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悟雷惊变

    心神受创，凌厉有种疲惫感，也不回屋，直奔静室而去。

    静室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一个晦暗的身影缓步而入，面容平静，但瞳仁之中雷光闪烁，煞是骇人，整个静室都为之一亮。

    凌厉盘膝坐下，虽然现在他体内没有法力，但修士的根基仍在，重塑根骨之后，天资可怕，呼吸之间皆有微薄的灵气入体，凌厉没有刻意炼化成法力，而是任由这些灵气滋润肉身。

    雷威入体，藏匿在魂魄丹田之中，无形无相，只是一丝紫意在丹田之中游走不定。这一丝，便是凌厉心神大损所得雷威。

    凌厉之所以急着去静室而不是修养心神，便是要将自身隐隐散发的气势问题解决。闭上双目，凌厉并没有运转任何法门，只是一味的不停地回顾当时雷云之下那种心魄感。

    渐渐地，凌厉对于雷云的心悸缓缓平复，周身发散的气势不停地稀薄，并不是消散于天地间，而是融于肉身体内，许久，凌厉长吐一口浊气，只见口中浊气吐出，竟噼啪作响。

    凌厉睁开双目，目光平静，之前骇人神光已然不见，只有瞳孔深处隐现一丝淡淡的紫色，不易察觉。握了握拳，凌厉满意地笑道，“如今气势问题解决了，融入肉身之中，现在只怕自己一拳一掌便蕴含着天雷般的气势。”

    一饮一啄天注定，雷，天地最为刚烈之物，阳之级，比之火焰更为狂暴，等闲修士避之不及，更别提吸纳雷威！凌厉胆大，竟然吸纳了一丝雷威，对了雷的畏惧感大减，以后度天劫定会轻松许多。

    凌厉面色苍白，后来更是不断地回忆那厚重地雷云，心神已然疲惫不堪，此刻一阵困意上涌，凌厉喝了一杯安神茶，就在这静室之中和衣糊涂睡了。

    直到傍晚之际，凌厉伸个懒腰神色轻松地从静室而出，然则刚踏出一步，便脚步一顿，眼前，一个清丽地靓影出现在眼前。

    天际夕阳之下，红霞漫天，云气散开，透出道道旭光，谢灵一身红衣，青丝挽起，脚尖划地，好似与那红霞融为一体，凌厉目光一滞，好美。

    谢灵眼中透着复杂，轻声道“你到底是谁？”

    凌厉沉默，随即展颜一笑，道“我便是我。”

    两人一时无言，良久，谢灵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厉，低下头，深吸口气，随即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看你气色好了不少，吃点东西吧。”

    凌厉默然，点了点头，一路之上，谢灵不停地说笑，显得很是开心，凌厉暗叹一声，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一顿饭吃的甚是安静，谢灵吃了几口，说道身体不适，便独自离开了，望着谢灵的背影，一袭红衣，却是透着一缕缕孤单。凌厉眉头皱起，他何尝看不出谢灵对自己的一丝萌动，而自己对这性子活跃开朗快乐的谢灵也有着好感，奈何自己是个修士，千百年寿命，两人在一起到头来徒增伤悲。凌厉起身，端着个酒壶，倚坐高栏，凭栏而望，皎洁的月光下倒映出凌厉孤寂的身影，凌厉狠狠灌了一口，辛辣之感刺激着喉头，凌厉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月亮，长久不语。

    自此之后，凌厉极少见到谢灵，直到某日凌厉出门采购药材之时，一对男女在旁边的商铺之中徐步走出，说说笑笑，男子外表俊朗，能说会道，逗得边上女子娇笑连连，那女子麾衣裹身，煞是明媚动人。

    凌厉目光停驻，这女子赫然便是谢灵，看到眼前此景，凌厉心中说不上什么感受，隐隐泛着酸楚，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无一字吐出，叹了口气，凌厉直接从两人身边路过，纯当没有看见两人一般。

    凌厉走过两人的一瞬间，谢灵明显看到凌厉，身子一僵，脚步停顿，望着凌厉萧索地背影，随即抿着下唇，低头不语。男子察觉到身边丽人的异样，随之看向凌厉，皱眉不定，低声道“你怎么了？”

    “无事。”谢灵声音倏然变的略显冷淡，“你回去吧，今日我有些疲乏了。”

    男子随即在丽人耳边诉说什么，女子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无奈之下，男子只好含笑目送女子离去，待得女子消失不见之时，男子笑容瞬间收起，目露沉思之色。

    凌厉回到药堂之际，脑海中时而浮现出谢灵与那男子嬉笑亲密的一幕，苦笑摇头，将这些压下，什么都不去想。可越是想要克制，这一情一景就越是涌上心头。凌厉楞了，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

