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傻蝶

    身后来的正是老邻居，隔壁张叔家的闺女张晶晶。

    几年没见这丫头长得越发水灵了，跟朵水仙花似的在我背后几步的地方站着，笑的甜甜的。

    奔波了大半天，总算见到了一个活人，我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和她打着招呼。

    “我回来收一下老屋里的东西，走了三里路有点累了，在这蹲会歇歇脚。”我笑着回答道。

    坟地本来就是邪门的地方，我要是再跟她说说我撞鬼了，这丫头保不齐还要笑我胆没蛋肥呢。

    张晶晶听了我的话娇笑起来：“呦，陌哥真是成城里人了，三里路就给你累成这样了？得亏你还没来得及娶我，要不然身体虚的天天晚上让我守活寡，那我可受不了。”

    我被她说的老脸一红，假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张晶晶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和我爷爷关系很好，我和晶晶出生前，两老头子甚至还约了娃娃亲，但这事自从我出生之后爷爷就再也没提起过。

    我知道爷爷是害怕我耽误了人家。毕竟我这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命格，谁沾上都好不了。

    倒是晶晶的爷爷经常拿这事开玩笑，这才有了晶晶方才这如此大胆的玩笑话。

    农村的女孩子都是真性情，敢说敢认。见我有些不开心了，她连忙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认错，随后喊我一同回家吃饭。

    这一提我才发现，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表面客气了一下便也跟着去了。

    我跟在她身后走着，眼睛却离不开她那左扭右晃的腰肢。这丫头生的水灵，身段也不错，我也不是修清心寡欲的和尚，自然免不了多瞅几眼。

    刚走到村口，那股熟悉的疼痛感再次出现在我的右腰侧，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查看。

    对着月光掀开衣服一看，好家伙，都丫的给我掐青了。

    我感觉我他娘的快疯了，这一路跟中了邪似的，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了三次。我暗自打定注意，回到爷爷的老屋后一定要查查爷爷的书籍，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刚想着，一团黑影突然摸到了我的身边，那团黑影在月光下都模糊一团，只能看见两只晶晶亮亮的眼睛。

    我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还没等我开口呢，张晶晶先开口喝到：“傻蝶，你干什么，披着块黑塑料布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子。”

    那黑影被这么一喝，这才窸窸窣窣的掀开了盖在头顶的塑料布，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那双晶晶亮亮的大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这小妮子我认识，比我小了两三岁，父母死的早，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偏偏智商又有点小问题，父母死后没地方去，整天跟条野狗似的在村里晃悠。

    村里人只知道她叫小蝶，却不知道她姓什么。小时候欺负她的孩子们都喊她傻蝶。

    爷爷看她可怜偶尔会喊她连家里吃点饭，连带着她也和我熟络起来，天天跟在我后面哥哥哥哥的叫，但今天却不知怎么了，竟然打扮成这样跑过来吓我。

    “还不赶紧滚！”

    张晶晶再次喝到，还向着傻蝶走了两步，一副想要揍她的样子。

    傻蝶见她气势汹汹的，吓得裹紧了身上的黑塑料布，张晶晶似乎也嫌弃她身上肮脏，不愿意触碰她，立刻也停下了脚步。

    “傻蝶，你想干啥啊？”我念及过去的情分，没有开口呵斥她，反而温和的问道。

    傻蝶在听我说出“傻蝶”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猛烈的颤抖了一下，眼神哀伤的像濒死的小兽一般看着我，仿佛遭到了我的背叛一般。

    我这才想起，小时候我都是喊她小蝶的，这妮子虽然人傻，但是这方面却记的蛮清楚。

    但张晶晶在我身边，我也不太好意思向一个傻子道歉，只能强撑着表情，继续看着她。

    傻蝶愣了半天，见我没有改口的意思，大眼睛里沁出一丝泪光，大声的对我喊道：“你走！别进村！走！”

    我看着炸毛兔子一般的傻蝶，心里也有些不悦，别人归乡都是有人来接的，你倒好，还赶我走。算是爷爷白对你这白眼狼好了！

    我心里烦闷无比，看也不看她一眼，拉着张晶晶的手就往村里走，任由傻蝶一个人在村口蹦跳嘶喊着让我离开村子的话。

    晦气！

    我嘟囔着松开了张晶晶的小手，这丫头还没过门呢，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见了不太好，村里几个碎嘴婶子的功力我还是清楚的。

    爷爷家和张晶晶家就在隔壁，走到门口，发现张叔和婶子都在门口，仿佛提前在这迎接我似的，见到我来了急忙热情的邀请我进屋。

    我本想先回趟老屋把东西放下，但是拗不过这热情的老两口，背包还没放下呢就被张晶晶拉近了屋。

    张家的摆饰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看着这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人，再想想城里那些虚情假意的朋友和邻居，一时间感慨万千。

    张婶忙活着将饭菜端上桌，张叔去开了一坛子自家酿的米酒，张晶晶则忙活着给她母亲打下手。

    农村人吃饭都在堂屋，一张八仙桌摆在正当中，张叔张婶都是长辈，我自然背对着门，坐在次位上。门外就是平常放杂物的院子。

    刚准备动筷子，却发现张叔和张婶全都眼神奇怪的盯着门外。

    我一愣，顺着他们的目光扭头看去。

    不知道何时，披着黑塑料布的傻蝶已经靠墙蹲在院子的大门口，那黑乎乎的身影蹲在门槛上，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外面的风微微吹起，傻蝶身上的塑料布哗啦啦的响，我看着那完全融入黑暗的身影以及那两只反着光的眼睛，直觉得毛骨悚然。

