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浮出水面

    夜色朦胧，秋风萧瑟。

    一辆闪着警灯的桑塔纳冲破暮色，飞快地驶进公安局大院，戛然而止在办公楼前。从车上下来一个高大威猛的警官，在昏黄的霓虹灯照射下，他的脸颊显得棱角分明，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杀气。

    “老梁，朱局脱离危险没？”魏然带着几名后勤人员，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刚好与梁军撞个正脸，他不失时机地问道。

    “朱局正在手术，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好说。你这是去哪里？”梁军急匆匆地边走边回答道。

    “唉，但愿老领导能挺过这一关。我在组织后勤人员，给城外执勤的干警送饭。”魏然与梁军虽然错过了身，但仍然扭过头热情地回答道。

    梁军似乎没有听见他刚才的回话，径直走到电梯间，伸手按下墙壁上的按键，闪身进了电梯。一直伫立在门口的魏然，望着空荡荡的大厅，知趣地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与其他干警向食堂走去。

    梁军为什么现在才回到警局？原来，送走县委领导班子后，他与白晓棠陪同家属到二楼手术室门外等候朱清与聂青。

    便衣队长曹阳率人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梁军随即把大家叫到一旁，简单介绍了一下朱局的受伤经过，着重强调目前黑势力的猖狂程度，要求队员们思想上保持高度警惕，对朱局实施24小时监护，务必保证他的人身安全。队员们听罢，钢牙咬得咯咯作响，个个义愤填膺。

    这时，白晓棠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接听完电话，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礼貌对着大家说道:“梁副局长、各位家属，那边科室找我有急事，恕不奉陪，一会儿我再过来。”

    “没关系，这么大的医院，等你处理的事务很多，忙去吧！”伤感的上官惠，冲他挥了挥手，善解人意地说道。

    梁军来到白晓棠的跟前，边送他边询问着朱局的伤势。直到白晓棠进了电梯，梁军这才转过身，心情沉重地推开廊道一侧的窗户，点上一支香烟，目光散漫地瞅着对面的住院楼，郁闷地吞吐着烟雾。

    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在住院楼的门前一闪而过。他身上那件肥肥大大的病号服，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一时竟然想不起那人是谁？

    梁军懊恼地扔掉手上的烟头，埋怨自己真是老了。想当年从一百张相片中，寻找一个只见过一眼的人，也就仅仅几秒钟，毫不费力。可现在的记忆力，颓废的像似一个常人。

    “梁局，梁局！刚才我看到屠龙那小子了！”曹阳指着对面的楼下，惊喜地喊道。

    梁军闻听，脑海中迅速的回忆起，刚才闪过的那个镜头，如梦方醒。他双眉一挑，急切地命令道:“留下两名队员警戒，其余人员都随我来。”

    命令就是警情，曹阳瞬间指定两名队员留下警戒，自己率领其他队员，沿着楼梯飞快地向楼下跑去。待众人来到住院部楼前，面对攒动的人群，梁军果断命令，呈包围之势，分头搜捕。

    一阵地毯式搜查后，大家面面相觑地重新聚集在一起，相继报告根本没有看到屠龙的影子，梁军听罢疑惑不解。屠龙难道飞了不成？他身穿病号服从住院部出来，说明他一直躲在医院，同时也暗示着有医院的人在帮他。那为什么不待在房间里呢？难道是要出逃？

    “梁局，下一步咋办？”曹阳身旁一个年轻侦查员，迷茫地问道。

    “大家先别急，只要屠龙还在城里，量他插翅难飞。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朱局。留两人蹲守住院部，其他人立刻返回，严防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我这就回局里汇报医院的情况。”梁军果断地下达完命令，迅速上了旁边的警车，启动引擎，呼啸而去。

    刚才梁军等人的举动，没有逃过一个人的眼里。他冷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掏出手机娴熟地拨通一个电话，阴沉着脸，低声地安排着下一步行动。

    三楼电梯门打开之际，指挥中心主任张磊，正惊慌失措地向杨光汇报着张峰离奇的死亡消息。梁军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想到一下午功夫，会发生这么多意外事件。看来抓捕屠龙，戳到了他们的痛处，海风的黑势力已在做最后地挣扎。