    天际乍起一声惊雷，响彻云霄，此时，临安城众人皆仰头而望，继续大家急匆匆地收拾摊位。谢灵此刻正在缓步而归，听得这声惊雷，眉头皱起，望着逐渐阴霾的天空，沉思起来。

    “要，下雨了么？”凌厉面色奇异，微微一笑，手中拎着油纸伞，刚要踏出门槛，却略一停顿，看了看手中的伞，凌厉犹豫一下，随即将伞放回药堂，迈步而出。

    片刻，凌厉来到一处乌云笼罩的山头。山上林木无数，树叶泛黄，被风一吹，簌簌地往下飘落，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枯黄的枝叶，甚至在底层竟有了些许腐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一阵叫做萧瑟的感受萦绕凌厉心头，久久不散。

    凌厉面色平静，站在山顶上，注视着头顶翻滚激烈的浓云，魂魄内吸纳的一丝雷威受这雷云影响，蠢蠢欲动。凌厉轻笑，自从之前那次吸纳雷威之后，好似对这雷畏惧大减，常人现在若是站在凌厉身边，定然大惊失色，此刻在这雷云下，凌厉面色发青，笑的很是诡异。

    怀着对眼前雷云的蔑视，凌厉负手而立，闭目。一切，都仿若与那前几日重叠。

    闭目的凌厉，只觉眼睑处一阵强光闪烁，心道“雷，来了。”强光还未消失，耳边暴起一声轰鸣，凌厉有种错觉，感觉脚下这山在颤抖，这山有魂，在这天地惊雷面前也要惧怕颤抖。

    第一声雷鸣之后，雷云中翻滚的云气骤然平静下来。凌厉面色一白，脸上笑容依旧，道“雨，来了。”话音刚落，雨磅礴而落，凌厉忽然心有所感，回首望去，只见一个柔弱的身形出现在他眼前，一袭红衣，青丝凌乱，站在雨中，滴滴雨水顺着俏媚的脸颊滑落，痴痴地望着他。

    凌厉一惊，眼前这人，竟是谢灵！凌厉眉头皱起“你跟踪我？”

    谢灵摇头，道“我只是出城散心，却不想看到你的身影，你那时心神恍惚，我与你打招呼，你没有注意，看你一路向西，便跟着你来了。”

    “你回去吧，我要在这呆会。”凌厉面色平静道。

    “我想陪你。”谢灵轻声道，语气却很是坚定。

    凌厉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烦恶感，语气不善道“不用！我不需要。”

    谢灵面容凄迷，哀婉道“为何你如此狠心！你，可知我心？”

    谢灵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凌厉胸中陡然怒火汹涌，“你还问我可知你心！今日你与那男人在临安亲密的很，你可想起往日的情愫？转瞬之间与别的男人成双入对，你可想起昔日的温馨？你这样也好意思问我可知你心？你的心，我不知，即便知，我也不要。”凌厉语气决然，怒不可遏。

    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凌厉顿觉失言，说的太重了，刚想要语气软下来，眼前却又浮现今日两人在临安亲昵的一幕。顿时歉疚之情不翼而飞，冷哼一声，道“你还不走，还要自讨没趣不成。”

    谢灵楞在那里，她想不到凌厉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来，眼眶一湿，泪水就这般默默流下，与雨水夹杂不断的滴落。她蹲坐在地，哭的好是伤心，复抬头，面露绝望之色，道“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

    凌厉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泪人儿，眼中透着狠绝，面无表情。

    谢灵踉跄的站起，凄婉绝望地盯着凌厉，良久，转瞬离开，空中传来一句哭喊“我恨你。”

    狂风骤雨，一声声雷鸣轰然作响，好似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凌厉心间，凌厉面色苍白如纸，心中痛苦万分，陡然，一口心血吐出，仰面而倒！

    夜明星稀，入秋的凉意到了晚上更显彻骨，凌厉缓缓睁开双眼，昏迷了几个时辰，他醒了。

    挣扎着爬起，凌厉心中疲惫不已，一个声音始终在他耳边告诉自己累了就睡吧。凌厉咬牙，他知道这是心神重伤的表现，此次没有成功吸纳雷威，反而将心血吐出，心神伤势颇重。阵阵虚弱之力充斥全身，凌厉一步三晃地往城中赶去。

    此刻已然子时，凌厉浑身湿透，秋意瑟瑟，凉气入体，凌厉颤抖着艰难地走到了药堂门口。浓倦的睡意，疲惫的心神，寒冷的身躯，凌厉现在可谓凄惨不已。

    但走到门口的凌厉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声音高昂激锐，透着无限的惊恐彷徨。这声尖叫瞬间让凌厉精神一震，凝目望去，眼前一个倩影手捂小口，随即疯狂冲到身边，扶住自己颤巍的身体，带着哭腔道“你，你怎么了！”凌厉闻言，刚要开口说什么，但见到谢灵在身边，心神放松，眼睛一黑，竟又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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