    “傻蝶啊，是不是饿了，进来婶子给你盛碗饭。”张婶招呼道。

    那黑暗里的身影仿佛没听到似的，下一秒，我条件反射般的扭动了脑袋，一大团黑糊糊的东西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进来。

    啪！

    那团东西正糊在饭桌上，我看着那团跟稀泥般溅得到处都是的东西，本来就空空的胃再次泛起了一阵恶心。

    这狗娘养的傻蝶，竟然用牛粪来丢我！

    我心里一阵恼火，追出去就想揍她一顿，却发现门外早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这饭是吃不成了，我没精打采的和张叔张婶道了个歉，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屋。这老两口却拼命的邀请我多坐一会，说什么老屋没人收拾，晚上没法住人。

    我谢绝了老两口的好意，执意出了门，刚打开老屋院子的大门，张晶晶就跟了出来。

    “咋的？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打趣道。

    “别闹了陌哥，你不觉得傻蝶有问题吗？”张晶晶却没有那份闲心，表情严肃的说道。

    “自从爷爷出门了之后傻蝶就不正常，你说会不会傻蝶被脏东西附身了，爷爷不在镇不住她啊。”张晶晶一边说一边东瞧西看，将身体凑近了过来。

    我被她这么一说也是头皮发麻，这傻蝶不论是穿着还是精神状态都极为不正常，爷爷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了，我倒真的有些害怕了起来。

    “快进去吧。”

    张晶晶接过我手中的钥匙，打开了房屋的门。

    老屋的布置也没变，我随手将背包放在了堂屋的凳子上，看着神龛上那个空无一物的神位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我那便宜媳妇现在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下床铺。

    张晶晶在旁边帮我收拾停当，却突然眉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陌哥，你饿吗？”

    废话，我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当然饿。”

    “那你吃了我呗。”张晶晶笑着对我眨了眨眼睛，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媚气。

    我看着她那水灵的脸蛋和完美的身段，干咽了口口水，却没有理她。

    这丫头倒也是真的敢做，当我转头铺了下枕头在回头的时候，她已经脱掉了上衣，正在解背后的搭扣。

    “我尼玛，你搞什么？”我被她的惊人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按住她的手。

    可这一靠近，她身上的那股香气便直往鼻子里钻，我感觉开始有些面红耳赤了。

    “你不吃我，还不许我吃你啊，爷爷都说了要把我嫁给你了，反正也不在乎早一会迟一会。”这小妖精在我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我的骨头瞬间都酥了。

    我靠，这可是我当时结冥婚的房间，这样真的好吗？

    我内心天人交战着，一边阻挡着张晶晶的动作，一边压抑着内心的想法。

    “哒~哒~”

    正当我苦不堪言的时候，床边的玻璃窗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我一转头，差点吓得终生不举。

    傻蝶正站在窗外，手里拿着一把黝黑的匕首，轻轻用匕首尖戳着玻璃，那双大眼睛幽幽的泛着光，死死的盯着我。

    “快他娘的跑！”我大吼一声，拉着张晶晶就往外跑，刚跑出门外就听到耳后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傻蝶真的有问题！

    此时我根本不再去多加思考，现实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傻蝶拿着刀，这是想杀了我啊。

    慌不择路下，我和张晶晶闯进了爷爷的房间。

    爷爷的东西！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爷爷叮嘱我拿走的东西，既然是爷爷留下的东西，那必然能震得住这鬼气森森的傻蝶。

    我一把扑进了床底，摸索之中，抱出了一个木匣子。

    “陌哥，找到爷爷的法器了没，那鬼妮子要进来了！”

    张晶晶拼命堵着门，门外傻蝶在疯狂的撞击的门，那小小的身躯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我眼看着土墙上都裂开了几道长缝。

    “哎呦。”

    张晶晶一个站立不稳，被直接撞到了我身边趴着，摔得直叫唤。

    我抱着匣子坐在地上，傻蝶正死死的盯着我，手中那把黝黑的匕首闪着寒光。

    “别愣着！开啊。”张晶晶挣扎着爬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对我大吼着。

    我一咬牙，手上猛地一用力。

    “哧~~~”

    一股白烟从盒子里冒了出来，我闻到了一股半香半甜的气息，低头一看，里面并没有什么桃木符，铜钱剑，反而是一小截白森森的东西，像是人类的手骨。

    “呵呵，哈哈，嘻嘻嘻！”

    耳边传来诡异的笑声，从一开始的轻笑，发展为最后癫狂的大笑。

    我惊恐的扭过头，却赫然发现笑声的来源竟然是一直在我身边的张晶晶。

    她的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动着，全身的骨头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白皙的皮肤在那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仿佛被人直接扒了皮只剩下肌肉似的。

    “嘿嘿！”

    她阴笑一声抬起头，我差点吓得没背过气去，她的双眼已然不见，两个眼窝处竟然是两张没有了嘴唇的嘴巴，那眼窝里小巧的牙齿还在上下碰撞，仿佛在嚼什么东西一般。

    “给我！”

    张晶晶张开血盆大口，连带着眼窝里的两张嘴巴也亮出了獠牙，就这么直直的向我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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