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追谥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莺诉字数:6167更新时间:24/10/21 14:31:21
    府邸里宴客声此起彼伏、笑闹不绝,可这座屋子里,却静得能听见角落滴漏的声音。

    “谢锦词,我哥不在了,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爹一旦知道,必定情绪激动,甚至可能导致病情加重……族中亲戚又对我家虎视眈眈,如果他们知道我哥不在了,上门瓜分财产都是轻的……”

    他埋在谢锦词的颈窝里。

    眼泪顺着少女的肌肤往下滑落,彻骨生凉。

    “谢锦词,当初他去参军时,我闹脾气,不肯叫他摸一下我的脑袋。如今想来,那时的他该有多失落?如果知道是诀别……如果知道那一次是诀别……”

    他,

    不会那么不懂事。

    谢锦词抬起手,轻抚了下他的后背。

    少年起初只是哽咽流泪,到最后,他忽然嚎啕大哭:

    “谢锦词,再也不会有人拿棍子逼我读书了,我在外面欺负人,再也不会有人拎着礼物替我上门赔罪……我风光时,再也不会有人骄傲地夸一句,那是我弟弟……”

    谢锦词眼泪潸然而落。

    她望向跳跃的烛火,目光平静,“陆景淮,虽然我说话可能有些残酷,但哭完这一场,你也该成长起来了。不为其他,只为陆大哥。”

    寒风敲打着窗棂。

    院子角落,积雪未曾消融,却有野草的嫩芽悄然萌生。

    为了不被冻死在地底,它们必须努力生长。

    生命本就如此。

    就在谢锦词安慰陆景淮时,一道红色身影,撑伞踏进沈府后院。

    宁摇星轻车熟路地来到陈语薇寝屋外,看见她挽着妇人发髻,正当窗刺绣。

    她趴在窗户上,“你在绣什么?”

    宁家大小姐,陈语薇自是认识,瞧见是她,笑道:“绣一只小肚兜。只是不知肚子里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因此有些发愁是绣蝴蝶图案好,还是绣小老虎好。摇星,进来坐吧,我让侍女拿花糕给你吃。”

    她去年诞下男婴,郭夫人再不提给沈廷砚纳妾一事,夫妻二人照旧相敬如宾,这不,又怀上了第三胎。

    宁摇星摇摇头。

    她的肤色很白,因此衬得瞳仁格外乌黑,“陈语薇,我很喜欢陆景从。”

    陈语薇愣了愣。

    “陆景从这次出征,我派出很多探子替我打听消息。你猜,他现在怎么着了?”

    女孩儿歪头娇笑,姿态无辜又单纯。

    陈语薇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见她笑容可爱,于是试探道:“他……是不是打了胜仗?”

    “哈哈哈!”宁摇星笑得越发灿烂,“陈语薇,他死啦!大哥哥死啦!他战死沙场,万箭穿心,他死啦!”

    绣花针刺进了陈语薇的手指。

    殷红血珠渗出,她却顾不得疼痛,只是茫然四顾。

    良久,她摇摇头,“不可能!他虽是个读书人,却也有一身好武艺……”

    侍女们被惊动,匆匆赶过来。

    她们想把宁摇星赶走,红衣少女转着小红伞躲开她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骗你做什么?大哥哥因为你多年不娶,临走前最想见的人也是你,而你却在他出征时连送行也不曾去!陈语薇,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找棵树吊死自己!你就是个蠢货,是个负心人!大哥哥死在战场上,你却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在这里享受岁月静好,你不配得到大哥哥的爱!”

    “你胡说!”

    陈语薇发疯般扔掉绣绷,身下却缓缓渗出血液,逐渐染红了她的裙子。

    “血!”

    “好多血!”

    侍女们尖叫,慌乱地扶住陈语薇,又忙着去请大夫,一时间后院里乱成一锅粥。

    宁摇星撑着小红伞,面无表情地立在檐下。

    两行眼泪从眼眶里淌出,她语气冷静得可怕,“陈语薇,你从来都不配。你这种女人,就该去死。”

    沈府彻底乱了。

    宁摇星撑着小红伞离开,却在长安巷口遇见了一个人。

    青衣少年,慵懒地披着件绣银鹤望兰大氅,散漫地靠在墙壁上,正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

    她只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太子妃……”沈长风懒懒开腔,“或者说,我叫你陆夫人会让你更开心?”

