,稳了稳心神,才快步离开钱庄。

    等候在车上的梅青笑眯眯的,“小姐,咱们是回府还是在街上溜达溜达?”

    谢锦词掀开纱罗,“你出卖我?!”

    梅青愣住。

    “容公子性情高雅矜持,绝不会把我写的东西告诉别人。会这样害我的,只有沈长风!你总是在给他递消息,昨晚那封信,定是你拿给他看的!”

    梅青咬住唇瓣,“小姐……”

    “别叫我小姐,我当不起你的小姐!”谢锦词登上马车,“去朱雀街,我要去见沈长风!正好,把你一并送给他!”

    梅青吓得眼泪直往下掉,“小姐奴婢错了,你别赶奴婢走!”

    谢锦词小脸清寒,“去朱雀街!”

    梅青无奈,只能哭哭啼啼地赶起马车。

    到了小别院,沈长风还在当差。

    谢锦词在檐下坐了,从晌午等到日暮,终于把他等了回来。

    男人穿禁军统领的官服,窄袖劲装黑皂靴,衬得他身姿修长高大如苍松翠竹,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慵懒,多出几分尊贵俊美。

    他把马儿交给扶归,笑眯眯的,“哟,什么风把妹妹刮到我这儿了?”

    谢锦词起身,冷着脸翘起食指指向他,“你还好意思问我?自己干了什么不知道吗?”

    沈长风腿长,很快就走到她面前。

    他盯着少女伸出来的那根食指。

    青葱似的白皙纤细,指甲透出浅浅粉色,跟他握惯刀剑的粗糙大手比起来,真是嫩生生的可爱。

    他如同饥渴难耐的野兽,舔了舔唇瓣,顺势握住她的手指把她拽进怀里。

    他对着她的小耳朵吹气,低哑的嗓音满含暧昧,“我干的坏事太多,妹妹说的是哪一件?”

    谢锦词推开他,还没说话,院子外面突然响起嘈杂声。

    扶归指挥着一群花匠,把一株粗细合宜的樟树搬进院子。

    樟树的根系用泥土包裹完好,只是春天里本该葱郁的叶片却有些泛黄,大约是长途跋涉的缘故。

    谢锦词看那树有些眼熟,不禁皱眉,“这树……”

    沈长风也没料到,他们会在这个时辰把樟树运到上京。

    他不自然地别过视线,“花市上看到的,觉得不错就买了来。”

    刚解释完,扶归笑眯眯地跑过来,“五姑娘,咱们爷特意命人从临安沈府挖来的樟树,一路运过来花了好些心思呢!这樟树您瞧着眼熟吧?正是女儿家出生时种的那株!您出生时没种,沈老爷后来特意给您寻来了一株,您记得不?”

    江南一带的女孩儿,出生时家里人都会在院子里种上樟树。

    等樟树亭亭玉立,枝叶横生到院子外面,就等于告诉十里八乡的人,他们家的女儿到出嫁的年纪了,可以上门提亲了。

    出嫁时,把樟树锯掉做成衣柜放在新房,再在衣柜里面藏上丝绸,寓意长相厮守。

    谢锦词不可思议地望向沈长风。

    男人讥讽道:“上京的乱花迷了妹妹的眼,连自己的樟树都认不得了。”

    谢锦词没好气,“可是你把我的树挖到上京做什么?”

    “我乐意!”

    男人转身踏进里屋。

    他的耳尖浮起可疑的红晕,可是谢锦词没看见。

    少女眼睁睁望着自己的树在沈长风院子里扎根生长,只得气鼓鼓坐马车回府。

    驶出好一段距离,她才想起自己是去找沈长风算账的。

    她气恼地捂住面颊,“梅青!”

    驾车的梅青,殷勤得不得了,“小姐是不是想吃什么?奴婢马上去给你买!”

    “不必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侍女,走也好,留也罢,总归别出现在漾荷院就是。”

    梅青又哭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