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对策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字数:2958更新时间:24/10/21 11:09:17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对策

    州衙与县衙固然邻近,但是若是没别的事情,楚质很少前去拜访,一是工作特别忙,没有闲暇时间,二是总往上级那跑,传出去影响也不太好,三是州衙里除了知州通判,其他诸曹官员,品秩固然与楚质相当,但是从名义上来说,也是他的上级,想到去到那里要给那么多人见礼,有平白矮了几分的感觉,还不如在县衙里爽快。

    当然,范仲淹赴任之后,楚质倒也想前去拜访,可是贴子递了上去,却没有了下文,楚质也识趣的不再投贴,当初的激动喜悦心情早就已经淡了,而今日范仲淹相召,楚质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兴奋的。

    可惜只是公事,来到衙门,在州衙衙役的引请下,楚质衙门三堂之内,却见张元善已经在这里等候,旁边却是州衙诸曹官吏,见到楚质前来,纷纷友善的点头,却没有说话的意思,楚质见状,悄悄地的在下首寻了个位置坐下,安静的等待起来。

    过了片刻,一阵脚步声音传来,却见厅堂帷幕微微掀开一角,一抹绯红之『色』映入众人的眼帘,州衙之内,能穿得上这种颜『色』官袍的,除了范仲淹就再也没有别人了,众人随之站了起来,起步迎了上去。

    “下官见过太守。”众人整齐有序行礼。

    “不必多礼,都坐下吧。”今日的范仲淹身穿绯『色』官服,沉着内敛的气息中带着一股威仪之状,声音固然温和客气,但是落入众人耳中,却觉得是句不可抗拒的命令,纷纷毕恭毕敬的返回各自位置坐下,直腰挺胸,目光低视。

    “放松些,老夫又不是吃人的考虑,何必如此拘谨。”范仲淹淡淡说道,语气之中含有些许的笑意,除了楚质把这话当真,坐姿缓和了些外,其他人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改变。

    轻轻环视众人,目光在楚质身上停留数息,似乎有些微赞许,范仲淹沉声说道:“今日老夫将诸官请来,却是有要事相商,至于所为何事,想必各位心中应该也清楚,近日来杭州各地灾情越加严重,流离失所的百姓也逐渐增多,纷纷向城中涌进,此事应该如何应对、解决,还请诸官出谋献策。”

    怎么解决,自然是按照惯例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灾后再将其遣送归籍,这是在坐的大部分官员心中所想,但是没人敢说出来,毕竟是范仲淹的问题,如果说这种老生常谈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水平,况且谁的心里都明白,人家范仲淹为官多年,乃是举世闻名的治国贤相,对于官场上的惯例、潜规则岂能不知,既然如此询问,心中肯定另有打算。

    揣摩上级心思是官员的必修课,众人纷纷猜测范仲淹话里的意思,衙堂内顿时之间安静了起来,沉默了片刻,顾通判率先开口道:“下官认为,不必再等朝廷公文到来,现在就可放粮赈灾,同时请安抚司派军士难维护秩序,免得发生抢粮事件。”

    范仲淹闻言,轻微点头,也没有说话,其他人见状,见顾通判都已经抛砖了,而且还是陈年的旧砖头,那自己还有什么顾虑的,纷纷开口建言献策。

    “太守,下官认为,流民日渐增多,对城中居民定然有所影响,不如让地方各县派人在途中将向城中行来的流民截住,安置在县城之中,然后再将赈灾米粮运住各县,由各县负责发放,这样可以起到疏散的作用,免得流民都聚集在州城,难以掌控。”某官说道,主意倒有些建设『性』,只不过却不知是否切实可行。

    或者是受到后世的文献资料、影视资料的影响,楚质总是觉得,宋代的官员好官固然不少,但是贪官污吏却更加多如牛『毛』,特别是低层的官吏,简直就是专门祸害百姓的阶级敌人,让他们负责放粮救灾,楚质总是担心这些官员将百姓救命的米粮给贪没了。

    幸好范仲淹没有表示要赞成,只是目光轻移到下个官员身上。

    “下官觉得,。”几个官员纷纷说出自己的见解,很快就轮到了张元善。

    “应对固然重要,但是下官认为,趁旱情还未十分严重,应该派遣各衙工房官吏到各地江水河流视察,寻思其枯竭之因,探究其可有解决之道。”张元善轻声说道:“有些地方水源充足,如果邻县恰好缺水,或者可以挖渠引水,解决旱情。”

