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想侍寝

    皇帝明白汤静尘心中的担忧。

    除了各宫妃嫔贴身侍奉的，其他宫女大多来自民间，且都是出身贫寒，等熬到年满二十五岁放出宫又是老姑娘了，即便有积蓄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能嫁给侍卫，对一般宫女来说是相当不错的姻缘。

    但，皇后的贴身宫女不一样，进可以侍寝做小主，退还能做嬷嬷，即便出宫，因侍奉过皇后，身份自是抬了一格，有许多可以挑选的对象。

    就算回到皇后娘家还做下人，未来也是管家娘子，比寻常人家的太太奶奶还威风呢。

    嫁给一个普通三等侍卫，的确是委屈了。

    “那也是她自己愿意的，是她先跟陈全有了私情，他们都承认了，怎能怪在你头上。”

    听了皇帝的话，汤静尘丝毫都没有被劝慰，反而道：“或许她是一时冲动，已经后悔了也说不定，如今却要出嫁，我这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皇帝想了想，握紧了她的手，“你放心，只要我不说你不说，没人知道。”

    汤静尘等的就是这句话，但她还是低着头，看上去单薄瘦弱，皇帝心中不免大是怜惜，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你身子骨弱，就别多用心思了，后天的宴会若是不想去，就称病推了吧。”

    可是汤静尘知道她不能不去，太后这会子肯定正跟个雷达一样四面扫射准备找出那个撞破皇后秘密的人，自己若是不去，在太后眼里就是做贼心虚。

    “姐妹们都去呢，臣妾岂能例外？”汤静尘嫣然一笑，岔开了话题，“皇上要不要在这里用膳？”

    皇帝静静的看着她，“你若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

    汤静尘斜睨了皇帝一眼，娇嗔道：“我才不说，你爱留不留。”

    皇帝哈哈大笑，吩咐小贵子让把自己的菜端来这边吃，汤静尘听完就笑了笑，“臣妾今儿个有口福了。”

    皇宫规矩，从皇帝以下，人人皆有份例，每日吃用都是按份例来的，太后和皇帝的膳食都是顶尖的，食材昂贵样数也多，所以汤静尘才会这么说。

    皇帝亲昵的拧了拧她的鼻尖，“小馋猫，回头我就下旨，你想吃什么只管找御膳房要。”

    汤静尘忙道：“那可不行，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皇帝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了，汤静尘受过的那些苦，他一日都不曾忘记，如今看她的反应，分明就是怕了，再也不想招惹是非，心中对她更加怜惜。

    只听汤静尘下一句说道：“您要是真的心疼臣妾，不如常常来臣妾这里吃饭，这样臣妾想吃什么，就打着您的名义要。”

    皇帝，“……”

    饭菜送了来，皇帝的份例是四十八道菜，汤静尘的份例是十八道，一张桌子摆不下，索性拼了两张，满满当当的摆了。

    因菜的数量过多，主子们吃饭向来都是宫女太监伺候着，要吃哪道只管说一声，伺候的宫女太监就把菜夹到主子面前的小碟子里，不用自己伸长了胳膊。

    但皇帝却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亲自给汤静尘夹菜，“我记得你爱吃这一道枸杞炒绿豆芽儿。”

    “如今口味倒是变了些，臣妾想吃东坡肉。”汤静尘垂下眼帘，“在冷宫的时候整日里吃些残羹冷饭，想一碗肉吃而不可得。”

    皇帝薄唇紧抿，好半晌才道：“冷宫的日子很苦吗？”

    汤静尘凄然一笑，“何止是苦，冬天太冷了嬷嬷们懒得出门，就不来给我们送饭，饿得吃雪充饥，实在受不了了，就捉了耗子来，没办法烹饪，都是生吃。”

    皇帝心中悲痛到了极点，眼角隐有泪光，“我竟不知道，当时那种情况，我以为让你去冷宫，能够保护你。”

    汤静尘抬头看了他一眼，“您是九五至尊，哪里能知道这些呢，自来进了冷宫的女人都熬不了几年，说起来臣妾能吃上耗子肉不至于饿死，还是那里的一个老姐姐教的。”

    皇帝问道：“什么老姐姐？”

    汤静尘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她的用意了，零落成泥的那段时光，给过她丁点善意的人她都不会忘记，宜琳已经来到她身边，剩下的就是金镂了。

    “她是先帝的妃嫔，不知因何事打入冷宫，臣妾多亏了她才能活下来，才能又见到您，臣妾也知道，子不言父过，您不能放她出来，那是打先帝的脸，但是您可以改善下冷宫的生活，让她过得好些。”

    皇帝沉声道：“好，便是看她照顾过你的份上，朕也该答谢她一二。”

    “这件事就交给你吧。”他对汤静尘说道。

    因谈到这些话题，皇帝也没心思留宿，吃完饭又坐了片刻就走了，汤静尘仿佛打了一场仗一般筋疲力尽，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粗使太监把膳食都收拾了，宜琳端了药进来，“该喝药了。”

    伺候汤静尘喝了药，扶她到窗边的罗汉榻上靠着，新来的小丫鬟秋葵就拿了个小玉锤过来捶腿。

    汤静尘昏昏欲睡。

    宜琳道：“姐姐你留神别睡着了，不然晚上又该睡不着了，晨昏颠倒着不利于养生。”

    汤静尘也不是困，就是累，自从重新回了听雨轩又重晋了妃位，殚智竭虑的天天都觉得累，她原就不是勾心斗角的人，此时逼着自己做这些事，精神就有些跟不上了。

    跟皇帝的相处也累，纵然不曾恨过他，纵然还爱着他，可是到底无法回到从前了。

    他没有提出留宿，更没有让她侍寝，她反而松口气。

    心里也有些发愁，若过些日子皇帝兴致来了翻她牌子，她该如何是好呢，她发现自己现在很抗拒跟皇帝亲近，拉手已经是极限，他方才亲那一下，她险些要躲开，拼命稳住了才保持镇定没被皇帝察觉。

    如今皇帝没翻牌子，因自己还在病中，若是病好了只怕就要侍寝，汤静尘忧心忡忡。

    她没了困意，开始思量如何避免侍寝的事，起码这段时日是必须要避免的。

    睁开眼睛，汤静尘吩咐宜琳，“去请方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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