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人各有志

    因心下戒备，接下来冯嬷嬷再说什么，汤静尘都不肯应承，过了一会儿，宜琳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娘娘，您到时辰该吃药了。”

    汤静尘还没说什么，冯嬷嬷先凑过来看了一眼，又打量汤静尘，“娘娘的身子骨还没好吗，这又是服的什么药？若是总也不好，该再多找几个太医来看看才是。”

    宜琳先说道：“太医院院正亲自给娘娘诊的脉，说娘娘伤了根基，只能慢慢养着，这副药也是院正大人开的。”

    汤静尘不动声色的看了冯嬷嬷一眼，“本宫当日产下死胎就没将养好，后来又去冷宫辛者库慎刑司转了一圈儿，这身子算是彻底毁了，后半辈子只能养着罢了，蒙皇上不弃已是万幸，又怎敢再肖想别的。”

    冯嬷嬷立即同仇敌忾起来，“这事儿说起来都是那姚庶人不好，若不是她，娘娘又怎么会去慎刑司呢。”

    把所有罪过都推在舒颖身上，却只字不提其他，汤静尘心底冷笑，却也只能随她去。

    冯嬷嬷走后，常雪丽亲自来送贺礼，满脸喜气洋洋与有荣焉的样子，“皇上亲自下旨给你过生日，这可是后宫从未有过的殊荣啊，连皇后娘娘都不曾如此呢。”

    汤静尘忙道：“可不敢跟皇后娘娘做比较。”

    “你呀。”常雪丽虚点着汤静尘脑门，“总是这么谨慎，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不怕。”

    汤静尘骇笑，“那是你，你出身好位分高，如今手里又有儿子，正是腰杆子硬的时候呢，我可不敢这般放肆，省得太后又来找我茬。”

    “你顾虑得对，这事儿一天不成功，咱们一天不能放松。”常雪丽正色道，“上次你说的那人，我让我爹细细寻访，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未必有结果，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千万别着急。”

    汤静尘忙道：“不急，这原就是一桩水磨工夫。”

    顿了顿她又道：“我只担心一件事，听说太后身子越发不好，如今夜里总是咳嗽得厉害，就怕她自个儿死了，到时候还得跟先帝合葬，搞上一大堆谥号。”

    以皇帝面上这种孝顺程度，太后若是忽然死了，谥号必然好听得紧，汤静尘每思及此，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常雪丽眸光一闪，“不会的，咱们定能在她死之前扳倒她。”

    汤静尘听了长叹一声，“希望如此吧。”

    她早已摒弃了殿内伺候的下人，跟常雪丽说话也比较自在，想了想就问道：“你已经见过金镂了，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

    常雪丽直截了当，“她不成，一时好一时疯的，皇上根本不会信她，便是皇上信了，这是何等大事，必要召集群臣共同定罪，就凭太后的心思，翻案是顷刻间的事。”

    汤静尘咬着下唇，“那还有什么法子呢？”

    两人相对苦笑，都不知该从何处着手，面对太后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她们都有些力不从心。

    晚上宜琳和秋葵并朱地泉等几个太监一起清点贺礼。

    秋葵先笑道：“主子真是有面子，不但宫里娘娘小主们都有贺礼，便是各个王公府邸并朝臣们也都以家中女眷的名义送了礼。”

    朱地泉看了她一眼，“树大招风，大家还是谨慎着些，别在外面露出这些得意来。”

    他能有这般见识，汤静尘倒是有些意外，越发觉得对朱地泉的提拔信任没有错，遂笑道：“地泉说的对，你们在外头走动的时候千万低调，不然别人不说你们，只会说本宫太猖狂。”

    秋葵忙低声应了“是”，大家继续清点，宜琳忽然“咦”了一声，惊讶道：“江南王竟是什么都没有送。”

    汤静尘和江南王的来往，别人不知道，宜琳却是知道一点子的，所以才会觉得奇怪，秋葵先带了几分艳羡，“王爷如今专宠着那小雀儿，自然是什么都忘了，不记得给咱们娘娘送贺礼也不稀奇。”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秋葵此言有理。

    汤静尘却少不得试探她，“听你话里的意思，竟是对雀格格羡慕得紧，若是你也有这等心思，倒不如本宫跟皇上说说，把你赏给江南王或者不拘哪位亲王郡王，有本宫的面子在，你少不得也能当个王府格格。”

    秋葵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奴婢倒是不想这些，奴婢素日在宫里看惯了娘娘小主们之间争风吃醋，很是不愿过这种日子，且奴婢不过是个奴才秧子，便是做了主子，将来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汤静尘不由得瞪大双眼，她只以为秋葵也是个有野心的，没想到心思竟甚是通透。

    不等她问，宜琳已经先问了出来，“那你成天借着咱们娘娘的威风在宫里走动，遇到地位比你低的就把鼻子翘上天了，这会子却来说这话。”

    秋葵道：“狐假虎威，奴婢想伺候主子，就为着这点子想头，不然等过些年放出宫，这辈子都别指望再有这等好事了。”

    她这一番话令汤静尘哑然失笑，若不是说得太过真切丝毫不似作伪，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秋葵竟是这般心思，老话说人各有志，真是一点不假。

    如此看来，只要自己始终维持现有的地位，秋葵就不会反叛。

    经过春兰一事，让汤静尘有了个认知，那就是每个人都有价码，背叛与否无非是价码高低，于是她及时调整了御下政策，以保证这些人不会再背叛自己。

    与其等事后懊悔，不如开始就防范，汤静尘觉得她以后不会再轻易相信谁了。

    很快，汤静尘的生日就到了。

    因是妃嫔，所以尽管王公大臣们都送了贺礼，却不会来参加宴会，宫里举行了小型宫宴，只有后妃们参加。

    饶是如此，也已经足够热闹了，这些天人人对汤静尘都是笑脸相迎，就连一贯阴阳怪气的许馨月都没开口嘲讽人，她已经被放出来了，借口罚俸没钱，只送了汤静尘一套银头面。

    汤静尘也不计较这些，反正她从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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