    如果听到刚才那些官员的提议,范仲淹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表示,那现在他可是面『露』赞许微笑,显然心中满意张元善的建议。

    这个才是堪称大用的办法,楚质惊讶的看向张元善,这方法与现今的南水北调工程有异曲同工之处。

    心中感叹不仅古代劳动人民拥有智慧,人家官僚阶级的头脑也不见得差到哪去,突然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楚质眨了下眼睛,恍然起来,轮到自己发言了。

    沉『吟』了下,楚质轻声问道:“却不知太守之意,只是单纯的想安置流民百姓,让他们渡过这个难关,还是别有其他的用心。”

    这话什么意思?能有什么用心,其他官员愕然,纷纷看向范仲淹。

    唇间笑意浓郁了些,范仲淹不答,开口反问道:“两者有何区别?”

    “若是单纯的安置流民,那只要按照诸位大人之言,依计行事即可,下官经验浅薄,思绪不周,也没有什么主意。”楚质说道,说的也是实话,毕竟古代赈灾,自有一套传承已久的办法,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自然充满漏洞,但是考虑到古代的各种限制因素,这已经是最切实可行的方法了。

    “那依你所想,老夫能有什么用心。”范仲淹不动声『色』的说道。

    “太守不仅想让百姓安然渡过旱灾,还想让他们在灾后有余钱重建家园,将灾害的影响降到最低。”楚质轻声说道。

    深深望了眼楚质,范仲淹脑中浮过某人寄予自己书信中的一句话,此子颇有君子仁义之风,而且还有七窍玲珑般的心思,现在看来,似乎还真有几分属实。

    不贪财好利,这可以从夜拒张村访客事情上看出,关心民生、百姓,似有爱民如子之心,可能形容得有些不恰当,但实事就是如此,满城官员,听闻城外有流民聚集,丝毫不为所动,或者只是派些下属前去探明情况而已,或许有些武断,但是众人与楚质的行动相比,却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本来秋收在即,但顷刻之间,收成全无,夏税未完,而秋赋又至,就算朝廷能免去今年的赋税,但是明年开春之时,已经家徒四壁的百姓,春耕种地之时怕已是有心而无力了。”楚质微微叹息说道,毕竟有积蓄的人家不可能成为流民,而成为流民,则说明他们已经走投无走了。

    “如此光景,活下去已经是天之幸,岂还能要求其他。”沉默了半响,某个官员轻轻说道,目光有些『迷』离、茫然,似乎深有感触。

    不理会官员的感触感叹,范仲淹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这个。”犹豫了片刻,楚质说道:“请教各位大人,下官初临钱塘,对于杭州风俗不甚了解,但也听闻吴中百姓喜庆热闹之事,却不知是否如此。”

    心中『迷』『惑』,见范仲淹微微点头示意,某个官员微笑道:“事实却是如此,可惜楚知县来晚一个月,不然就可亲眼见到端午节时,在西湖之中的赛舟盛会,那场面,绝对不逊于汴京的上元灯节。”

    “五月赛舟,七月七夕乞巧,八月观『潮』,那六月份没有热闹可看,岂不是很可惜。”楚质自言自语道。

    “确实可惜。”范仲淹微微笑了,和声说道:“老夫听闻,你在城外寻了处地方安置流民,而且还大兴土木的为他们建造容身之所,最后还付他们工钱,既然所建房屋归他们自己使用,为何还要付钱予以他们。”

    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玄机,怎么说话跳来跳去的,让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大部分官员一片茫然,当然也有两三人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下官身负朝廷守民之责,见治下百姓流离失所,『露』宿风餐,请教太守,下官应该如何行事?”楚质恭敬问道。

    “慈幼、敬老、养万民。”范仲淹说道:“为其安家落户,乃是自然之理也。”

    “既然为百姓安家落户是下官的责任所在,下官怎能漠然置之。”楚质微笑道:“只是夏税还未征收,县衙之内也无余钱,如果雇用匠人建筑房屋,花费颇多,还不如请流民帮工来得实惠。”

    停顿了下,楚质继续说道:“建房确实供他们所用,但是并非他们的本意,而是下官让他们为之,相当于下官雇用了他们,这时候他们已经不是流民,而是下官雇用的工人,自然要付工钱,这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那房屋建好之后呢。”有人问道。

    “之后的事情,我可管不着。”楚质轻笑道,只要身上有足够的钱,谁愿意在城外住房下,那自然不再是流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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