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第二十六章 一人撑一国者，帅也！

    “跑哪去？”金多仙在门口堵住了张徵。

    “金大夫。”张徵停下了脚步。

    金多仙一双眉毛扬起：“身体刚好一点, 就把自己不当回事了！”

    张徵惭愧地低下了头。

    金多仙又道：“你想出去找谁？”

    “廖伊。”

    “廖伊？”金多仙想想后说道：“可是此次大战指挥的廖将军？”

    “应该是吧，她是名女子。”

    “那就没错了。”金多仙走进屋中道：“她跟你一样，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不过最近也哪里去不了！”

    张徵立刻问道：“她受伤了, 伤的重不重？”

    金多仙坐到了八仙桌边道：“都是女娃, 却一个个都不要命，冲锋陷阵的事, 本来就是大老爷们的事，你们一天到晚强出头做什么！”

    “金大夫说的是，徵儿啊，那廖将军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你再养两天伤也来得及啊！”张浩天此刻忙上前打圆场。

    张徵也跟着坐了下来，低下眼眉, 过了半刻才说道：“我从没想过什么强出头的事，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徵儿，那廖伊对你素有仇怨，你伤不好功夫没有恢复，她若为报私仇趁机下手，你该如何？”张浩天问道。

    张徵沉声道：“她不是那种人！”

    “若不是那种人，那日决斗你明明有伤以让再让, 她就记你情了？”

    张徵瞬间哑然, 她还记得那一刻在骊山之巅的决斗。烽火台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廖伊穿着孝服, 带着怨恨向张徵下了一次次杀手！她对自己的恨，甚至让她入了魔！张徵想到此，肩头不知觉的抖了一下，一股寒意自心中升起。

    “就是那次她瞎眼前的对决？”金多仙指尖敲着桌子问。

    “不错！”张浩天沉声说道：“当初徵儿比她廖伊武功不知高出多少，对她一让再让，可她廖伊可不觉得，只想杀了徵儿。”

    “爷爷，是我欠她的。”

    “欠她的？”张浩天难忍怒气说道：“就算是欠她的，在那次决斗之后你该还的也算还了，早都不亏欠她了！”

    “而且，那日你在洛阳城下与国师对决，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若不是你赢了国师，这党项人能那么容易退兵？”张浩天嘴皮子都打颤了：“若是我们真的欠人家的，可以，我们还！可再欠也是有数的，不是你这样像在填无底洞，一还再还！”

    张徵的心中触动，僵立在那里，不再言语。说什么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情理上爷爷说的都对，可自己为什么反而觉得难过呢？为什么呢？

    “老阁主的话你都晓得，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老了，可谁没有年轻过的时候呢？”金多仙的双目带着希翼：“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慢慢你就会学会看透，学会放下，所谓恩怨，有时不过是执念。”

    张徵道：“即使如此，该说清的总要说清，否则只会这样不清不楚纠缠一辈子。”

    这句话两位老人倒是没有反驳，张浩天说道：“那就等你伤好一些再去见她吧！”

    张徵点头应下，随后问金多仙道：“金大夫又是怎么到洛阳来的？”

    “医者父母心，哪里有难，自然要到哪里去，如今洛阳大捷，相信死伤战士不在少数，自是要来。况且，老夫也希望有一日能亲眼看见一场京师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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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知州府，廖伊高坐太师椅，太子的封赏已经快马加鞭送来，此刻的廖伊身份和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了。至少她发动的大战让周人终于大胜了一场。

    一众武将及各地州府派的代表已经聚集，廖伊面色苍白，由于缺血，精气神也没有往日神彩，即使如此她还是咳嗽一声命人摊开了地图。

    “洛阳休整已有三日，党项人也已经撤回长安，相信长安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廖伊的语气徐徐，每次都需要换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那么如今又该如何解长安围困之局？”廖伊看向众人。

    “如不出所料，怕是他们要么一战下长安逼我大周投降，要么就是逼圣上和谈，然后兵不血刃的退兵。”方军说道：“此时十万大军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心理压力，只会求快不会再拖了！”方军说道。

    廖伊点头：“那将军觉得我们与对方决战，该如何取胜？”

    “廖将军怕是早有计划了吧？”