    宁摇星冷笑回眸,“作甚?”

    “你脸上,有个巴掌印。”

    宁摇星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这是上次被她娘打的。

    她娘下手很重,她又不愿意用药,就故意顶着这个巴掌印到处晃悠,叫外人瞧瞧她娘有多狠心,可把她娘气坏了。

    她放下手,“与你何干?”

    “我没料到,堂堂宁家大小姐,竟然喜欢陆景从。”沈长风邪肆勾唇,“不过,如果我是姑娘家,我大约也喜欢陆景从那类男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你娘逼着勾引太子,成为如今圣上钦定的太子妃,今后一辈子都将活在皇宫的囚笼里……宁摇星,这世上你最恨的,该是你娘吧?”

    宁摇星挑眉一笑,“你想利用我对付我娘?”

    沈长风慢悠悠吐出烟圈,秀丽秾艳的面庞隐在烟雾后,妖美非常,“宁摇星,我要宁扶意死。”

    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屈指可数。

    如今一个远走他乡,一个不要他了,还有一个死了……

    所以他沈长风现在就是条没人要的疯狗,逮谁咬谁的那种!

    “只要宁扶意死了,我就算是报了仇,而你宁摇星也能得到自由,双赢局面,何乐而不为?”

    少年声音阴沉。

    宁摇星转了转小红伞,没搭理他,蹦蹦跳跳地朝宁府方向走。

    走出去三步,她突然回首,笑靥如花:“好!”

    ……

    因为即将去上京,所以谢锦词这些天都在降鹤院陪老太太。

    老人家很舍不得她,把她搂在怀里,为她捋开额前碎发,“也不知道你外祖母是个什么性情,待你好不好……不过咱们词儿模样好,性情也好,她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谢锦词靠在她怀里,眼睛里带着不舍,“祖母,前些天我还幻想着上京是怎样的风貌,可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我真有些舍不得……”

    “别怕,等开春了,你义父调职上京,祖母一家也是要搬过去的。那个时候啊,咱们又能亲近了!”

    老太太笑着安抚。

    厅堂外,沈长风默默立在檐下。

    这些天,任何场合只要他一出现,谢锦词就会马上离开。

    为了多听听她的声音,他甚至只能躲在屋外。

    正吹着寒风,梅青捧着帖子匆匆过来。

    还没进去,沈长风先拦住了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帖子啊!宁家送来的,明儿上元节,宁公子约小姐出去看灯呢!”

    沈长风不动声色,“我替你转交给她。”

    “也好!”

    梅青毫无防备。

    江南的上元节,比除夕夜还要热闹。

    浔江河畔挂满花灯,各式各样的灯笼一望无际,灿烂犹如灯海。

    游人熙熙攘攘,满街鬓影衣香,停泊在江畔的画舫鳞次栉比,晃悠着传出江南特有的琵琶曲儿。

    风存微迫不及待地登上画舫,欲要亲近亲近江南的花娘,却在半路被萧幼恩截了胡,哭着闹着不许他亲近别的姑娘。

    沈思翎倚在金鳞楼的镂花扶栏后,目光越过江南,朝西北方向极目眺望,因为那是她终将去的地方。

    萧敝言、张祁铭等人在铜雀楼包了雅座,面红耳赤地划拳行酒。

    处处都是热闹。

    谢锦词却依旧待在漾荷院的绣楼里,安安静静地翻看书卷。

    窗外远远传来城里的笑闹声,越发衬得此处安宁。

    梅青端着燕窝粥进来,笑道:“小姐是个温婉性子,府里的姑娘们都出去看灯了,你却还要在家看书。就连宁公子约你,你也不出去。”

    谢锦词翻书的动作顿住。

    她诧异抬头,“宁公子约我?”

    “就是宁在野啊,坐轮椅的那个!他派人送了帖子,约小姐去城郊河畔看灯,小姐,你不会没看见帖子吧?!四公子说要拿给你的……”

    谢锦词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长风根本就没来找过她!