    “老梁，你来的正是时候，针对刚才的突发事件，我现在通报一下所掌握的具体情况。下午三点半左右，局长秘书钱晖，发现一本重要的电话记录本丢失，后来经过核实，基本断定是被张峰所为。

    早晨排查歌厅拉闸断电内鬼时，张峰随朱局离开了会场，所有参战干警没有人证实那一刻他在哪里？现在看来张峰就是警局的内鬼，至于他怎么会死亡，想必是被杀人灭口。

    目前专案组已经成立，法院与检察院的同志还在会议室，具体成员名单一会再说。你现在带法医立即赶到案发现场，丁伟带人在城内主要路口设卡，一旦哪里出现情况，随时支援。张磊马上通知各个路卡，不管谁的车辆，一律检查，严防屠龙趁乱出逃。我们要把鱼网布好，搅浑池水尽快让鱼儿浮出水面。杨光先是指出潜伏在局里的内鬼，而后沉着地下达了行动命令。”

    “老杨，医院那边发现屠龙踪迹，他穿着病号服从住院楼里出来，待我率人下楼抓捕时，他已消失。很有可能准备出逃，才冒险走出了窝藏点。”梁军望着杨光那张凝重的脸颊，遗憾地说道。

    “噢，他既然敢抛头露面，说明早有转移或出逃计划，现在一定逃离了医院，让留守人员监视住院部领导动向，待时机成熟再实施进一步措施。目前先按我刚才的部署执行，大家分头行动！”杨光瞥了一眼梁军，态度坚定地命令道。

    众人散去，眉头紧皱的杨光，这才重新回到会议室，把刚才的案情简明扼要地向专案组成员做了通报。随后，以副组长的名义，命令大家立即跟随自己去各关卡巡查。

    垃圾场附近的废弃厂房里，早已拉上了警戒线。因为没有电灯，整个区域全被朦胧的月光所笼罩。此时，满脸疲惫的刘涛，不停地徘徊在警戒线外，脑海中全是朱局与张峰的影子。

    一个堂堂正正的公安局长竟然被人暗算，一个局办主任惨死在废弃的厂房里。外表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风县，内在却山头林立，暗流涌动。难道它真的已被强大的黑势力所控制？身为刑警队长的刘涛，深深地陷于迷茫与自责当中。

    案发现场，除了几名追捕的警察坐在旁边休息，再无他人。一阵夜风袭来，警戒线内那几扇破旧的窗户，不时的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沉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不远处，猩红色的警灯在不停地旋转，那一道道刺目的光芒，把空旷的厂房照射得格外阴森恐怖。

    忽然，一阵警笛声，由远至近地传了过来。一会两辆警车停在刘涛的身旁，梁军等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梁局，案发现场共有三个人的脚印，无搏斗现象，张峰身上的警服丢失，后背连中五刀，显然是被人偷袭。鬼三胸口与腹部各中一刀，杀人凶器还插在他的腹部，两具尸体相隔五六米远，他的死因像是被同伙所害。”刘涛皱着眉头，简明扼要地汇报道。

    “知道了，剩下的事情让法医取证。张峰是警局的内鬼，歌厅的拉闸断电是他所为，下午偷走了钱晖的电话记录本，想必是来这交给了凶手，而后却被杀人灭口。”梁军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语气沉重地说道。

    “啊？张峰是内鬼？一个电话记录本有那么重要吗？”刘涛愣了一下神，疑惑不解地问道。

    “现在不做解释。朱局正在医院实施手术，曹阳等人在那里保护。住院楼发现屠龙踪迹，但毫无进展，很可能已逃出医院。另外，专案组已成立，杨政委率部分成员正在城区的设卡点巡查。丁伟在城内主要路口设卡，魏然亲自带队给各执勤点送饭。现在你马上回局里吃饭，休整待命。”梁军把警力部署情况，进行简单通报后，爱惜地拍了拍刘涛的肩膀。

    刘涛听罢，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招呼其他干警上了警车，眨眼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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