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咎由自取

    因刘湘云家里头是皇商，跟赵露珠倒有几分同命相怜的意味，见她被许馨月挤兑，就一反方才不闻不问的态度，开始给赵露珠解围了。

    刘湘云就笑着对许馨月道：“许嫔娘娘，您方才不是说李答应会唱曲儿吗，咱们坐在这儿无聊，倒不如让她唱上几首，赏景听歌也是乐事，娘娘以下如何呢？”

    这句话简直就是把李心儿当做教坊司的歌姬舞女了。

    汤静尘冷眼旁观，就觉得这刘湘云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若她用厚道些的方式给赵露珠解围，还能被人高看一眼，可这方式就太让人看不过去了。

    许馨月是在欺负人，刘湘云此举，不也是欺负人吗？

    不过，汤静尘倒想看看李心儿会如何应对，那日她在清润园想撺掇赵露珠给她出头，今天不知又会怎么做。

    带着这个想法，汤静尘就没有吭声，而是继续冷眼瞧着。

    刘湘云这话算是说到许馨月的心坎里去了，她当即就笑道：“刘答应说的极是，李答应，你就唱个拿手的。”

    这种直接的命令，更是让李心儿面色惨白，许馨月根本没有直接命令其他妃嫔的资格，整个宫里满打满算，除了皇帝皇后太后，也就协理六宫的贵妃常雪丽还有这个权力。

    所以她虽然一直假装胆小柔弱，此时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而一旦在御花园里给众妃唱曲儿解闷的事情传出去，连奴才们都会看不起她了。

    李心儿死命的咬着下唇，大眼睛一眨，一滴泪就摇摇欲坠，偏偏又不肯哭出来，只是在那里忍着，看上去真是我见犹怜。

    不过，在场的都是女人，她们非但不怜，反而觉得李心儿这幅样子恶心得很。

    尤其是赵露珠，因汤静尘说过李心儿品性不好，不免就记在心里了，又恨李心儿竟意图利用自己，越发的对她不满，此时就冷笑道：“这会子皇上又不在，你做这样儿给谁看啊。”

    在场之人哄堂大笑，李心儿的脸先是惨白，接着涨红，最后又变得惨白，死命瞪了赵露珠一眼。

    这一眼，充满嫉妒恶毒以及刻骨仇恨，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赵露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过其他人却没瞧见，她们只看见了李心儿羞愤不已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

    赵露珠有些怕，却不肯示弱，挺直了脊背坐着，用尽了所有力气恶狠狠的瞪回去。

    许馨月不耐烦了，又觉得李心儿这个样子让自己下不来台，是以催促道：“你愣着干什么呀，哑巴了是不是，再不赶紧唱，看本嫔怎么收拾你！”

    李心儿忽然跪下了，哭泣着给许馨月磕头，“娘娘，嫔妾不能唱，求娘娘饶恕嫔妾，嫔妾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却也是皇上亲选进宫的，娘娘折辱臣妾不打紧，却不能辱没了皇上。”

    许馨月楞了，在场妃嫔也都有些懵，不明白李心儿是要做什么。

    李心儿哭得越发伤心，声音不由得放大了许多，“嫔妾自知能进宫已经是天大的福分，绝不敢奢求皇宠，更不敢跟娘娘相争，还求娘娘放过嫔妾，嫔妾在永和宫里已经被娘娘当奴才使唤了，娘娘还不知足吗？”

    许馨月眨眨眼，暗想我虽然喜欢欺负你，但什么时候拿你当奴才使唤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李心儿，你满口胡言乱语，竟敢诽谤本嫔？”

    走到李心儿面前，许馨月高高扬起胳膊就要打人，然而她的巴掌并没有如愿落下，而是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攥住了手腕。

    许馨月彻底恼了，“哪个混账王八蛋——”

    眼角忽然瞥见一角明黄色绣了龙纹的衣袍，顿时就偃旗息鼓，下一秒她跪倒在地，“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有口无心，还求皇上饶恕臣妾！”

    说着就拼命的磕头，她吓死了，骂皇帝是混账王八蛋，皇帝若认真计较起来，她全家都活不成了。

    皇帝周身笼罩寒霜，“许氏你还真是了不起，一张口就把朕的祖宗都给骂遍了。”

    若不是场景委实恐怖，这句话倒是有些好笑。

    许馨月还在不停磕头，“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

    皇帝已经不再理会她，却把视线投向李心儿，静静打量片刻，开口问道：“你叫李心儿是不是，如今住在永和宫里？”

    汤静尘眸光一闪，这一批嫔妃都是皇帝亲选的，难得他竟记得这样清楚，李心儿入宫后就没侍寝过，众人都以为皇帝早就忘了她，谁知竟不是。

    汤静尘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皇帝了，他在后宫似乎没什么作为，由着妃嫔们闹得乌烟瘴气也很少过问，对太后更是言听计从到了唯唯诺诺的地步。

    至于皇帝在前朝如何作为，汤静尘不懂，更不会多打听。

    从前她不想这些事，但自从决意复仇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揣摩人心，忽然觉得皇帝竟是如此深藏不露。

    李心儿早已内心狂喜，却丝毫都不显露，还是那样娇怯怯的模样，“启禀皇上，臣妾是叫李心儿，承蒙皇上恩典，封了答应的位分，如今住在永和宫偏殿。”

    皇帝道：“从今儿起你搬去咸福宫吧，苏嫔人还厚道些。”

    “是，多谢皇上。”李心儿声音清清脆脆。

    看了还在不停磕头的许馨月一眼，李心儿又道：“臣妾斗胆替许嫔姐姐求个情，她这样磕头怪可怜的，臣妾于心不忍。”

    汤静尘简直要鼓掌了，好个于心不忍，这李心儿的段位真是超出她预料的高。

    许馨月这几个头磕得结结实实丝毫都不带打折的，比逢年过节众妃去太庙里给祖宗磕头都来得实诚，毕竟死掉的先帝先皇后们不能把她如何，但皇帝一句话却能让她堕入深渊。

    此时的她，额头部位血肉模糊，要知道这里可是御花园，地上铺的是粗粝的石子，而许馨月怕皇帝责罚，这几个头磕得都是不遗余力，如今这样子，只怕要留疤了。

    不过，她也算是咎由自取，不值得怜悯，汤静尘只是觉得李心儿这个人更加需要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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