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谢锦词,你长能耐了是不是?!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莺诉字数:3499更新时间:24/10/21 14:31:21
    灯盏熄灭,屋内重回黑暗,唯有冬夜浅薄的月光穿透敞开的槅扇,将零星霜华洒落在地。

    谢锦词环抱双膝,独自在角落蜷缩了许久。

    周遭温度冰冷到了极致,寒意无处不在,无声地将她包裹、吞没。

    她想起去年冬日的某个夜晚,堂姐恶作剧地把她骗进柴房,不给吃喝,锁了整整两天两夜。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饥寒交迫,哭着喊着拍打房门,希望有人能救她出去。

    她喊哑了嗓子,甚至哭到晕厥。

    纵然结果不尽人意,但那个时候,至少她的心是热的。

    而现在,那股陌生的冷意直达心底,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的,她哭不出,也叫不出。

    这世间,既有蓄谋已久的恶意,也有无缘无故的歹念。

    乖巧无用,小心谨慎亦无用。

    有些浑水,必不可免要沾淌。

    躲不过,

    便直面吧。

    身量纤弱的小姑娘,面容稚嫩皎洁,细眉之下,一双鹿眼纯澈润黑。

    她咬紧牙关,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缓缓地、紧紧地攥起双拳,一步一步,坚定无畏地走出房间。

    ……

    怀德院。

    冬黎端着呈放醒酒汤的木托盘,脚踏灯火穿廊而来。

    凛冽寒风扑面,卷来阵阵酒香,惹人心思旖旎。

    她特意换了身妃色的杭绸缎袄,下配杏黄马面褶裙,娥眉轻扫,口脂略搽,盈盈迈步间,尽显江南女子的娇柔之美。

    阔绰屋檐下,琉璃风灯明亮,半开的槅扇被风吹得吱呀作响,似无言的邀约。

    冬黎在门口稍作停滞,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终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

    喝得神志不清、正四处游走的沈廷逸听到动静,大着舌头喊道:“催妈妈,再来一壶酒!今夜不醉不归!”

    “公子,这儿是您的房间,哪有什么花楼妈妈啊?”

    冬黎把醒酒汤端进内室,又折身出来插好门闩,不等回头,腰上蓦地一紧,浓烈的酒气钻入鼻腔,熏得她直蹙眉头。

    沈廷逸从身后死死抱住她,埋头在她颈间嗅了嗅,呢喃道:“蓉儿,蓉儿……这几日没去看你,你生我气了是不是?好蓉儿,我想死你了……”

    冬黎脸色一沉,好半晌才僵硬地挣脱掉他的怀抱。

    她定了定心神,轻声诱哄道:“公子,你看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在沈廷逸醉眼迷离的注视下,她抬手解开衣襟前的盘扣,敞开外衣,里面竟只着了件藕荷色的小衣。

    红衣与白皙肌肤相衬,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沈廷逸喉结一滚,作势便要扑过来。

    “公子还没有告诉我,我是谁呢……”

    冬黎伸出食指点上他的胸膛,媚眼带钩,弯唇含笑,将他推向里间的床榻。

    沈廷逸费力地想要看清她的脸,目光却难以抑制地飘向那藏在衣下的丰盈。

    “你是蓉儿……不,你是霜儿!好霜儿,快让我亲一个!”

    “公子莫急……”

    冬黎再次将他推开,回身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据,循循善诱道:“公子只需在上面摁下手印,想亲哪里,便可以亲哪里……”

    “摁,我摁!”

    沈廷逸早已欲色加身,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冬黎递上一方小盒子,眸中闪烁着得逞的极喜,“来,印泥在这里……”

    腊月寒冬夜,万籁归于寂静。

    霜草凋零的偏僻院落里,身披绣银鹤望兰大氅的少年屈膝坐在长廊的扶栏上,一双桃花眼邃黯如渊,落在墙角的梅树之上。

    漆黑嶙峋的枝干无声蜿蜒,淡色花苞错落有致地立在枝头,傲然孑立。

    轻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少年耳力极佳,听出了那步伐里包含着的沉重与隐忍。

    他微微侧目,冰凿玉砌的脸容艳绝无双。

    “天寒地冻的,妹妹这是打哪儿回来?”

    他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缓慢走近,羽玉眉挑了挑,懒洋洋开口。

    谢锦词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般,径自从他身侧走过。

    “耳朵掉在外面了?”

    少年伸出长腿,虚横在半空,阻拦住小姑娘的去路。

    谢锦词淡淡看了他一眼,面色沉静如水。

    不似往日般抬眸甜甜地翘起嘴角,也不是蹙眉撇嘴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

    面前的小姑娘,好像失掉了所有色彩,澄澈鹿眼清亮如旧,却少了那份独有的天真稚气,不再鲜活。

    沈长风眼底一黯,沉声道:“怎么回事?”

    谢锦词艰难地抬起手,推开少年拦路的腿,声音沙哑得厉害:“无事。我有些累,先去歇息了。”

    手臂猝然被抓住,力道不大,却叫她疼得脸颊泛白,额上生出豆大冷汗,狠狠咬着下唇,才堪堪忍住没有叫出声来。

    “怎么?很疼?”