    她气恼沈长风,只得道:“你亲自去一趟城郊河畔,如果宁在野还在的话,你就跟他道个歉,说我去不了……罢了罢了,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谢锦词乘坐马车前往城郊时,一道圣旨抵达陆府。

    大意是说在对梁国的几场战争里,陆景从战绩赫赫,但最终为国捐躯,可歌可泣,因此追谥他为武安侯,可世袭。

    陆景淮麻木接旨。

    前来传旨的太监乃是陆贵妃的人。

    他恭敬道:“贵妃娘娘得知大公子战死沙场,在宫里哭了三天。她传了话,命奴才务必带二公子一道回京。娘娘说,她要好好看着二公子,不能叫陆家没了后。”

    陆景淮握紧圣旨,面无表情。

    后院,陆家家主陆誉形容枯槁。

    他的儿子死了……

    都怪他,如果他当初拦着景从,他又怎么会战死沙场?

    都怪他,都怪他啊!

    年近半百的男人,眼泪不可抑制地滚落,他死死揪着被面,无声哭泣。

    直到眼泪流干,他突然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噗”一声,

    一口污血自他嘴里喷涌而出,溅在床榻上,触目惊心。

    “瑶儿,瑶儿……对不起……你,莫要怪我才好……”

    男人的目光开始涣散,他捂着胸口,虚弱呢喃,直到再无声息。

    他始终睁大眼睛盯着虚空。

    至死也不曾瞑目。

    ……

    宁府,千相塔。

    宁摇星立在冰棺前。

    冰棺中的男人俊美无俦,仿佛未曾死去而只是沉睡。

    “千年寒冰铸造的棺材,果然厉害。”

    她叹息,毫无感情地把男人从冰棺里拖出来。

    在离开冰棺的刹那,男人容颜快速老去,很快就化作丑陋的枯骨。

    宁摇星把枯骨扔在地上,随意擦了擦双手,“把冰棺抬下去。”

    “小姐?”

    侍卫们震惊。

    宁摇星眉眼凛冽,“听不懂我的话?!”

    几名侍卫不敢多言,只得照做。

    宁摇星跟着他们离开千相塔,连步伐都是雀跃的。

    她已经派人半路截下大哥哥的尸体,她要把大哥哥保存在冰棺里,日夜守候。

    这世上,

    还有什么东西比她的光更重要呢?

    【《锦绣青梅》】之 218 追谥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作者【莺诉】没日没夜精心构思的经典优秀作品 【魁星阁】的这一本【《锦绣青梅》】之 218 追谥是给力网友自发转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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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这本还有资格入您的法眼吗《锦绣青梅》之 218 追谥要是还不错的话可一定不要吝啬您的正版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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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三章预览:...生硬:“重新选。” 谢锦词紧紧攥着桃花枝。 她怨愤地盯向沈长风。 大庭广众,他对她干出这种事,叫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她的窘迫和狼狈! 这个世道重男轻女,正如史官会把亡国的责任推到女人头上,这些人背地里也不会议论沈长风怎样,反而只会编排她谢锦词不知廉耻、勾引状元郎! 她丢尽了司马府的颜面! 她一遇见沈长风就没好事! 少女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把桃花枝丢进容折酒的花瓶! 她鼓起勇气,“沈长风,我想嫁容折酒!” 沈长风双拳骤然紧握! 桃花眼透出腥红......

