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敲打

    太后醒来，听说常雪丽和汤静尘来了立时传见，把二人制定的寿宴流程看了一遍，赞许的笑了笑，“你二人果然能干，都不错，哀家很满意。”

    常雪丽忙笑道：“太后满意，嫔妾等就放心了。”

    太后翻了翻，指着一处，“这是让教坊司的人来献艺吗，他们的东西来来去去就是那一套，听都听腻了，不如从民间宣几个戏班子进宫，咱们也瞧个新鲜。”

    汤静尘忍不住道：“从宫外宣了戏班子进来只怕不够安全。”

    她倒不是替太后安危着想，而是想着如果戏班子出了事，以太后素日行事的手段必会找人背锅，她和常雪丽就是首当其冲，她可不想再获罪了。

    太后看了汤静尘一眼，对常雪丽道：“她如今胆儿小得很，最怕担是非。”

    常雪丽神情有些尴尬，想了想笑道：“太后寿宴，安全问题自是重中之重，倒也不能怪静妃妹妹谨慎，便是嫔妾，方才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言语间比静妃妹妹慢了一点儿。”

    太后低垂了眼眸，过了片刻才淡然一笑，“你两个如今倒好，想来是共同管着这点子事，管出交情来了。”

    这话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汤静尘和常雪丽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惊讶，不知太后这么说是何意。

    太后却不容许二人再应对，“事情就这么定了，从民间传戏班子进宫的事，哀家让皇上去办，不用你们经手，就不用怕了，行了，哀家这两天精神头儿不好容易累，你们先跪安吧。”

    常汤二人早就不想待在这儿了，听了这话如蒙大赦，齐齐起身行了个福礼，“是，嫔妾等告退。”

    出了慈宁宫，汤静尘就有些担心，“我听着太后话里的意思，怎么总觉得大有深意，难不成她已经察觉我们知道了什么，又或者，那天我偷听她和冯嬷嬷说话的事儿被她知道了？”

    常雪丽少不得安慰她，“不会，若是如此，她必不会是这个反应，早就想法子整治你了。”

    “太后惯常会敲打人，今天想来也是例行敲打罢了。”常雪丽沉吟片刻，又道：“看来她是真的想听民间戏班子的戏，倒不是想耍手段陷害你我。”

    汤静尘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皇上来安排这事，且不说一定不会出纰漏，便是出了，也怪不到任何人头上。”

    过了几天，消息就传开了，皇帝为了让太后开心，一共传了两个戏班子，一班专演杂耍，一班是各种民间热闹戏文，俱都是老年人爱看的。

    妃嫔们都喜笑颜开，她们大多也都没听过民间的戏，心里都十分盼望。

    赵露珠来找汤静尘聊天的时候就道：“我还是小时候跟着我哥哥偷偷出去看过民间的戏，后来我爹不许我出门，就再也没看过啦。”

    汤静尘也很期待，进宫这么多年，就像太后说的，教坊司的那一套玩意儿早就看腻了，不过她毕竟年纪长了几岁，便是有期待也没那么多，所以神情还是很淡然。

    “听说戏班子已经进宫了，安检格外严密，所有行头都是内务府重新置办的，这会子他们正彩排呢，咱们去瞧瞧去？”赵露珠开始鼓动汤静尘。

    汤静尘简直无语，“你还是这么贪玩。”

    “我闷啊。”赵露珠摆出一个苦闷的神情，“宫里头的日子是真的难熬，当宫女有当宫女的难处，当妃子都当妃子的难处，区别是当宫女还有个盼头，当妃子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汤静尘更加无语，“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到处乱说，不然一个怨怼的罪名是逃不过去的。”

    赵露珠吐吐舌头，“姐姐放心，我如今不是那没眼色没心机的了，我长进多了，在外头从不敢乱说这些。”

    汤静尘忍不住道：“还说自己长进了，上次在长春宫里当着周宝儿的面你说的是什么，好在有贵妃娘娘替你打圆场，不然你可就得罪了那周宝儿了。”

    赵露珠抿抿唇，“得罪就得罪，反正她又不得宠，十天半个月也捞不着侍寝一回，谁怕她啊。”

    汤静尘听了，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暗想这皇宫也不知是怎样一个变态的所在，总是会改变人心，如今连赵露珠也学会拜高踩低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宫女了。

    “姐姐，你去不去嘛。”赵露珠已经摇晃着汤静尘的袖子。

    “去哪儿？”汤静尘一怔，已经是彻底把赵露珠刚才说过的话给忘记了。

    赵露珠眼睛亮晶晶的，“去看戏班子啊。”

    汤静尘不感兴趣，“我不去了，你想去自己悄悄去看看就回宫吧，只记住千万别让人瞧见了。”

    其实这意思就是让赵露珠也别去。

    赵露珠想了想就点点头，“好吧，那我不去了，我如今总结出一个道理，若是你不想让什么事发生，那么这事就一定会发生，比如要是担心被发现，那就一准会被发现。”

    汤静尘哑然失笑，然而细想想，赵露珠这话还真是有些道理。

    很快，太后寿辰的正日子就来了，太后千秋节，那是举国欢庆，宫里宫外都要举行宴会，不过宫外头的热闹跟后宫无关，妃嫔们只参加宫内宴会而已。

    用来举行宫宴的祈年殿布置得极是富丽堂皇，既华贵又喜庆，皇帝和太后都赞不绝口。

    “阿丽用心了。”

    虽然皇帝只是说了只是短短几个字，但常雪丽已经足够高兴，笑着谢恩。

    太后也颔首，“这孩子平时看着淡淡的也不爱管事，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儿能耐，赶明儿很可以让她协理六宫。”

    常雪丽低着头，指甲几乎掐进手心里，汤静尘不免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唯恐她流露出什么来，常雪丽哪里是不爱管事啊，分明是死了心好吗？

    这是太后一手造成，偏偏说的如此无辜。

    常雪丽已经扬起头来笑道：“太后娘娘过誉了，嫔妾的确爱清净不想太操心，协理六宫的事只怕做不好。”

    汤静尘不禁佩服她，自忖若是换了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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