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回护

    接下来连着几天，皇帝都召幸张楚瑶侍寝，一时间这位几乎都销声匿迹的病弱常在开始在变得后宫风头无两。

    她的家世也被嫉妒的嫔妃们盛传。

    这位张楚瑶并非豪门世宦人家出身，父亲并不是官员而是小吏，所谓官吏，虽然都隶属官场，但却是两条线，官要么是世家出身往上数几代都是做官的，要么就是考科举考上来的，这些人被称为天子门生，身份也是尊贵的。

    世人常说九品芝麻官，但就是九品芝麻官也是掌管一方军政大权，老百姓见了也要称一声大人，是要下跪磕头的，但吏就不同，吏是为官服务的。

    一个地方衙门要运转，除了官员，还需要相当数量的工作人员，比如县丞师爷衙役之类，这些统称吏。

    张楚瑶，就是县丞之女。

    这出身虽然比宫女爬床上来的好了许多，但在世家出身的宫妃眼里还是不够看，尤其是在下人眼里，甚至还不如赵露珠，起码人家还有钱。

    赵露珠还能拿钱开路，哄得宫女太监们都对她赞不绝口，张楚瑶没这个优势，父亲地位又低，就收获了无数的白眼和谩骂。

    “听说她进宫就生病，怎么没病死她呢。”

    “人家这叫手段，这等不要脸想方设法拼命往上爬的招数，咱们可使不出来，没得给家族丢脸。”

    “他们家要什么脸呀，当爹的没能耐，就指望女儿光宗耀祖咯。”

    后宫不乏出身尊贵的嫔妃，她们进宫，与其说是给家族增光添彩，倒不如说是皇室需要她们，以便拉拢她们的家族，维护皇权的同时让江山更加稳定。

    比如常雪丽，尽管她不受宠也没孩子，但因为家族给力，父兄都在朝中为官，所以就连太后都给她几分脸面。

    又比如庄媚，父亲哥哥都是为国牺牲，为着表率起见，同时让将士们知道皇帝不会忘记他们的付出，所以入宫以来一路晋封，如今已经做到嫔了。

    这些人众妃都没得酸，毕竟人家会投胎，会投胎也是本事，但张楚瑶有什么呢，所以就都看不上她。

    但张楚瑶有张楚瑶的能耐，起码哄得皇帝开心。

    汤静尘安静的坐在慈宁宫正殿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众妃或酸楚或羡慕的议论，心里却觉得她们都是庸人自扰，皇帝就是皇帝，皇帝要喜欢谁，其他人有什么能争的呢，再嫉恨张楚瑶，也不耽搁人家侍寝。

    她抬头看向上首的太后，太后正低头品茶，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今儿个是七月初一，每个月的初一都是妃嫔们集体给太后请安的日子，理论上所有妃嫔都是太后儿媳，要日日侍奉在侧的，但太后好清静又不管后宫事，所以让大家每个月请安一次就够了。

    放下了茶杯，太后轻咳一声，底下立刻安静起来。

    “皇上喜欢张常在，那是张常在的本事，你们有这羡慕嫉妒恨的功夫，也去长长本事吸引皇上的注意啊。”太后在人前向来慈祥和蔼，极少说这等尖酸刻薄的话，众妃不由得都屏住呼吸，气氛开始变得尴尬。

    太后冷笑一声，“张常在的出身是低了些，可你们不要忘了，没谁生下来就是为官做宰的，哪个家族不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又有哪个家族能长长久久的荣耀下去？”

    众妃越发不敢吭声，有几个方才议论张楚瑶出身的，都尽量缩起身子降低存在感，恨不能有个地缝能躲起来。

    “哀家也是从妃嫔走过来的，知道你们的手段，不过你们记住了，皇上喜欢谁就等于哀家喜欢谁，谁跟皇上喜欢的人过不去，就是跟哀家过不去，你们都听懂了吗？”

    众妃心中俱是一凛，太后极少敲打人，如今却为了张楚瑶不惜训诫大家，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有个别胆子大的不免看了汤静尘一眼，她昔日受宠时，太后可不曾维护她一分，不但没维护，她经历的那些凄惨遭遇还有太后的手段在里面。

    不过，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敢在太后面前放肆，短暂的沉默过后，大家都集体应了一声“是”。

    太后低低叹息，接着缓和了语气，“你们既然进了宫，就都是哀家的儿媳，哀家自然希望你们个个得宠人人都生儿子，可这不是想就能做到的，不然宫里也不会到现在还如此冷清了。”

    这就是在埋怨众妃失职了，她们进宫不但要陪王伴驾，最重要的职责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可如今皇帝活着的儿女只有两个公主和一个阿哥，委实太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先帝也没几个孩子，皇帝就德郡王一个亲兄弟，所以太后当年的手段，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她是上届宫斗赢家，没人敢当着她的面揭她的短。

    太后又道：“张常在这人，哀家看着是极好的，没多少心眼儿，为人又平和，她得宠，总比那心思恶毒的强些，你们说是不是？”

    众妃更加无语，只得再次齐齐应了一声“是”。

    该说的都说完了，该敲打的也敲打过了，太后挥挥手开始下逐客令，“行了，说了这么多话哀家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众妃如蒙大赦，齐齐行了礼按照地位高低一一退出慈宁宫，皇后和舒颖有孕太后特意免了请安，所以在场的以贵妃常雪丽位分为最高，众人都目送她上了步辇先行。

    常雪丽看了汤静尘一眼，“静妃妹妹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本宫那里坐坐，聊聊天解解闷也是好的。”

    自从她开始主动示好，汤静尘一直都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见她邀约自己，又是当着众妃的面，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思忖片刻方道：“嫔妾宫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等处理完了若是娘娘还得闲，嫔妾少不得去打扰娘娘。”

    她没有一口答应，却也没有拒绝，而是说了个活络话，这样无论去还是不去，这主动权就都把握在自己手里了。

    常雪丽淡然一笑，“也好，无论去不去，别忘了打发人提前给本宫送个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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