    下四章预览:...的?不用当差的吗?” “这两日休沐,当什么差?”沈长风把她拎到旁边,“谢锦词你老实说,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不快乐吗?我还是浮生君的时候,你不知有多喜欢我。如果你愿意,我仍然能做回浮生君。” “从前喜欢浮生君,因为我不知道他就是你。”谢锦词难得平心静气,“但我如今知道了,那么你就只能是哥哥。与你多年的感情,只是兄妹情。” 沈长风脸色黑沉。 良久,他握紧拳头,“只是把我当哥哥?” 谢锦词点点头,“我没有办法把你当成男人去喜欢。” 沈长风想了想,提议道:“你可以把我当成畜生去喜欢,衣冠禽兽那种。” 谢锦词:“……” 她抬脚,踹了他一下! 并未使多大力,对沈长风而言不过是挠痒痒,半点儿也不疼。 然而这舍不得吃亏的狗男人,直接一脚回踹在她屁股上! 谢锦词往前摔了个狗啃泥! 她捡起泥巴块爬起来,鼓起勇气去砸沈长风。 沈长风避开,冷笑一声,弯腰拾起一团泥巴,揪住想要逃跑的谢锦词,大力糊她脸上! 谢锦词被欺负得想哭,眼圈湿润通红,正要跟他吵,一道清雅声音突然响起: “谢妹妹。” 谢锦词望去,来人竟是容折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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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六章预览:...求,只得被迫同意。 虽然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可太子至今并没有娶亲的意思,毕竟太子好美色,谢晚筝又没了一条腿…… 他望向端坐喝茶的谢锦词,突然认真道:“晚筝,你舅舅我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处理家长里短,却不如词儿。所以舅舅决定,以后府里一应大小事宜,全部由你妹妹做主。至于你什么时候嫁进东宫,也由你妹妹说了算。” “什么?!” 谢晚筝目瞪口呆。 风观澜笑呵呵的,“你们姐妹今后要互相扶持,舅舅等着享你们的福!” 他说完就走了。 谢晚筝气得揪紧手绢,狠狠剜一眼谢锦词,转身就走。 谢锦词喝了口茶,嗓音淡然:“姐姐且慢。” 谢晚筝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如今府里有难,得尽早攒够八十万两白银。姐姐也是府里的一份子,该出力的。” 谢晚筝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谢锦词在灯火里笑容浅浅,“我拿出三十万两,姐姐拿出三万两总该没问题吧?我记得当初在临安城,你乳娘随手一掏,就是一万两银票呢。” 谢晚筝气得跳脚,“你想得美!” 少女拿茶盖轻抚过茶面,“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咱们家负债累累,恐怕不会愿意与咱们结亲。姐姐还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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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九章预览:...上内容,桃花眼瞬间涌出浓浓戾气! 连睡觉都抱着野男人给她画的画,她是嫌弃容家给她的侮辱还不够吗?! 沈长风扔掉画卷,掀开谢锦词的被褥,熟稔地躺了进去。 少女穿着单薄的寝衣,搂在怀里绵软香甜,手感极好。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忽然咬住谢锦词的唇瓣。 少女从睡梦中疼醒,看见身边居然多了个人,正要尖叫,却被沈长风狠狠捂住嘴。 他把她压在身下,“别叫。” 谢锦词惊惶地点点头。 沈长风松开手,“明日一早我会去城郊,带着神武营的十万兵马赶赴越国。陆景淮也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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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埋在谢锦词的颈窝里。

    眼泪顺着少女的肌肤往下滑落,彻骨生凉。

    “谢锦词,当初他去参军时,我闹脾气,不肯叫他摸一下我的脑袋。如今想来,那时的他该有多失落?如果知道是诀别……如果知道那一次是诀别……”

    他,

    不会那么不懂事。

    谢锦词抬起手,轻抚了下他的后背。

    少年起初只是哽咽流泪,到最后,他忽然嚎啕大哭:

    “谢锦词,再也不会有人拿棍子逼我读书了,我在外面欺负人,再也不会有人拎着礼物替我上门赔罪……我风光时,再也不会有人骄傲地夸一句,那是我弟弟……”

    谢锦词眼泪潸然而落。

    她望向跳跃的烛火,目光平静,“陆景淮,虽然我说话可能有些残酷,但哭完这一场,你也该成长起来了。不为其他,只为陆大哥。”

    寒风敲打着窗棂。

    院子角落,积雪未曾消融,却有野草的嫩芽悄然萌生。

    为了不被冻死在地底,它们必须努力生长。

    生命本就如此。

    就在谢锦词安慰陆景淮时,一道红色身影,撑伞踏进沈府后院。

    宁摇星轻车熟路地来到陈语薇寝屋外,看见她挽着妇人发髻,正当窗刺绣。

    她趴在窗户上,“你在绣什么?”

    宁家大小姐,陈语薇自是认识,瞧见是她,笑道:“绣一只小肚兜。只是不知肚子里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因此有些发愁是绣蝴蝶图案好,还是绣小老虎好。摇星,进来坐吧,我让侍女拿花糕给你吃。”

    她去年诞下男婴,郭夫人再不提给沈廷砚纳妾一事,夫妻二人照旧相敬如宾,这不,又怀上了第三胎。

    宁摇星摇摇头。

    她的肤色很白,因此衬得瞳仁格外乌黑,“陈语薇,我很喜欢陆景从。”

    陈语薇愣了愣。

    “陆景从这次出征,我派出很多探子替我打听消息。你猜,他现在怎么着了?”

    女孩儿歪头娇笑,姿态无辜又单纯。

    陈语薇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见她笑容可爱,于是试探道:“他……是不是打了胜仗?”

    “哈哈哈!”宁摇星笑得越发灿烂,“陈语薇,他死啦!大哥哥死啦!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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