    沈长风眯起桃花眼,生硬地将她拉扯到自己跟前,另一只手极快地卷起她的袖子。

    昏暗长廊上,八角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小姑娘白嫩的肌肤映衬其下,掐痕淤青遍布如蚁,难计其数。

    少年低低骂了声“操”,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到扶栏上安置好,自己则蹲下身,利索地撩高她的裤腿。

    两条小腿与胳膊一样,伤痕累累,简直没有一块好皮肉。

    “身上也全是吗?”

    少年的指腹划过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痕,暗色眸底一片阴鸷。

    谢锦词轻轻拂开他的手,平声安慰道:“小哥哥,我真的没事。”

    沈长风抬头,对上一双毫无生趣的眼,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股躁意。

    他猛地握住小姑娘的脚踝,用力往下一拽。

    耳畔听得一声细弱惊呼,他长臂一揽,稳稳地将人接到怀中,按住那颗试图乱动的小脑袋,凶狠道:

    “谁教你这样的?受伤了也不知道吭一声!谢锦词,你长能耐了是不是?!”

    陡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谢锦词不由微微一怔,眼眶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她曾在傅听寒面前说漏过嘴,小哥哥会知道她的名字,算不得稀奇事。

    可,筑建在内心深处那堵冰冷的墙,分明已开始崩塌瓦解。

    脑中轰隆一片。

    她窝在少年怀里,嗅着熟悉的温润冷香,鼻尖酸涩,眼泪毫无征兆就掉了下来。

    她搂住少年的脖子,放肆发泄出喉间的压抑,哽声道:“小哥哥,我疼,我好疼!”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沈长风抚摸她的头发,温醇嗓音仿若久经沉淀的佳酿。

    在小姑娘看不到的地方,那双平日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如今被浓重的杀意填满。

    如霜月色下,少年望着不远处含苞待放的梅花,轻声道了四个字:“仅此一次。”

    下一次,是那些人加倍偿还之时!

    光阴荏苒,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

    临近年关,沈府上下忙碌得不可开交,一派洋洋新意。

    天气愈发严寒,吴妈妈派人给大房各屋都送去了木炭。

    凌恒院也领到了。

    满满三框枣木炭,一路历经人手,层层克扣下来,最后送到扶归手上的,仅剩下小半框,根本挨不过这个冬天。

    谢锦词愤懑不平,扶归却早已习惯。

    这段时日,小姑娘除了养伤之外,还向扶归讨教了一些做菜的技巧。

    她聪颖机智,什么东西都学得快,短短几日的工夫,已经可以把家常菜炒得有模有样了。

    惜寒也常来教她做点心。

    自上回家宴过后,惜寒被秦姨娘要去了朝雨院伺候,离了郭夫人的打压,她闲暇时间便多了起来,来凌恒院看望扶归,也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

    这日,谢锦词端着刚出笼的梅花酥,冲着厨房里的扶归和惜寒莞尔一笑,轻轻掩上门。

    她早在沈长风的善意提醒下,知晓要将小厨房腾出来,留给里头的二人单独相处。

    院墙角落栽种的梅树竞相开放,红得艳美清傲,幽香裹挟在寒风里,吹遍院落的每一处。

    小姑娘来到卧房,甫一推开槅扇,便被扑面而来暖意所包围,舒服得叫她直眯眼睛。

    屋里燃着炭火,只要不开门窗,仅着单衣都不觉得冷。

    她一路往内室而去,看见炭盆里的枣木炭从两根变成了六根,不由得蹙了蹙细眉。

    小哥哥又趁她不在,偷偷加了炭!

    她又气恼又无奈,绕过寒梅立雪的屏风,便见拔步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姿容艳美的少年正翘着二郎腿躲在被窝里看书。

    小姑娘气鼓鼓地将瓷碟搁在书案上,忿忿道:“小哥哥,你怎的又赖床?昨日我不是说要替你换被絮吗?还有木炭,每日只能用两根,你却天天背着我多加!待那半框用完了,你就等着受冻吧!”

    “啧,妹妹这是被哪个院儿的婆子附身了?小小年纪,整天罗里吧嗦的,你说得不累,我却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沈长风拢了拢身前的被子,露在外头的手捧着一本正红封皮的书。

    他对着空气嗅了嗅,懒洋洋合上书,随意放置在枕头边,笑吟吟道:“惜寒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快端过来我尝尝。”

    谢锦词目光闪躲地瞄了眼枕边的书,哼哼道:“小哥哥想吃,便起来自己吃!”

    少年轻叹半声,“可惜了。我本想着妹妹把吃食端来,尝一口便起来温书的,既然妹妹不愿意,那我只好一觉睡到天黑,至于换被絮——”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捧着热气腾腾的梅花酥,满脸不情愿地送到了床边。

    沈长风捏起一块送到嘴中,才咀嚼了两口,羽玉眉便一挑,语气里含着三分嫌弃:“这不是惜寒的手艺吧?”

    谢锦词赧然地别过脸,“这是我做的……”

    “妹妹真过分,又拿自己练手的东西给我吃。我看这被絮啊,不换也罢。”

    少年口中如此说着,长指却再次伸向瓷碟,毫不客气地捻起一块,若无旁人地吃着。

    谢锦词气得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小哥哥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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