    廖伊道：“不错。当初我让洛阳精锐不断调虎离山，而这些被调走的老虎至少被吃了七成，而他们的粮草也损失过半，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你们一定以为我会与他们决战，一决雌雄！”廖伊抬眼看向一众武将，话锋又一转：“大周立国已过百年，但与这些蛮子打仗几乎都是输多赢少，说到底也与朝廷重文轻武松懈武备有关。”她的手不知不觉拇指搓起食指来：“就算以一敌三，那些蛮子也不会窃战，但我们以三敌一，还是让我很难相信士兵不会未战而逃！”

    廖伊说道此处，那些将军不由暗自互相打量起来，却没有人去反驳。廖伊继续说道：“所以，让我率领诸位去与那些蛮子决战，我是没有信心能赢的，我怕我们这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威名很快就被人摘了去！”

    “原本诸君都该是各个战功赫赫，锦上添花的，若是输了，那就不是有功而是但求无罪了！”

    “廖将军莫要瞧不起我们，真要打，我赫连峰做先锋，身先士卒，我就不信那些蛮子没有怕死的！”一武将匪气十足说道。赫连峰本事一绿林好汉，后被朝廷招安，得了个七品小武官，早就闲的蛋疼，只盼好好杀人解气。

    “这世间战场要胜，不是一定就要硬碰硬的！”廖伊看了他一眼后说道：“就算赫连将军不怕死，可不能代表所有人！”

    “廖将军莫要看不起人，不就是一死么，本将奉陪！”有人已经被激得脸红脖子粗：“本将乃是李帅门生，如今他老人家先去了，本将却绝不会忘了李帅遗志，追了他老人家名头！”

    “我不是来听大家表忠心的！”廖伊还是不疾不徐的说着，那表情看起来根本没把这些人的话当真：“赢有多法，不一定非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将军还是直言吧，你在这样说下去，怕是他们真的不愿意听了！”方军笑了一下说道。

    “好，那我就说一个最简单也最好用的办法，甚至不需和那些人决战我们都能赢的办法！”廖伊手指间的搓动终于停止，她说道：“古有围魏救赵，而今我们自然不可能打到他们的国都去，却可以吓他们退兵！”

    “廖将军有何妙计？”

    廖伊的双目露出一丝杀机：“都以为我们会迅速进行决战，而我偏偏就不！他们以五万人包围长安，我们就不能以十万人，十五万人反包围他们么？”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焕发出神彩，对啊，围而不打，怕什么？

    “将军的意思是一来断了那些蛮子的粮草，二来逼他们主动决战？”方军也是很意外，他万万没想到当年大哥的眼光居然真的这么毒辣，这小丫头真的能撑起天策府的基业！幸亏......方军暗想，幸亏她没真的嫁入方家，否则自己又如何能得到天策府！

    “不，我是让他们无心恋战，自己退兵！”廖伊说道：“那些人逼着圣上欠那些丧权辱国的条约，我是万不能忍的，我相信李帅也不能忍，诸君也不能忍，是也不是？”

    “诺！”众人难得齐声应下。

    “如今这天下豪杰也纷纷赶来洛阳......”廖伊再次扫视了一圈所有人后说道：“这些江湖豪杰要说打仗自是不如各位的，但若论伏击的话......”她的嘴角露出一丝魅惑般的微笑，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说道：“我们围而不打，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突围是肯定的，而他们突围时，就劳诸君上心，无论死多少人，都要一直追杀，一直追到秦岭的这里！”廖伊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指向了巨大的地图：“峡谷关！”

    “那些江湖客就在这里动手吧！”廖伊说完闭上了眼睛：“如无异议，就调动附近所有州府部队开始动手吧，我累了！”

    一众武将站了起来，纷纷双手抱拳，躬身行礼！方军看得又是一阵，他的内心升起一股嫉妒，可他却也不得不佩服廖伊。

    这个女孩只有十九岁啊！十九岁居然就有此般让人信服的气度，此时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大哥曾经说过的话。

    “这世间最不缺的是将才，却难有帅才！”

    “何为将才，何为帅才？”方军问道。

    方正天呵呵笑道：“一人可撑一国者为帅也，一战一人可撑者，为将也！李刚为帅，周围诸国你看有几个敢异动？可若是你我得势，就算你我武功权势滔天，可他们怕的是李刚，而非你我！”

    “一人可撑一国者，帅也！”方军走出议事厅大门时，望向天际，心中感触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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